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效仁
整不明白,究竟是谁太把性当一个事?更不想通的是,导演们是在通过性“叙事”,还是“滋事”,以“性”赚取眼球,招惹是非?
继李安导演的《色,戒》之后,李玉导演《苹果》的“激情戏”再次引发争议。
先是传出被电影局删掉15分钟“激情戏”,其后又有报道称有官员公开表示《苹果》有辱时代,也有人认为这根本是个烂苹果。面对记者“有很多观众认为影片中三段‘激情戏’完全不必要,你是怎么考虑的?”提问,李玉称:“我认为很必要,对整个叙事都很有必要。我要再次呼吁的是,大家不要把性当一个事,因为它本来就不是个事,只是叙事的一部分,性关系仅仅是社会人际关系的一种。”(2007年12月28日《中国青年报》)
我整不明白,究竟是谁太把性当一个事?更不想通的是,导演们是在通过性“叙事”,还是“滋事”,以“性”赚取眼球,招惹是非?到了这把年龄,早就把性看淡了。性仅仅是人性中的重要组织部分,是两性关系中的一种生活原态。而性又是推进人际关系发展乃到社会进步的不可或缺的活跃因子。当我们看了删节版的《色,戒》之后,我们不明白王雅芝何以让一个钻戒弄得找不着北,竟然以牺牲六同志的生命为代价,出卖了自己的良知。因为删节后的“激情戏”,除了模糊的背,就是性虐的残暴,加上“像蛇一样钻进我的心,每次都弄得我流血,痛哭”的控诉,我们读到的另外一个版本,王雅芝对易先生是仇恨的,与最终的出卖形成了性格的断裂,以至于不可思议。直到看了全版本,看到了大段大段的“激情戏”,死去活来,看到王雅芝从被动受虐到赤裸上阵,在易先生的身体之上肆意张扬并享受着,我们才看到王雅芝是怎样吸食了“性”的吗啡而亢奋而迷失而人格陷落的。由恨到爱,性成了必不可少的推动力和加速器,性成了叙事的一部分,也成了人物性格发展和聚变的场。尽管如此,我们依然不明白的是,我们是否非要如此以性“叙事”吗?李玉导演就认为,“《色,戒》中有我不理解的地方,我在里面没有看到爱,看到的只是性虐的愉悦。”
《苹果》又如何?用李玉的话说,像苹果那样没有受过教育的女性,她们在生活中就是犹豫不决的,她们心里是有态度的,但这个态度没有及时抛出来,是因为她被生活左右了,没有能力去左右生活,只有积累到一个爆发点的时候才会爆发。所以,我们看到孕期的苹果,可以当着丈夫的面,任由洗脚城老板,那个强暴了她的男人贴着她的肚皮听孩子的胎动。甚至两家四个人在一起吃饭时,别人忙着签卖孩子的合同她还能一个人安静吃饭。李玉认为,《苹果》是现代电影,现代电影中女性是自然表达。并非人们所习惯了的传统意义上女性自强和抗争的形象。那么,观众也多可以读懂苹果就是一个保守、内敛、随和、任人摆布的角色。那么“激情戏”,张扬的性是她所喜好的吗,是她能欣然接纳并享受愉悦的方式吗,换句话说,这样的“激情”叙事是其人物性格发展和变化必不可少的吗?我看未必。片头那一幕苹果回到家与丈夫迫不及待的倚着墙壁而为的“激情戏”,不说是老掉牙的场景,而且与苹果的内敛性格就大不相符。
我深深觉得,不管《色,戒》,还是《苹果》的“激情戏”,无论如何都太过了。不仅仅是叙事,甚至是“滋事”,故意以性“说事”。比如,“激情戏”的段落太长,动辄数分钟,反反复复;比如,暴露太过,乳房不必说了,阴毛与蛋蛋,也坦露无遗。再如,性的招式花样翻样,肆意张扬,死去活来,不管不顾。有的早就出离了叙事的需要,而成了“大卖点”。是的,是“卖点”。为了这一“卖点”,拍摄之初就开始宣示,行进之中又以此话题反复拆腾观众,杀青之后围绕如何通不过审查再次制造悬念,催化观众的欲望,继后则是删除了多少“激情戏”,到哪里可以看全本吊足人们胃口。于是,一时间人们集体出走香港看全本,看了得齐声喝采喊“过瘾”,看不到的便打起了侵权官司。问题是继《苹果》跟风,范冰冰宽衣解带;才女徐静蕾又在《投名状》献出激情床戏;《赤壁》虽未面世,但据说林志玲也不惜一脱,和“床戏达人”梁朝伟共享巫山浪漫;据传伊能静在《浣花洗剑录》中也有大胆演出,人们未免黯然(2007-12-25中青报)。电影的江湖,究竟是堕落还是蝶变。但是“色风”劲吹,远远出离了叙事的范畴。
为什么电影非要用性来叙事?究竟是出于叙事,还是商业的需要,是内在人物性格的铺垫,还是市场游戏规则的炒作诉求?究竟是公众,还是电影人太把性当回事,抑或说,是太把性当回事的电影人撺弄的观众把性当回事了?其中的是是非非,谁能说得清爽。但李玉的一个论断我可赞同的。十年、二十年后,我们回过头想看看2007年的北京是什么样子时,可以看看《苹果》。数十年后,我们回过头看看2007年的电影又将是什么样子呢?“激情戏”飘红,性事大曝光!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呢?
(编辑:李金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