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人最吃对的《暗恋桃花源》有了越剧版——英俊小生赵志刚出演粗鲁渔民老陶、女小生徐铭扮演袁老板与“春花”谢群英偷情,对于戏剧界来讲,赖声川的这个实验实有异想天开之妙,而从昨天新闻发布会上演的现场来看,效果堪称火花四溅,妙趣横生。
昨天在红星剧院,大屏幕上打出“暗恋桃花源第11幕”字样,随后老陶、春花、袁老板在纷飞的桃花瓣中出来扑蝴蝶。还没有一句台词,底下的戏剧记者们就已经炸了窝:“这是春花?扮相很白素贞嘛!”“赵志刚这化的是什么妆,好像不是小生么?”“快看后面的背景,很像越剧的场景!”
对于赖导来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新版的《暗恋桃花源》,《暗恋》部分依然保留原汁原味,黄磊、孙俪这一班杭州观众的老熟人犹如台柱子一般,稳稳撑起暗恋的天空。而《桃花源》部分则大刀阔斧地植入越剧基因,词、曲、服装统统翻新,因为越剧需要唱,节奏不可能与话剧一样快,桃花源部分的台词由专业越剧编剧严全毅全部重写,这样大篇幅的变动让旁观的人手心着实捏一把汗,赖导却付之一笑:“不就是玩嘛!”
被越剧改变的《暗恋桃花源》
这是赖声川的新年首部开年大戏,赖导详细解说缘起:“因为住在杭州,所以有了这个和杭州越剧院合作的机会。《暗恋桃花源》有过电影版,歌仔戏版,前几年还有人申请版权要去搞成歌剧版。因为这个戏,‘冲突’是主要元素,‘拼贴’为表现手法,就是想运用这种不搭调来说明人生的某些情境。把传统戏曲植入进去,首选本来应该是京剧,但是我想让大家不用看字幕也能看明白台上在演什么,所以还是选了越剧。”
用越剧来演《桃花源》,会改变经典的本来味道么?赖导承认,不改变是不可能的,但他觉得,这种改变,是在向更好的层面改变。“戏越往后面演,越剧的力量会更强,越剧本身的唯美和哀沉,比原本的话剧版更有力。尤其是,经过改造后的老陶回家这一幕,我感觉用越剧来演,比话剧更‘酸’,更有味道。”
那么越剧有没有水土不服的地方呢?有的。戏的前半部分,用赖导的话来说,是很“无厘头”的,话剧的快节奏非常适合表现这种热烈明快的场景,但是换成慢吞吞的越剧就要命了,必须做出大量改变。为此,原剧的大量台词被牺牲掉,因为越剧有自己的抖包袱方式,不能硬把原来的笑料喂进去。
女小生徐鸣扮演袁老板,这又是越剧送给《暗恋桃花源》的一份大礼。徐铭和谢群英两个女人扮演一对偷情男女,突破了性别的限制,两个人特意加了一些非常火爆的动作,存心到时震一震台下的观众。徐铭是范派小生,谢群英是金派花旦,原来演过喜剧的徐铭也就罢了,一贯以贤妻良母、大家闺秀亮相的谢群英这回非常放得开,很有《新龙门客栈》里金镶玉的风采。
被《暗恋桃花源》改变的越剧
“你们看我这个妆,早就不是纯粹的小生妆了。”赵志刚指着自己脸上浓重的眼影,让大家仔细地看,“因为我扮演的老陶身份复杂,一会是剧团老板,一会又是倒霉渔夫,而越剧是没有‘丑角’的,所以我的妆其实大量参考了小花脸。一直要到戏的后半段,老陶在桃花源被改造成功了,我的扮相才会逐渐过渡回原来大家熟悉的那个尹派小生。”除了从英俊小生“沦落”为小花脸外,赵志刚还在努力学习话剧的表现方式。用赖导的话说,原来他说句话前都是要先亮个相,“摆个范儿”的,现在终于可以和现代人一样,张嘴就来了。
就像戏里演的那样,两个剧团借同一个场地排戏,结果都被对方影响,这三位资深越剧人被话剧狠狠地影响了一把。“我是非常敬业的演员,我原来是从来不笑场的。”赵志刚满脸严肃,“可是排这个戏,我好几次笑得差点排不下去。当然,谢群英才是‘笑场王’。”谢群英顿时急了:“又不是我一个人在笑,你们明明都在笑!”
为什么会如此憋不住笑,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种越剧话剧对撞的方式太新鲜了。三个人都觉得,自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如果说,几十年的舞台表演经验已经让自己落
入了某种程式的话,那么《暗恋桃花源》把这个程式毫不留情地打破了。
在赖声川眼中,越剧的可塑性、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是如此之强,实在让他惊讶。“老陶进入桃花源这场戏,越剧版变成了夜戏,我看到舞美在台上画了个巨大的月亮,我就想,为什么我从来没想过这可以是场夜戏?为什么我从来没想过夜戏也可以这么美?”昨天,杭越的舞美让赖导赞不绝口,“舞美全部交给杭越重新做,我喜欢专业人士的专业创意,所以会有今天这种唯美的效果。正式上演的时候,视觉效果比今天你们看到的至少还能再强三倍。”
被戏剧改变的杭州
一部《暗恋桃花源》改变了杭州人不看话剧的习惯,现在,赖导用越剧版的形式,向这座城市热爱戏剧的人致敬。“杭州太美了,太悠闲了,看话剧可能是大家的第三、第四选择,因为你们可以去的地方太多了。我们在很努力地推翻这个定式,其实杭州是很容易变成话剧重镇的,因为这里的年轻人多,思想很活。”所以,赖导选择杭州作为越剧版《暗恋桃花源》的起航站。
对于江浙一带的观众来讲,接受越剧当然没问题,北方的观众能接受这份杭州产品么?黄磊斩钉截铁地表态:“我都听得懂,全国观众也一定听得懂。”但随后他自报家门,是江苏南通人,立刻被大家嫌“不够北方”。赖导笑着出来圆场:“推广到全国,我们有信心,把越剧推出去真的没那么难,你只要相信自己的确足够好。”随后赖导说起了当年在北京说相声的旧事。《那一夜我们说相声》在北京上演的首场,赖导看到有一群穿着唐装的老头摆着脸进来,嘴里嘟哝着“台湾来的说什么相声,什么玩意儿”。赖导听人说这是相声的铁杆粉丝,于是留个心眼,特别关注他们的反应。结果,开场不过10分钟,全场已经笑作一团,这群老头子笑得最响。
(编辑:黄云 实习生:张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