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聂建华
对于三大男高音来京之事,本人是有一些看法,也可能看法上会遭到部分人的非议。但是只纯属自身的观点,并无故意毁谤之意。还请各位前辈批评指教。
本人是声乐艺术的热爱者,从声乐史上的有声纪录开始到近代的录音录像和声乐文献,都是我关注的焦点。看着声乐艺术日益衰败,心中真的有说不上的痛楚,我想在座的声乐艺术的“真真爱好者”也难免又如此的感叹。难道我们只能在历史得遗音中,寻找昔日光辉灿烂的声音?那未免也太悲哀了!
在谈到当代三大男高之前,我想简单的谈谈整个声乐史上所谓的美声技巧的概念。随着每个时代的改变和作曲家们的推陈出新,剧场由原先的几十人拓展到几百人到现在的几千人的大剧场,乐队编制也不断的扩充,美声技巧的概念也随着改变,但是在Manuel Garcia的时候,基本上几经定型。所谓的定型就是在音量的扩张,元音纯正,吐字清晰,声区统一,音节均匀,气息爆满,音调准确,音乐宽广,强弱自如,连音流畅,句法完美和嗓音灵活。到了Caruso的时代(1890-1921)更是美声史上的黄金时期(可能有人说美声的黄金时期是在18世纪中期,就是Jenny Lind,Giuditta Pasta,或是Maria Felice Malibran的年代,但是本人认为若是从一个科学的角度来看,她们的在舞台上的战绩和声音的表现充其量也只能是神话时代,都只能从书面上去作推测,更不弗有些狂热份子锦上添花,很多可能与现实不符,所以本人都以在世上能找到的有声录音作为美声的基本考证。)Caruso能为后世给予如此高的评价,不单单他是史上第一个进入录音棚歌唱家,而是他那质朴平实的,宽广洪亮直接透彻地贯穿着听众的心里的声音。其实在一个大剧场里,靠的就是音量和戏剧张力,但是在歌剧里又有几部不好剧本真正的打动听众,说到最后,还不是透过最直接最原始的人声老感动着剧场里的人们。在Caruso1921年不幸去世之后,顺着意大利美声传统走下来的男高音仍然有迹可循,象Gigli,Pertile,Lauri-Volpi等,此时期也可算是美声百花齐放的年代。也可能是百花齐放的缘故,出现了很多所谓的美声新技巧的说法,面罩,头腔,鼻腔,靠前唱,往后唱等等,把传统的美声的统一性分割成支离破碎,各家有家的说法和唱法,而且常常是水火不相容的。到了50年代,象Bjorling,Del Monaco,Corelli这些歌唱家,已经算是稀世珍宝了。
到了现代,在这个市场经济社会的年代,透过媒体的渲染和唱片业的发展,真正能站出舞台所谓大师级的歌唱家,要算是我们津津乐道的现代三大男高音了吧!而以他们的出道时间来说,也是60年代初期(Pavarotti,Domingo)和70年代初期(Carreras)的事了。要谈他们,要了解他们,最直接方式,除了听其在现场的演唱,唯一的方式就是观看和聆听他的有声和录像资料,而且还是要从他出道发行的第一张到他目前的录音录像,才能够比较客观和全面的作一个总论。
Luciano Pavarotti,如果你有幸听到他60年代初与Karajan合作的Verdi《Requiem》,你就知道他的声音是多么酷象一人,那就是Caruso,当时人们真的被这个久违的声音给征服了,人们多希望他能持续下去,但是不到几年时间,经过了一次声音的调整,音乐上的处理是长进了,但是声音倒越发的细了,是出自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单单看他的事业的巅峰期70年代,他引以炫耀的剧目也只有《La Boheme》和几部抒情剧目,在他这时期录制的大量唱片看来,有很多剧目不是他这时期的声音能胜任得了的,包括大量的戏剧男高音的剧目,比如说Verdi的《Otello》,Solti指挥,Kanawa饰演Desdemona,声音是不错,线条极美,但是肯定不是Otello 。以他的整个条件来说,他应该是个戏剧男高音的料子,怎么会突然间演变成Lirico-Spinto呢?真的可谓大材小用。
