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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12 18:09:57来源:    作者:

   

作者:维新孔

  

  那年那月,我来到W市。西北的城市,寥廓苍天万里霜,深秋季节,一丝肃杀笼罩着都市的繁华。我要在这里开始生活、工作,一切都是陌生,类似拓荒。

  习惯了这种环境的变迁,虽然心有些许的怨言: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来闯,而最终别人摘果子?抱怨终归抱怨,我依然气定神闲。

  静静的北京路,宽阔气派:两旁树木参天,枝柯虬髯交错;枯黄的秋叶铺满一路,满城尽带黄金甲;残留在枝头的叶片,骄傲的挥舞,目空一切,犹如荡妇没有顾忌晃动的乳房。双向车道的中间绿化带,也是高参大树,与左右两侧的树木层层叠叠,恩爱呢喃挽手相牵,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整个北京路的横切面成大写的立体斜拉字母“M”。

  租赁的13号写字楼,颇具声势的站在北京路旁。我伫立在办公楼一角张目,托腮支颐或浅口香茗,自言自语:不错,值得一来!

  帮忙接风的友人——老刘,沉沉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努力干,这里定能大展拳脚,大有作为!

  我讪讪点头苦笑,心里难免波涛,暗想:我还在意这个?值得吗?公司一半新市场的开拓都是我亲自挂帅的,可是我得到什么,市场部经理换了几茬了,我依然只挂了有名无实的副经理,活没少,如果真有什么优越,就是自己活动的几个钱可以自由拿捏了,不用动不动请示看脸色等。

  跟老刘拾掇拾掇,租赁办公室基本打理好,只等待上面的计划执行。老刘依然,重重的跟我嬉闹了一翻,晚上邀请我K歌。
  
  K歌的地点,名堂不小。油城宾馆的娱乐城,宾馆不是顶级,名气在W市却不胫而走,有前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下榻过,所谓的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活生生的广告。由老刘张罗,几个似曾相识的人,酒后东倒西歪的走进油城宾馆的娱乐城。迎宾小姐盛情的给我们领路,高领高开口的旗袍,轻盈而曼妙。我们进包厢后,领班又领了一群活蹦乱跳的女子,一席吊带超短裙,上身裸露大半个乳房,下身裸露大半个屁股,酒精作用下感觉都是白花花一摊抖动的美脔。

  领班问我们要不要陪酒小姐。老刘快要摆摆手,我突然扯住老刘的手,脱口:要!倏而直接将指头指向立在靠边的女子。

  她,微微一震,脸唰红了,低头绕指头。

  领班直接给我个大拇指:厉害,好眼力!
  
  她立在小姐里,鹤立鸡群。年龄略大,体态丰腴,面如挑花,羞涩扭捏,呈现成熟的娇柔。一头齐肩的烫发,五官如果一定要找缺陷,就是眼睛不大也不亮。浓妆,搭配她那不适合的年龄不适合的神态,特扎眼,感觉故意制造视觉差,不差于明星故意制造绯闻,吸引眼球。

  她力图尽力将我们侍侯好,陪同我们边聊边唱歌边喝酒,但酒力不胜,喝到差不多时,她自己含羞笑笑,如含风的水莲话,露出一丝尴尬。她问我为什么会突然点她陪。我说很明显你不是她们中的一类。

  她告诉我们,她叫李卉,漂在W市,以前也坐写字楼,后想单干,赔了!

  我说赔了,也不至于陪这地方,多少也是个风月场所。为什么还没归宿?

  她不抗拒她自己的年龄和练历,她说那是她一生的财富。她说她已经不在装清纯的年龄,爱情、婚姻,都不可回避的话题。女人,只有家才是最安稳的归宿,这是她那么多年风雨挣扎的心得。她一直用女人来称谓自己。
  
  K歌,并不是我的爱好,也不是我的擅长,逢场作戏疲于应酬。一些烟酒后,包厢里乌烟瘴气,音箱疯狂的嘶叫,超分贝的震耳欲聩。我遂叼这一支烟,脱身出来,换换空气。李卉也贴着脚跟出来,要如厕。她说:包厢的盥洗室,服务生是不能用的,她得去过道尽头用公共的。

