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相声不甚景气，几乎在荧屏上、晚会上已经消失了。

　　但是相声圈的新闻这些年可不少，就连侯宝林先生的二公子的遗产官司，都让不少人掺乎进来弄得满城风雨。可惜的是，这些新闻大都与相声无关，与舞台无关。让人不免生出感慨：难道八卦真的比相声更可乐？

　　这几天相声界两位大腕开始互骂，引来众人围观。围观本来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我一向对狗咬狗一嘴毛的八卦不感兴趣，可是这回有所不同，两位相声界最著名的逗哏，骂的居然很有意义，骂得是相声本身。这就让人肃然起敬，这年头能骂出点道道来实属罕见。

　　无来由地突然想起村上春树写过一本书《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检视一下两位“相爷”的骂战，便很自然又很偷懒地想到了这个题目：当他们在骂相声时，他们骂些什么？

　　先是身居中国曲艺家协会分党组书记高位的姜昆，在某次研讨会上对郭德纲(微博)相声的流行表示了强烈质疑：“现在郭德纲在网上闹那么多事情，在道德上在伦理上，出现这么多问题，我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他？”姜昆的“喜欢他”显然是指郭德纲的相声。

　　德云社的老板兼头牌郭德纲，自然不甘受委屈，他利用当今最快捷有力的武器微博反唇相讥：“楚河两岸硝烟障，从来暗箭起同行。观棋不语真君子，大人何必小鸡肠。你且扬威修栈道，我自低言度陈仓。堪叹人生终有老，莫叫无才笑江郎。”以此来暗讽“某人”江郎才尽。郭德纲的“无才”也显然是指姜昆的相声。

　　郭德纲很聪明，你不说我“三俗”吗？我就给你来点雅的。一个骂得直白，一个回得婉约。打一平手。后来，姜昆又对回骂进行了再回骂，说是在相声历史上确实有一些低俗的东西，但新中国成立后，一些相声大师就自觉去俗趋雅，提出雅俗共赏的艺术理念，可是“当下一些媒体片面追求经济效益，忽视社会效益，追捧一些下三滥的恶俗艺术，一些被老一代艺人丢掉又被捡回来的艺术”。

　　这下问题就上升到意识形态的层面，成为对相声的基本价值观和艺术表现形式的判断。

　　说实话，我对那种“雅俗共赏”的所谓艺术理念从来都有怀疑，吃米的和吃面的、吃甜的和吃辣的从来都吃不到一起，但并不妨碍大家都可以各吃各的健康成长。可是这么浅显的道理一旦套到文艺上，就变得费劲。我们总是要强行把雅俗朝一起捆绑，其结果是谁也不买账，弄到最后相声成为无人问津的小媳妇。相声一旦学着歌唱，它就基本失声了。

　　其实新中国成立后相声大师们真的是“自觉去俗趋雅”的吗？这种“去俗趋雅”的效果又如何？大家都看得见。那么在当今文化多元时代，郭德纲把一些“被老一代艺人丢掉”的艺术“捡回来”有何不可？姜昆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他？”可是作为领导相声的人，为什么不把精力放在创作出几个“雅俗共赏”的作品上呢？即使不若德云社那么火爆，但也至少可以打个擂台吧？

　　其实，没有花朵的草坪能叫花园吗？当相声界的两位“相爷”互骂时，我们不止看到热闹，更要看到门道。未来的中国文化如果多一点这样八卦之外的互骂，也许能找到点出路。就像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民国，鲁迅和胡适、梁实秋等文人们一边互骂，一边各自拿出过硬的文字来，互骂的双方都成了大师。那样的情景，太让人向往了。

    （编辑：刘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