Pavarotti80年代初有到过中国北京,那时曾于中央音乐学院的声乐教授交流过,慕名而来者可不计其数。可能是当时大部分的人们炽热的心情冲昏了明智的心境,没有细细的观察和琢磨Pavarotti的歌唱方法,但是在这茫茫的热潮中,明智的人还是有的。他们就开始觉得为什么Pavarotti如此庞大的身躯,声音却和他的身躯不成正比,那究竟是为何?是否共鸣腔体没有完全的打开?还是方法上出现了什么问题?Otello的成功扮演者Del Monaco听了Pavarotti的演出,就曾把他称为“Poverotti mio”(我的小可怜),“povero”在意大利语是“可怜”的意思,就是指其声音小的可怜,对他的评论可见一般。但无论如何,当时他在《La Boheme》演出,总体的表现还是令人满意的。
Placido Domingo,一个极具戏剧张力的表演艺术家,但在声乐技巧上本人是难以苟同的。尤其是他在后期发出的声音质感,远远不是传统美声所追求的结果。在美声上的要求,最主要讲的是声音的松弛度和宽广度,在Domingo的声音除了绷紧外,确实没有什么美感可言(要知道在宽广的基础上发出来坚实有力的声音和绷紧不松弛所发出来的声音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经常予听者是一个误区。)不知道是否有人曾听过他的Turandot的演出,女主角是Eva Marton,在回答公主的三个谜题后的时候,有一段二重唱,高音C竟然唱破了,而且几乎整场唱得都非常吃力,这也可能是爱乐者常常认为他声音非常有激情的原因所在吧!他也是唱片销量最多的歌唱家之一,从男中音到男高音,从Verdi到Wagner,所演唱的剧目无奇不有,其中也有部分好录音,就拿他第一张美国大都会录制的男高音咏叹调集锦和他第一次扮演Otello,Gruz-Romo饰演Desdemona和Miles饰演Iago的录像来看,那才是真正Domingo的声音,一个真正戏剧男高音的嗓门,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至,这把强而有力的嗓逐渐消失在爱乐人群中。
其实从一个专业的听众来说,是很难对Domingo这个男高音作一个定位的,其主要原因是他唱的剧目太杂了,而且涉略的专业也太多,象指挥,钢琴等。但要知道,一个歌剧角色要达到精炼纯熟的境界,谈何容易?更何况是多专业的涉略,弄不好,反给爱乐者一个笑柄,指挥予他,正是如此。谁都知道,Callas和Tebaldi都能谈得一手好钢琴,但可有谁听过她们开过一场钢琴音乐会?是她们胜任不了呢?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呢?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毕竟懂得专业越多,越证明自己的博学多才,在商业的角度看来,更是一大卖点 ,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儿。但是这一切爱乐者都看在眼里,熟优熟劣,有谁不知?
80年代Domingo也曾到过中国,但唱的是西班牙的Zarzuela,中国听众对他的反响自然没有Pavarotti来的热烈,可能也出自于三大男高音的称谓还没有真正确定(实际上三大男高音的称谓是从1990年罗马的音乐会开始才有的)有直接关系。但是他近期在上海大剧院的音乐会,可是办的如火如荼呀!而且票价也是中国空前的。空前的音乐会于空前的票价当然是不为过,可听众却只得到半价的回馈,那又是何道理?暂且不说他的的病因,作为一个演员来说,尤其是歌剧演员,如果一旦站在台上,就没有任何借口可言,这是演员的艺德,也是对观众的负责。既然花了钱,就因该有相应的回馈,这是商业道德。纵使演出如何的差劲,完成演出是他应尽的责任,不然何不索性取消演出更为得当。就拿Callas来说,她也有许多场不成功的歌剧演出,她也还得完成它,再拿Gigli最后一场演出来说,谁都知道他当时已经严重感冒,但是他还是完成了他平生最后一场演出(这有录音为凭),就是为了不使热爱他的观众失望。Domingo在这方面,真还得想这些来前辈多多学习才是。(噢!如果演出的地点是在La Scala或美国大都会歌剧院,不知道这些事情是否会发生呢??。。。嗨!还是中国听众好欺负呀!)