  她说非常感谢我点了她,给了她今晚的生意。她直面我说,没有任何的顾忌,骄傲的胸部甚至要贴到我的身上,她甚至没有带胸罩,丝质吊带超短群,隐约能透视乳晕。她邀请我到隔壁的包厢休憩一会,也免得影响过往的别的客人。我,似乎没有拒绝的正当理由。她贴身同我坐一沙发,修长的大腿,在昏黄的灯光下迷离晃动,甚至底裤也一览无遗。我大脑有点失控,时间开始停顿。她略略欠身,胸部玉兔一样恣意的荡了荡。我伸手,就是一成熟的水蜜桃,或是钻板上的一美脔。我的手游离滑向她的沟沟坎坎,犹如捂摸一光滑的琴弦,她呢喃低语,夸我是个有品位大气的男人,她的呻吟好象在给我抚摸的琴弦配音,和谐而绝响。可,在她最后的防线处,她一个惊醒,挺身摆脱我说:过道——有脚步声……象一首唱到高潮的曲子,突然泄了气,我们嘎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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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卉留下一串电话号码,悄身先进了包厢。我摇摇头,别样滋味,仔细一觉察回味:没有脚步声啊?

  包厢里依然莺歌燕舞,猜拳喝酒蹦迪,一群男女好象跟夜晚有苦大仇深,非要把黑夜闹的不得安宁。李卉,奇葩一样,长叹一声,她默认这里非久留之地,只是目前她陷入生存危机,她说她也希望能重新立足自己的事业,但一个女流之辈,谈何容易,她虔诚的向我取经问路。男人,永远是为女人证明自己价值的,哪有不装腔作势,含笑答应,背后挠头的。我拿出副经理的架势摆出官腔:行!我考虑考虑!幸亏没蓄胡子,否则也要假装凝重而果真拧下若干。

  W市的市场规律,我还没有摸出头绪,三头六臂一时忙得天旋地转:新的客户调研、供求心理的探索、关系网的铺设、实施提案的拟写。白天外面风霜雨露,晚上灯笔纸烟,眷写、梳理、思索、拧眉、挠腮、点烟、发呆……白天忙腿晚上忙手,累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整个写字楼办公室渗透着窗外秋天的萧条、肃穆。

  老刘半夜敲门进来,递我一支烟,很朋友的说:那么认真干吗?该休息就休息,市场哪有深浅?我冲他笑笑,有点诡谲有点苦涩。显然,他也在加班忙碌,累了偷得浮生半点闲。两人半夜伫立窗前:北京路的街灯掩映在插翅伸天的干涩枝柯里,摇曳生辉、迷离生情,行人早已收拾回家的脚步,急匆匆的汽车失魂落魄的午夜狂奔,相临的火炬大楼流露出千百只闪烁的霓虹灯光,招摇过市,诱惑着客人的寄宿。

  两人西窗剪烛,却话W市女人心。老刘说上次K歌的那女子很有质地,不错,我点头认同;可是两人却半天没回忆起她的名字,都遗忘在工作的繁忙里。老刘给我一拳:一个女子还请你给条活路呢,你却丢到哇爪国了?我嘿嘿笑笑:自己活路还没理顺,还惦记那风尘风月佳人?忍不住掏出手机,翻动电话本查找,念念有词:李卉,138XXXXXXXX。老刘说不如现在晚上打个电话,看她下班了么?我朗笑了几声,他也识趣的拐了话题。孤身在外,习惯了这种谈论女人的话题。老刘说:晚了,回去洗吧洗吧困去!我们嬉笑着话题,这是长期单身在外不可或缺的。一路上都是灯光开道,霓虹迎接,两个人的身影踯躅飘摇,偶尔,秋风掠过,婆娑的灯光打乱了身影——我们斑驳陆离。
  
  

  忙过黑夜忙过白天,市场开拓总算熬过婴儿诞生的阵痛期。自己紧张得快崩溃,习惯性的想调整些时间,缓缓精神。期间隐约想起朋友艾薇的电子来信:曾经问候我是否有时间考虑和她合作进行法国人头马干邑的市场销售。她说她刚刚接受到总公司合作的业务。

