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木在拿着相机走进来的那一瞬间,便影响了拍摄对象。
荒木的拍摄风格非常独特,因为他能让被摄体放松,进而创造出自己的世界。
——北野武
脸才是真正的裸体
荒木经惟热衷于拍摄人的面孔,在他看来,面孔比裸体暴露出的信息更多,因此更加有趣。面孔最能够反映那个时代、那个时期、那个时间里的人……也即“本质的东西”了。荒木在拍脸的时候会不停地按快门,嘴里不停地讲“漂亮,漂亮,漂亮”,这样一来对方的表情就熠熠生辉了。
“我在地下铁银座线的列车里也经常拍照。那时候我常念叨的拍照窍门是:‘上车后第三站’。第一站,刚上车,人们会稍稍留意一下周围的人。第二站,会看一遍车厢里挂着的广告之类。到了第三站没什么事可干了,就会出现特别好的表情。”
怎样做出好表情
荒木经惟拍摄《日本人的面孔》的初衷是,想要通过日本人的一张张面孔来反映日本。要反映日本,不是建筑物,不是城市,只能是人的脸。他带着照相机走访日本的都道府县,打算给500-600人拍照,模特没有门槛,来拍摄的什么人也有。而他的工作就是要通过相机来拍出好的表情。所谓好的面孔,跟长相好不好看无关。
“爱的人在身边,就是最好的妆容呢。”
“只要有着相同的喜悦,就必然会表现在表情上。”
“工作着这件事本身,似乎就让他们充满着活力。”
“对于现在所做的工作,或现在正投入的恋爱,能够坦然接受,加以包容,就是这样的感觉。这种时候。人的表情就很好。”
女人的好面孔
荒木认为女人的脸上如果含有什么向什么献媚的因素的话,面孔就会变得很好。献媚的对象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时代。但献媚也要把握程度,献媚过头就没有品了。基本原则是,必须要优雅。2007年荒木在熊本募集市民拍摄裸体的母子像,共有50组妈妈带着孩子前来报名。这些妈妈在镜头前抱着孩子,露出灿烂的笑容,洋溢着幸福,放射着让人难以靠近的光芒。荒木在拍摄过程中提醒妈妈们,不要忘记自己是女人,不要忘记女人的本性。他觉得成为了彻底的“母亲”后,表情会有所偏离。
“女人还是一直保留着女人味的好。”
“所以说,我在拍写真的时候,都是在恋爱。写真这种东西,就是很短暂的一瞬间的恋爱啊。”
男人的好面孔
荒木经惟罹患前列腺癌,不能吃肉,他称自己为食草的肉食男。拍摄女人他喜欢发掘女人的“媚态”,拍摄男人他则喜欢发掘男人面孔中的“恶”。这种“恶”不是纯粹的恶,而是敢于做出常人所不敢为的,有自己的抱负。经济不景气,进入信息社会、管理社会,很多人被这些束缚过了头,变得像温顺的羔羊一般。演员香川照之给荒木的印象很深,他的脸上承载着极强的意志,写真很有神采。
“恐怕实际上,人们并没有让你控制自己。还是应该这样想想的好。草食系君的面孔里看不到‘我想要成为这样的人’的气概,很无聊的。”
“由于‘自我’会出现在脸上,所以,如果没有努力的目标或是自觉的话,表情就越来越呆滞了。”
面孔在别人的视线中得到打磨
荒木在拍摄人像时从来不带有颜色的眼镜。他平时总随身带着两副眼镜来回换着戴,一副是镜片有颜色的眼镜,另一副是镜框很细,镜片无色的。拍人像的时候就从口袋里拿出无色镜片的眼镜患上。如果被拍摄的对象看不见他的眼睛,是不会露出什么好表情的。因为两个人之间无法形成互动,他自己在想什么,对方无法知道。看别人即是被别人看。
“暴露在别人的视线里,被别人看的生活时间,能够磨练人的面孔。”
“因为只有多看别人的面孔,自己的面孔才能变得越来越好。”
名人的面孔
知名的政治家、演员、运动员,都曾出现在荒木的镜头中。荒木为他们拍写真,也在暗暗地观察他们的人生。职业会显现在面孔上,尤其是四五十岁,一个人生活过来的经历都会渐渐刻印在脸上的。警察和理发师的面孔不一样,银行职员和卖鱼的也绝对不一样。
“如今的政治家没有好面孔。”
“体育选手,在怀着必胜的信念进行比赛时的面孔,即便吓人也不要紧。已经无法压抑平常心的那般拼死的面孔是极好看的。”
城市塑造人的面孔
由于得了癌症,医生让荒木异地疗养,但是荒木还是想住在东京。由于东京人是在和滚滚向前的时代河流与日新月异的城市面貌对决中生活的,荒木觉得他们会呈现出最本能的好面孔。在这些面孔上,善与恶交织,喜悦和厌恶交织,具有相当的复杂性。
“因为东京是日本的浓缩,在某种意义上。”
从遗容中领悟人生
荒木给自己的父母拍过遗容,给妻子阳子拍摄过遗容,甚至给自家的小猫拍摄过。“死亡”是他摄影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主题。在2009年检查出前列腺癌后,他出版了号称“遗作”的写真集,写真的题材是生死之间的游离。人的遗容可以反映人的一生。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死,才能有最好的面孔,荒木偶尔思考着。他透过镜头面对别人的死,也是对自己生命的一种观察。
“平静而安宁的死,能够以最好的面孔离开人世吧。所以,必须要为能那样死去而努力生活。”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