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升的一切必将汇合》1-150X150cm 布面油画 2014
序幕从桶的跌落开始,由重力牵引,从高处砸向地面,咚,短促的一响,又被粗暴地拖走,哧,持续的长音,令人惊悸的回响,由此形成一个直角运动,作者目睹了一切,勾勒出节点,砸在地上的三个桶印,连带着铁屑和锈迹——当代艺术的处境并不比一个跌落的铁桶精彩多少。
切身看画无异于一次轻度迫害,呛鼻的气味,体面的衣衫,压低的耳语和时刻盘旋在脑际的教养,而恰好画不讨巧,未让观众对“美”的把握更为透彻,那么观看便成为一场冒着虚汗的尴尬受难,如果还不算画家有意描绘的鄙陋风景,这简直摧毁了看者悉心呵护的幻象!在艺术家的油光与艺术的颓势显得如此分裂而可疑的今天,王铁军与他笔下的造物保持了高度的一致,难于辨认的隐晦形象,却又因技法的精确而攫住你的目光,此中周旋着一个小小的悖论,在这个强调像素和清晰的时局中,他们——他和绘画和画中的万物,处女般保住了自身的纯洁。
他的绘画有从混沌中开垦出的坚硬质地,不在落脚处扎根,不断逃脱着定义的围栏而朝向生命本身的重负,他的画笔粗粝地磨损着笔下的肉,仅有的暗淡光泽来自颜料在画布上堆积而成的凸起,这些带着根流离的,孤零零的芦苇、拎至半空的兔子、怔住的狗,和散发着穴居气质的类人,怪诞的形象和异样的姿势,往往是侧面,好像斜睨着你,在午后两点钟的阴影下,竖在正的外边,就那么斜着,斜睨着,与地面和正面维持着危险的角度,在引力之外,常识之外,准则之外,斜出了我们的轮廓,以至多余的肉溢出来,溢出了美学的高压锅。
我们站在他们前面,被这一种斜校对着:这是我们固有的斜,画框的斜,还是绘画走漏的斜?很好,就这么问下去,担心逐渐变得多余,久而久之,斜便被重新立法。
与此同时,叙述却在一些贫乏的意外中得到延伸,戴在头上的掉落在地,活在地上的却悬在半空,透过作者的一瞥组成奇异的诗性断片,伴随着大地的开裂和旁逸斜出的枯枝,苦涩的想象力绞着灰色的洞察力,犹如奄奄一息之人粗重地喘息着强有力的悲歌,悲怆,从狗望着虚空中缓缓落下的一根羽毛开始浮现。
生命是一场生气四逸的漫长耗竭,肉体在这场迎向死亡的塌陷中通通走了样,所幸他握住了衰败的肉中晦暗的启示,持续的握着,斜睨着,持续的敲击着我们,每一个短暂寄居在这个世上的人。[NextPage]
《上升的一切必将汇合》2——80X100cm 布面油画 2014
《斜睨山》120X120cm 布面油画 2014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