  曾经一同在我现在公司打拼的她,跳槽后,现在事业是如芝麻开花。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套用常言:人移活树挪死。多年前,艾薇还在我的手下做市场公关,如今自己打点着个一个观光农场。同时还接洽很多零碎的市场经营。一个女人,一个视事业如爱情生命的女人,不知道是叹服还是……婚姻失败、爱情漂泊不定,在感情上的大大咧咧,有时候我都感觉她更有男性的豪气而缺了女性的阴柔。在我手下时,也对我敬服的一塌涂地;但事过境迁,我依然如故,而她:手下的叫艾总,同性朋友称艾太,自己往外派送市场分额。

  艾薇期待与我合作,为我对现在公司的忠诚,艾薇一直觉得我太屈才。多次对我伸出橄榄枝,特别是我本身做市场,一个产品市场是做,两个产品市场也一样的做,赚点外块,天不知地不晓。而我自己则意兴阑珊:家庭的负累、工作上的谨慎,让我一直无所贪恋。

  我告诉艾薇,如果要在市场上尽点举手相牵的事情,我乐观行事;但目前我自己确实没有单独做自己市场的念头,如果有合适的人去做,会帮忙物色。

  李卉是个合适的人选?有过自己单干的练历,也有东山重起的冲动。我感觉真是难得的良机,对艾薇如此,对李卉也一样。一个是总代理,一个有本地化运作的先天条件。

  难得放松紧绷的脑筋,同时也是对她举手之劳的善举,何乐不为?我拨通那个午夜李卉给我的电话。接通,她爽快的答应赴约,接过话茬,她先入为主,让我白天到北京南路的铁路局附近等她,她拒绝晚上约会,我似乎理解:单身女子,晚上要上班。

  周末上午,一件淡紫大衣,旧,不破,满脸疲惫,嘴唇蜡白。急匆匆的向我走来,感觉象个丢三落四的疯丫头。与娱乐城里的浓妆艳抹,云泥之感:一个是稳重娴熟的成熟女子;一个风风火火的假小子。

  她冲我呵呵两声,问怎么安排。我来找她,当然是她的地盘,我怎么熟悉?我说悉听尊便。

  她跌跌撞撞带我走向一个民族商贸集市。我一直怀疑:她走路有问题?还是心思出故障?整个集市颇具特色,民族商品琳琅满目;但是民族风情有点费解。她总是告诫我:如果没有购买的想法,不要跟民族商人讨价还价;他要粘上你甭想走脱。

  我试探的问了问她对日后的规划,低眉无语,神色不宁,看得出她的尴尬。我说出我的想法:如果觉得有信心,去做,负责W市的人头马干邑市场代理,我愿意牵线搭桥。

  呵呵!她似乎想可爱的跳过这话题。

  我说我是认真的,帮你也是帮我朋友。

  她说市场是洪水猛兽,我赞同洪水的说话,但拒绝猛兽一词。市场本是一大洋,淹死的多,但生存的更多。我甚至有点责怪她的心态——一遭蛇咬。

  我原打算一同进午餐,可是老刘突然来电话,说有一批新货到站几天,要取出,否则又要挨罚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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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气喘吁吁的离开,对老刘大为肝火。没有所以然,如果真有,也许自己疲劳吧!我给老刘解释。老刘狐疑的摇摇头:不对,你的情绪是我坏了你的好梦!直说,跟哪会妹妹一起神仙快活,被我搅了,你电话一声不来就是了,我请个人帮忙问题不就解决了。

  没有!我死硬嘴唇。

  李卉?

  老刘的直觉,一直让我羡慕,我沉默。

  老刘嘿嘿得意:唉,不就一三陪?告诉我她电话,我给你搞定。

  我,啼笑皆非。

  老刘爽朗笑我,儿童般的清爽,说他那天晚上就猜到我跟李卉在外面耳磨厮鬓,偷腥。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男人间讨论女人是永远没有结局的,除非有地老天荒。我说主要是想救人于水火: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家没家,业没业,还飘零在娱乐城,抢吃青春饭,朝不保
夕。

  你帮她?做你小的?老刘还是老不正经,露出很狡黠诡异的玩态。

  我说出初衷:算帮李卉,也想帮艾薇。

  老刘收起嬉笑的脸孔,默默的,流露一声轻微的叹息。

  艾薇!

