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克什米尔的声音》 独臂老宋/摄
独臂老宋:
“在如此的肃穆下,每一次的快门声,都让我心里多了一份负罪感,生怕打扰对方。每一次的拍摄我都鼓足勇气,尽量轻一点,轻一点……
宗教的力量是巨大的,它总是可以让人们忘却,或者忘却贫穷,或者忘却痛苦,或者忘却恐惧,朝着自己信仰的方向前进。
创作背景
斯利那加是印控克什米尔的夏季首府,由于“恐怖袭击频发”,也被人们看作“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市区的大街上布满了岗哨,许多十字路口、街边小巷的拐角都垒着掩体和沙包,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和一顶顶迷彩钢盔叫人不敢正视。然而,在这个兵临城下的斯利那加,却一种神奇的声音,当它划过城市上空,看着纯净善良的人们,你会难以想象,这里就是与爆炸相关、被人们看做“恐怖袭击”的克什米尔。
从14世纪开始,这个城市的穆斯林信徒就在这里做祷告。每一个清晨,不需要鸟鸣而醒,也不因天亮才明,是一声声召唤,呼唤着这座城市从百年的沉淀中苏醒。斯利那加的清晨寒气逼人,这声音一波一波地冲开夜的迷障,盘桓在湖边河畔,盘桓在大街小巷,也盘桓在沉睡的人们的枕边。不过,这唤礼辞听起来并不是乏味的颂念,而是像诗歌一样有着优美的韵律。阿訇的声音时而高亢、宏亮,时而悠扬、绵长,时而如泣如诉,那不急不忙的节奏里有一种让人安静的力量。它在斯利那加人的心里沉淀下来,变成一种不需要等待,而且从来都不会失约的约定。
拍摄地点
在斯利那加老城,有一座名叫沙里·哈姆丹(Khanqah ofShah-i-Hamadan)的清真寺,该寺距今已有700余年历史。700年前,有一个叫沙里的穆斯林来到克什米尔的斯利那加小镇,修建了这座纯木头清真寺,从此,斯利那加逐步发展起来,扩大成为克什米尔最大的城市,该城穆斯林的绝大部分都是沙里的后代。
哈姆丹清真寺是斯利那加最美的历史建筑之一。由于它是用檀木所建,木头不被虫蛀,比钢铁还结实,700年来从未修过。室内虽黑,是古时蜡烛烟熏黑的,在上世纪50年代才装上吊灯。整个清真寺的外立面和内部都装饰有精美的雕刻。据介绍,每年只开放4次,供世界伊斯兰专家来研究,就连伊朗人的专家也来沙里哈姆丹寺。寺里一个沙里的后人讲:沙里·哈姆丹清真寺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清真寺之一。独臂老宋的这幅《撕裂克什米尔的声音》就产生于此。
镜头语言
摄影是瞬间的艺术,但独臂老宋的纪实摄影作品,我们看到的不是转瞬即逝,而是感人至深的故事,历史厚重的承载。饱受战争蹂躏的斯利那加人都希望尽快结束这里长期的动乱,斯利那加的穆斯林每天做五次祷告,发出和平的祈祷。作者介绍,画面中心的男人是在祈祷。虽然不清楚这种姿势在伊斯兰教是何含义,单单看他伸展的双臂、笔直的身姿、低垂的头,都充满虔诚和专注的力量。宗教题材向来以人物刻划取胜。其实摄影人都有这样的体会,当你进入一座寺庙时,首先看到的是殿堂神圣,气氛肃穆,可一旦举起相机,就不由自主地对准人。此幅《撕裂克什米尔的声音》则另辟蹊径,回避人物的容貌、神态,让主体人物背对观众,而以气氛渲染为主,读者如同身临其境。
作者独臂老宋独具慧眼。他运用广角镜头,将更多有效信息——清真寺装饰复杂精美、色调淡雅的外墙纳入画中,并占据画面的绝大部分,然而其并不是拍摄主体,而是为了增强画面的张力与主题的冲击力,作为陪体来铺垫。为了强调气氛,独臂老宋更有意地采取对称式的均衡构图,从四平八稳的对称均衡中,将读者的视线汇聚在画面中心的人物身上。
具体地说,这种均衡的美感是源于画面中一些规律的线条。首先,最为明显的是画面下方由台阶所组成的汇聚线。汇聚线是指画面中向某一点汇聚的线条。它能在画面上强烈地表现出画面的空间感,使人在二维的平面图片中感受三维的立体感,从而具有一定的指向性的意义。其次,清真寺门框上的直线也因排列密度的改变而起到视觉引导作用。人物置于重复排列但密度渐进的横线条与竖线条之中,线条的变化产生视觉上的节奏感,使画面主体更加突出。第三,画面上方的三条半圆形弧线不仅平衡构图,也使画面看起来更加优美和谐。
黑色中隐约可辨室内布置的寺门前,穆斯林信徒以背对观众的姿态出现,居于画面最显眼的位置。这样的构图,可以理解为宗教影响人,也可以理解为宗教始终是人的宗教。宗教与人的关系,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总而言之纵观这一切的画面语言,都在发出一种神秘、肃穆、让人安静的声音,令观者动容。所谓“撕裂克什米尔的声音”,正是这样。其实,作品中蕴含的观念与思考,不仅反映了作者对摄影艺术的探索和追求,更体现了摄影师本人的精神诉求。
(编辑:刘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