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那年，飞机初降伦敦希思罗机场，正是圣诞节次日，西方人称为“节礼日”，满大街没见着一家超市和商店开门。若非分社社长和同事的粮援，就只能饿肚子。英伦的圣诞，给笔者的第一印象是安静、清净。

　　第二年，10月份日历刚撕完，“圣诞季”便挂在了英人嘴边。商店橱窗里圣诞雪花和打折标语一起飘飞，露天花摊上渐渐摆满苍翠的塔形圣诞树，都是真树，散发着清淡的木头香。

　　起初以为，圣诞季一词纯属商业用语，指的就是冬天的打折季。其实不然，当街头圣诞灯饰开始闪耀，英国千家万户，从孩子到大人，都会像上了发条一般，开始忙忙碌碌起来。

　　忙什么？小孩子们忙的可不是期末考。他们忙着给圣诞老人写信报告自己是有资格收礼物的好孩子，忙着学习用旧报纸扎圣诞树，学唱圣诞歌好登台表演，还要画一张张圣诞卡给帮助过自己的人。

　　至于上班族，大都也不是忙工作。事实上，许多英国公司在制订全年计划时，往往会特别注意减少圣诞季的工作量，就因为从老板到员工，要忙的事儿太多了，要参加朋友、同事和客户间的各种社交聚会，要帮忙打理孩子们的圣诞派对，还要凑钱选购给老师的圣诞礼物……

　　而几乎人人要忙的头等大事，一件是寄圣诞贺卡，一件是买圣诞礼物。圣诞季历来是英国皇家邮政超负荷运转的时候。在英国认识的朋友，每到圣诞季来临，总会在屋里悬根长长的绳子用来挂圣诞卡，交际广的一根绳子根本挂不下。给亲人朋友的圣诞礼物，不必贵，但得一样样亲手选购，然后一份份亲手包好。

　　每年圣诞季，成千上万英国人还有一件必忙之事，那就是慈善。捐款捐物不过是“例行公事”。很多家庭主妇会制作热乎乎的午餐送到流浪者的收容所，还有很多青年人会到养老院、收容所或“慈善商店”作义工。圣诞季一向是英人慈善的高峰期，他们不给孩子发红包，但往往会准备钱物，送给不幸的人们。

　　平安夜的圣诞大餐，犹如我们的除夕团圆饭，吃的正是万家和乐的温暖，而忙得不可开交的圣诞季，至此也便煞车。圣诞日的宁静早晨，一家人围坐在圣诞树下分拆礼物，是节日的最后高潮。真的举国放假了，大家也都闲了静了，除却遛狗散步，街上人影寥寥。

　　据说，200年前，英人并不重视圣诞节。英国史家早有考证说，大文豪狄更斯是“发明圣诞节的人”——更准确地说，是发明现代圣诞节过法的人。从写贺卡到买礼物，从团圆大餐到积德行善，甚至于圣诞老人的造访，都风行于狄更斯小说《圣诞颂歌》1843年出版之后。这本书，在去年英国伍斯特大学（University of Worcester）面向2000名家长所作调查中，被推崇为“最希望孩子读的书”，“因为书中蕴含了有启发性、让人受益终生的思想”。

　　农耕时代，人们冬天无事可做，正好相聚玩乐。不论东西方，一年里的大节往往都在地寒天冻之时，原因盖出于此。同样，不论东西方，现代生活的快节奏与商业化，都在冲淡传统节庆的“年味儿”。尽管如此，英人过圣诞，先忙而后闲，各种细节和仪式的忙碌，一点点营造出过节的高潮；又因节日与行善相连，使得节日格外温暖，令人至今感怀。

　　（本文摘自作者博客）

　　（编辑：苏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