  应该不能说是老刘心头的痛?

  当年听说艾薇和老刘差不多时间工作,有很多接近的机会,甚至有人夸张说两人的关系已经公开化(老刘坚决否定这说辞)。这至少说明艾薇当时没有拒绝老刘,但最后是艾薇迅速嫁人,又很快走出围城。其内情不为外人洞悉。

  这次,我冲着老刘挤挤眼。时空里凝聚着一种窒息。

  老刘一再恳请我由他来玉成这事。

  我将所有的信息资料提交给老刘:李卉的,艾薇的……

  事后我自己觉得奇怪,我这能为老刘提供什么机遇平台吗?如今的艾薇,是艾总或是艾太了,还能屈身低就于老刘?

  老刘一向是爽朗、透明。这次却出奇的执拗,只加深了我对他和艾薇当年关系的揣测,难道为了内心的亏欠?

  两天后,艾薇给我来电话,责问我,为什么将活托付给老刘。我得意的笑笑:谁不是一样帮忙,况且现在我手头忙。艾薇嗔怪:叫我怎么说你这人?
  
  

  知道老刘出了状况,不是老刘亲自告诉我,而是艾薇。

  老刘一如既往的慷慨、爽朗、晴空白云,跟着我胼手胝足。

  到年底,鬼子的各种名堂的节日就纷至沓来:圣诞、元旦……感觉西洋鬼子聪明:冬天不适合谈工作,但大家凑趣凑趣,沆瀣一气凑热闹却是大冬天最好取暖和开心的方式,而且还要办的声色,于是乎创造出这么多的节日来。到目前,我还没明白一个节日的实际历史由来。我约摸国人了解仔细的也少,要不怎么每个节日都过得情人节似的?人,活舒心就好,还自寻无聊追根问底?

  艾薇问候我时,雪花正在跃入我的窗口,忽忽悠悠,向我炫耀。我没有准备什么祝福的话语,西洋人洋气,我只是中国心,真心祝福她有感情的归属。随口问她,在W的市场开拓落实没有?

  艾薇的叹了一口气,支吾没声。

  我说老刘不是请缨协助吗?

  艾薇苦笑:就老刘?他自己别被人拐跑了就谢天谢地。就他泥菩萨模样,也只有你把他当回事?

  听到这话,我真后悔怎么那么唐突就把事情推给了老刘,难道艾薇和老刘之间的心结到了水火相容的田地至今彼此也不能宽宥?人的感情真的难以琢磨,女的大方,男的随性,艾薇和老刘,都是大方的人,偏偏如此互不谦让?

  艾薇正如我所了解的,不会如此的小肚鸡肠;而对老刘却一番嘘唏。
  
  老刘颤巍巍的跟艾薇联络好,一向神清气爽的人,更加晴空万里。即使飘雪,心里依然霞光万丈。

  老刘,赶赴李卉的约定,有点意气风发,脚步越来越快活。雪,飘然;他,更豪迈。他有一种想割破喉咙放歌的冲动,犹如青涩男女初约:搓着手,紧张、急切、忐忑……

  老刘没有过多的欲望,他不是那种大破大力顶天立地的人,他更多是和气生财,菩萨仁厚、与人为善。他急着见李卉,又不想一见面就道破玄机。他想男人一把:顾弄玄虚,隐忍不发,等待时机。显示他的气概和气度,能力和胸怀。提携女人,最长男人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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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卉,还是一身旧而不破的淡紫色大衣,缩着脖子,顶着飞雪,奔赴赶来。开门见山问老刘,准备到哪儿?

  老刘抬眼望天,少有的深沉,如渺茫的天空一样深邃,迎面白雪散落脸上,更添一声岁月的流向。对一个爽朗的人,老刘以一种近乎病态的神情凝望,刻意构思自己脸上的神态。

  他觉得自己该豪气一把。他甚至想学着挥一挥大手,炫耀自己的那份夺定,差些将没扣上的大衣抖落。老刘说:你酌定怎么安排吧?