Jose Carreras,三大男高音,唯数他最年轻,也是命运最坎坷的。从70年代初出道到现在,声音是一天比一天吃气吃力,而且他从来就没有很好的高音,其声音与历代男高音相比较下,恕我直言,他是最弱的一个。他在刚出当之时,也就是他声音最辉煌的时期,很多咏叹调的高音就显得十分的玩命,象Andrea Chenier的两首咏叹调;有些用纯假声代替,象Carmen中的花之歌最后的B;有的索性就不唱了,象与Ricarelli合作的Madama Butterfly录音,其中二重唱最后的高音c。可能有人会认为是戏剧的处理手法,但是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乃是他避重就轻的作法,声音技巧的局限性。但话又说回来,他在歌剧里的扮相和台风,举手投足,可是甚称一绝,在扮演诗人象Chenier和Rudolfo这一类的角色,可是入木三分,令人垂怜,这些都是其他男高音所不能相比拼的。
在这三大男高来说,他可谓是敬业第一,无人能及。单单看他前几年在人民大会堂的演出来说,足以说明他在艺德方面在Domingo之上。但是看着他把整场的音乐会唱下来,可谓是触目惊心呀!当天几乎没有一个听众是安安稳稳地靠在椅背上的,而是半坐着椅子,半倚着前座的椅背上,为着他整晚捏了把汗。纵使大部分的歌曲咏叹调已经转低半个音,但他到了后半场,已歌不成调了,最后谢场的时候,还用人来搀着下台,这无人不为此深深感动!
其实,Carreras真正能打动我的,是他演唱的小曲子,而不是他的歌剧。不管他的声音如何,但他曾出过数张歌曲集,里面的有很多曲子上的处理,热情洋溢,丝丝入扣,是近代难得一见的抒情男高音。如果他会到北京开携钢琴伴奏的歌曲音乐会,我会兴奋不已的。
对于这三大男高音一同携手开音乐会,从正面的角度来说,的确是推广歌剧艺术的绝好方式,主办此音乐会的初衷,就在1990年罗马那场音乐会而言,可以看得出主办单位和艺术家们的诚意,但是到后来却演变成耍猴的大杂烩闹剧,纯粹以商业盈利为主要推销思路,这对于歌剧艺术确实是一大悲哀!刚过世的西班牙男高音Alfredo Kraus就曾对此事件持有一定的看法,也由于如此,Carreras与他的关系才闹疆的。一首咏叹调,听众想听的,就是看你一个男高音如何从头到尾的演译,如何解决咏叹调的许多高音,而不是你一句高音,我一句高音,把整个咏叹调弄的支离破碎,难道听众花这么昂贵的票价,就是看艺术家如何耍猴?
我从一个外国人的角度去看中国演出的近况,确实为中国爱乐者感到悲哀,确实如此!从意大利十大男高音的音乐会,到Domingo在上海的音乐会,还有许多浩浩荡荡的来,却留下一大堆遗憾就走的音乐会,本人开始考虑到外国艺术家到中国来的诚意到底有多少?还是中国爱乐者本身的欣赏水平和外国爱乐者的欣赏水平有一定的偏差?还是中国对外演出公司的眼光浅薄?
花钱看音乐会,多贵我都舍得,但就要看它是否值得如此多的钱了,俗话说:花钱要花在刀刃上。如果三大男高音和中国出产的花腔女高音Dilber(迪里拜尔)的音乐会要我作抉择,我会毫无疑问的选择后者,只因为作为一个声乐爱好者而言,我觉得她“值得”!
(编辑: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