  李卉笑了笑,丰腴的身子有点扛不住风雪的,缩了缩脖子,显露一个成熟女子少有的天真顽皮。

  李卉责怪老刘,准备请客,却没定好菜单?

  老刘豪迈的摆摆手,菜单你定,我照单签付就行。

  李卉原地一圈转身:有了,我们到对面看电影吧?听说贺岁片《集结号》。
  
  影院的暖气,足够屏蔽雪花的冷傲。

  老刘、李卉落座,老刘拎着半袋瓜子。老刘请李卉啃瓜子,告诉说瓜子美容。李卉顽皮的说:我不够漂亮么?妩媚的微笑。

  老刘说不是那个意思,是希望你更加美丽动人。

  两人你一粒我一颗,难免两手相碰。老刘刹那感到紧张,触电的闪开,羞涩少女般的尴尬;但李卉却微微一笑而过,大方自然,什么都没发生。落坐一段时间后,暖气的温度越来越高,感觉一种躁热。

  李卉优雅的脱开,那件淡紫色大衣,象剥开手中那粒瓜子粗糙的壳,裸裎的,是盛满风情的丰盈身资:浑圆的屁股,丰挺的前胸。这个观感,老刘在那个KTV的夜晚更无遗的看过。但今天的报暖内衣下的胴体,却袒露欲盖弥彰的神色,更象一颗含苞待放的蓓蕾:丰满、飘忽,随时等候春风的温情,独自绽放。特别是,相对KTV那晚浓妆的突兀、扎眼。今天的素颜坦然,更象岁月雕琢出来的玉瓷,温软平和;一掬滑落指尖的清泉,淌落心田,缠绕轻盈。

  两人散漫的交流,随意的啃着瓜子。电影开始,视听冲击,触动人内心脆弱。李卉,看着看着,没了语言和啃瓜子的声音,多了呜呜的哽咽,转而梨花带雨,盈盈粉泪哭得肝肠寸断的凄迷。

  老刘递忙过一张纸,又递过一张……

  哭泣,还是哭泣……

  老刘有点不知所措,一丝紧张、气喘;试着伸把手,探了探,又缩一把。他内心诅咒自己窝囊废,撺着双手呵了呵气,抿遍嘴唇壮了一口胆气。敛气,眄视,僵硬的将手伸出,老刘始不料,一团美脔倾倒过来,一个珠圆玉润的肩靠在他的臂弯——有点哆嗦。李卉继续顺势而为,将头贴在他前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伴随集结号的等待,等待……

  老刘,忍耐、坚强,心中憋柳下惠的硬气。但在李卉委身依靠和一团稀泥肉体的浸淫下,漫漫化解、崩溃,最后一座冰山訇然坍塌。耳朵旱雷声响,目光从屏幕漫漫挪到李卉一身酥软的玉体上,幽幽的泛着光,将手紧紧搂紧,指头要陷到李卉阴柔丰腴的肉体里。脸泛红潮,老刘触电般的感知,一股热血蹭的蹿到丹田,将那阳物恣意的升腾起来,象旗杆,正好触到李卉一个粉嫩的手;李卉愕然的抬了一眼,又复入原来状态;老刘自己感觉羞赧。

  老刘不知道怎么出了影院。李卉发嗲问:老刘肚子饿不饿。

  老刘不假思索回答:饿!

  遭来李卉一白眼。

  老刘醒悟过来:秀色可餐,怎么饿?

  李卉嫣然一笑,走我请你先喝杯咖啡后吃饭去!
  
  依然李卉引路,一个东拐西转的地下酒吧。老刘见识过地下的一些娱乐中心,只是轻声的质疑了:这里黑天暗地的,什么都看不见?

  李卉又白一眼:你要看见什么?是挑逗也是呵斥。

  老刘换开话题,问李卉:目前有下一步的打算吗?

  李卉直截了当回答:有,嫁人!

  这话很堵人口,老刘表现出一贯的豁达和坚持:我是指事业上的打算?

  李卉依然诡异含笑:有,协助老公事业!

  老刘感觉不能卖关子了,说:有没有意愿去做市场,象我们一样拼市场经营?

  李卉轻蔑的笑笑,很灭男人的志气也容易激怒男人的神态,说:看你,绕一个大圈子,直接说你想我加入不就了事。

  老刘突然感觉自己很被动,他想要反击,他想起李卉在电影院里的嘴脸,和现在颐指气使的火焰,心里突然有了报复的念头,他内心咬牙:我要征服她,不就一女人,现在就两人,我要拼她。

  老刘忍耐住了地下室的昏暗、潮湿,他觉得目前首要任务是灭灭这女子的气焰,而不是什么环境问题。女人是用来被男人征服的,但往往被征服的是男人自己。老刘要牛气一把。

  李卉礼貌性的请求老刘点单,老刘大度的推让给李卉:所谓女士优先!

  李卉说:我不喝国内红酒,我要XO,我要巴西原生黑咖啡……

  老刘有点愣了,但是当着服务生的面不便掉架。

  服务生走后,老刘结巴的问李卉:这些东西要多少钱?

  李卉爽朗大笑:什么钱的,我最不喜欢请朋友吃东西谈钱了!

  老刘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自己反而不如小女子英雄气概,还帮她忙?

  下午,这里根本没什么客人,服务声很快送上他们要的食物。

  老刘准备开始猛攻她的酒量,他就不信制伏不了她。他说不要说国外的爽口,就是国内的酒也要将她灌趴下。

  李卉很优雅的指点一句:我是陪酒的!顺便露出胳膊上的一紫块,说:这是我喝国产红酒惹的祸——过敏,所以我只喝洋酒。

  老刘郁闷,他无法反驳这情况的真伪,确切说他甚至看不清她胳膊上真实的印记怎样,昏暗的灯光,象欲望一样朦胧晕眩。

  老刘将心头的憋屈化做一脸的红光,开始频频向李卉进攻。李卉水来土淹兵来将当,交错着女人的姿色和本身的练历,四两拨千斤。

  最后,李卉一屁股坐到老刘大腿上疾呼喊叫,双手绕着老刘脖子叫:亲爱的——

  把服务生找来,服务生黑着脸说:这里是规范的场所,不许有色情不当行为。

  李卉全然不理会服务生,继续搂着老刘的脖子,搂得老刘满脸害臊。

  还是服务生解围:也许她喝高了喝醉酒了?

  老刘说:怎么可能,没喝多少啊,况且她还是个陪酒的!最后一句一出嘴,老刘自己脸就唰的挂不住了。

  服务生一点不含糊:陪酒的?小姐?先生,你赶紧买单走人,否则我们要报警,我们这里不许有这勾当!服务生说的义正词严,字正腔圆。好象执法的大盖帽,有逐客令的意志。
  
  老刘做梦也没想到,最后消费单一出来,傻眼了,两千多人民币!相当与他一次夜总会的消费。

  他潜意识认定这是个真正的骗局,李卉是骗子或是酒吧的托?

  可是李卉依然大喊大叫歇斯底里。老刘甚至感觉到李卉是假醉,可两个人,谁说得清谁,自己至少是个爷们。

  老刘随身没有那么多现金,里面的服务生说可以刷卡。老刘看着阵势,不安全因素太多,要求在外面的银行取钱。老板要求两服务生随从。

  只有李卉,依然烂醉如泥不省人事,装疯卖傻忝呆充楞,眼神木头桩一样,直勾勾的;只有那保暖内心紧裹下的肉体,好象真空包装下的食品,凹凸韵致,精细的勾勒出柔和而尖锐的线条,容纳太多的欲望和性情诱惑。

  老刘望了两眼李卉,前台经理马上心领神会说:她留这,放心,我这最安全,你送钱回来,再把她领走。

  酒吧里的人似乎生拉硬扯要把李卉说成老刘什么人似的。老刘迟疑,但毕竟也不便说什么。看了两眼,转身出去。

  正如老刘预感的一样:当他回来时候,李卉已经消失。酒吧给了一个搪塞的理由,老刘知道这理由连脚丫子都知道是假的,还不如三岁小儿的信口雌黄。他也不想过多的去考虑;走,是当务之急!他觉得多呆一秒,心脏就要停止跳动,地球也没有了运行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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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薇娓娓道来出,对老刘的粗线条作风多有责备和嘘唏。

  我,却陷入无语,一阵雪花横拍打着窗棂,猛虎下山般的吼叫,将天压实压低。回头,老刘立在身后,冲我一脸的阳光、和气,甚至有些许的洒脱;而我却陷入迷思。

  我抬头看了一眼,雪花,冲浪般的倾泻。我憋了口气,抬手、拿起电话,咬着牙根摁着数字键,吧嗒吧嗒后,听筒里是首《女人花》的韵律,通了。

  我想破口大骂,可那边声音来得比我快:大哥,我是李卉,正想求你事?口气哀叹,有种负罪感。

  但是李卉的口气,却让我心肠软了下来。本想歇斯底里的发作,让她见识见识男人不但有老刘的宽厚也有眦睚必报的快意。心想:面对一个示软的女人,男人如果还以此来标榜自己强悍,是否有悖乾坤法则?

  我接过李卉的话:正好,我要找你去,我到哪儿见你?

  李卉没有食言,还是一身旧风衣,淡紫色的,飘忽在风雪弥漫处,后脚踩着前脚跟的走来。一个本是丰腴的女子,可是在W市严冬的裹挟下,她低头走路的身影好象在寻找风雪迷盖的路,给人一种没有归宿的酸楚。

  面对着她,她似乎拘谨,神态和身体都象没有舒张开来,在严冬面前流露生灵的瘦弱。以致让我不忍,不忍主动代老刘打抱不平;至少只有李卉自己不提,我似乎没必要横插一杠,而且老刘也未必就感激我。

  李卉是向我来打听是否有合适的业务可以给她介绍的。

  我甚为疑惑:老刘没有向你推荐一人头马市场业务吗?

  李卉摇摇头。

  我说是他没说,还是你不信任他?

  李卉:一他没说,二说了我也不信任。

  我:为什么?

  李卉:那天同他和酒,他竟然连OX真假都不知道!

  我认为我必须切入老刘的话题,我说:你是不是别人的托,故意陷害老刘?

  李卉很坦然的说:我本是陪酒的,在哪儿都陪!

  我说:陪有陪的道德,但不能联手欺骗。

  李卉拘谨的状态变得有点亢奋:我认为,老刘一开始对我就图谋不轨。

  何以见得?我问。

  李卉:直觉,女人的直觉。

  我说:如果跟老刘扯不清,有业务我也帮不上你的忙。

  她执拗问:为什么,老刘应该听你的才对。

  我:不要问为什么,我跟他之间,能容得下你胡作非为吗?

  李卉,脸“唰”的下沉。怯生生的说:我一直对你坦诚,也一直相信你。

  我摇摇头:承蒙你的抬爱,我不会是这里的日常市场主管,市场稳定后,我必将离开。老刘才是要跟你长期交道的人选。

  李卉更加惴惴:我也感觉这里容不下你;对不起,给你添麻烦;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吗?

  她一直小媳妇一样,除了中途几句亢奋的辩解,一直小心翼翼,低眉顺目,深恐我绷紧脸挑起眉头虎目呵斥,样子如外面路树上颤动在风雪中的枝柯。

  我冷脸无语,静静的沉沉的呷了两口苦咖啡,顿了顿,凝重的说:好吧。

  我觉得,对于市场事情,我和老刘都是想成人之美,自身并没有利害关系。如果艾薇自己不介意李卉,我又何必那么较真。

  我将艾薇的情况跟李卉简单的说了说,留下一些通讯方式。我说可能性是百分之一;因为如果你们两个女的可以结合,老刘在这里也无立身之地。
  
  结尾

  正如预期的,理顺这里之后,接到总部的指令,我将整体工作全面转交给老刘打理,立马转投他处。

  艾薇陆续给我介绍一些情况,说李卉曾经用我的名号要市场,但艾薇知道我已经不在W市,后来好象还是老刘做了月老;再后来艾薇告诉我,李卉和老刘现在可火热着。

  我开窗仰头大笑:艾薇啊艾薇,你自己生活一塌糊涂,可以帮忙,别人可一点不含糊。

  艾薇也哈哈乐开:哪里!看老刘还是那么拧,我也只好认市场不认人。

  老刘拧?我一震。

  (实习编辑: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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