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3.外景,船上,黄昏:
理发箱。(特写)
镜头拉开:是陆平双手紧抱着他那理发箱和逃难的人群在一起……船上的难民们东倒西歪地躺着睡觉,一片死寂。只听见机帆船的马达闷闷声响。就在船即将要靠岸边时,突然响起一阵嗡嗡的飞机马达声……陆平和许多人一样猛地睁开双眼。一架日本飞机俯冲而来。惊恐的人群纷纷落水,慌乱地奔向江岸。一枚炸弹落入水中,掀起一个巨大的浪花。飞机在低空中一掠而过。
14.内景,小镇里,黄昏:
陆平手里拎着两个箱子,走在江南古镇的巷子里。幽深的巷子里,地面上铺的全是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到处都有青苔的痕迹。气氛神秘安静。
15.内景,小镇里,黄昏:
陆平走到巷子拐角处,突然传来脚踏车链条的声音。他本能地朝墙边一闪,但手里的箱子却滑落了下来。脚踏车“吱”的一声,一个急刹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陆平看见了一只美丽无比的脚,脚上穿着一双绣花鞋。陆平的目光向上移。女人的腿便完全呈现到了眼前。这腿太性感了,竟让陆平哆嗦了一下。她又好奇地,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陆平。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朝陆平带有歉意地笑了一下,便扭头骑着脚踏车走了。陆平有些不解,觉得这女人怎么也该说声对不起,怎么只朝自己笑了一下。
那笑却又内涵不清,让人捉摸不透。陆平朝着刚才女人消失的方向走去。一只狗出现在远处的巷子口,直盯盯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人。陆平的脚在离狗不远处停下了,突然一条壁虎从陆平靠的墙上窜过…接着他又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人的喧闹声……一群国民党士兵在一老者的陪送下,从远处走来,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从他面前掠过。陆平紧张地靠在墙后摒住了呼吸……待士兵走远之后,陆平才继续向前走去!
16.内景,宋氏理发馆,黄昏 :
陆平拐了个弯,眼前突然又看见刚才那辆脚踏车停在理发馆的门口。陆平拿出了一张纸,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那门上的门牌号码。一只手从陆平的身后搁到了他的肩上。
宋丰年:“你就是陆平吧?”他的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刚刚喝了酒。
陆平:您是宋师傅吧?我是从上海来的陆平。
宋丰年带着陆平走进理发馆,透过房间的门窗陆平看见一个挺大的院子里摆放着好几桌吃剩的酒席,旁边还有几个拼酒,划拳的人,吵吵嚷嚷,带着浓浓的醉意。院子的一角还摆放着几个扎了红布条的箱子。宋丰年:今天是我女儿接彩礼的日子,这喜酒就权当接风酒吧。
陆平:恭喜了!
宋丰年(喊):嘉仪!
17.内景,宋氏理发馆,黄昏
側房的门被一间间推开,都是些喝醉酒的人,东倒西歪着。宋丰年又推开一间側房的门,不想却看见胜哥和刘寡妇正在那里撕扯着。胜哥回过头冲屋外的宋丰年傻笑了一下。而刘寡妇的目光却落在了宋丰年身后的陆平脸上。这是一张俊秀白净的书生脸,竟让刘寡妇忘了去遮住自己裸露的上半身。陆平正惊讶着,一个酒气醺醺的大汉被逼酒的人追着突然窜了过来。没等陆平反应过来,醉汉呕出来的食物全喷在了陆平身上。
18.外景,理发馆后院,黄昏
陆平正在后院的井边擦洗身子。这时宋嘉仪出现在了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井水沿着陆平半裸的后背往下流。(宋嘉仪的主观)陆平似乎感觉身后有人在看着自己,忙转过身去。他脸上仍满是水滴,透过水滴,一个美丽的女人如梦般的身影出现在眼帘。
19.内景,陆平住处,晚上
月色皎洁……陆平在桌前专注地擦干净了自己那被弄脏了的留声机…它在银色的月光衬托下显得更加高贵而深沉了……这时,一种缠绵淫碎的声音隐隐从月色中飘入他耳中,他起身从楼上的窗口向外望去。
20.外景,院子里,夜
“喵……”的一声,一只白色的春猫从墙头上一掠而过……一阵春猫的惊叫声夹杂着一阵微弱的浪笑声从院子里传来。
21.外景,院子里,夜
陆平走进静静的院子,他的目光随着白色幽影移动着,接着那辆脚踏车闯入了他的眼帘,他的目光变得茫然起来……
22.内景,理发馆,早晨
淡入:
从一台老式留声机里飘来了一首三十年代的上海流行歌曲……墙上挂着上海摩登女郎海报。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光斜照进来,一个睛朗的日子。理发馆已经被陆平布置一新。留声机悠闲地旋转着。音乐弥漫在整个屋子里,使这个不大的理发馆顿时有了些上海的洋气。窗外突然传来了啪哒啪哒的马蹄声。陆平随着这声音转过身去,隔着窗户,正好看到马头以下。他能看到这人的腿,却看不见马头和人脸。马似乎在墙外转了个圈又回到窗下,大概是留声机里的音乐让这人不忍离去。这回骑马的人俯下了身子,向屋里张望。陆平这下看清了,这个从高大的马背上俯下身来看着自己的大脑袋正是昨天在側间看到的那个男人,这人叫胜哥。胜哥打量着陆平,冲他点了点头。陆平也跟着点了一下头。这时胜哥的目光突然从陆平的脸上移开,并且开始笑容绽放,好象看到了什么稀罕之物。胜哥粗声粗气地问宋嘉仪:你什么时候办喜事儿啊?陆平一回头,发现宋嘉仪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宋嘉仪通红着脸转了过去。胜哥哈哈大笑打马扬长而去。
23.内景,理发馆,白天
屋内坐满了各种各样的客人,他们当中有当地的,也有从上海来的难民,还有一些看上去很有身份的人……大家都用好奇和欣赏的眼光看着正在给人剃头的陆平。宋嘉仪在一旁给陆平当助手,把一件件工具递给他。一个绅士模样的上海人坐在理发椅上正在看报上的醒目大标题:一日本军官在上海英租界华人开的理发馆里被人杀害!陆平看见后吃了一惊,随即又熟练地继续为这位客人剃头。宋嘉仪立刻看了陆平一眼,陆平放下手里的剪刀,转身去换唱片。一曲爵士乐让屋里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从来没听到过这种音乐和节奏……宋嘉仪又开始给陆平递工具了,但陆平需要的是剪子,她却递给他了一把推子!
客人:不愧是上海来的师傅,这活就是不一样。
客人的头剃好了,他满意地付了钱,转身把报纸放在椅子上,离去。陆平回头看见宋嘉仪,她正专注好奇地看着留声机,陆平随手拿起了那张报纸,漫不经心地将它扔进簸箕里。此时,宋嘉仪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陆平,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簸箕里的报纸。
24.内景,理发馆,夜
宋丰年在一盏煤油灯下忙碌地数着钱,打着算盘,记着帐。陆平在扫着地上的头发,此时宋嘉仪的脚出现在他的扫把前,他立刻住手给她让路,就在她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们都情不自禁地相互看了一眼!
25.内景, 理发馆,黄昏:
正在打扫卫生的陆平发现簸箕里空了……陆平突然听见脚踏车声。
宋嘉仪(画外音):表哥!
陆平扭过头看去,发现宋嘉仪正扶着脚踏车站在门口的台阶下,有些吃不准地看着他,不知如何反应。
陆平:你在叫我?
宋嘉仪:这儿还有别的人吗?
陆平:有事吗?
宋嘉仪:我的脚踏车坏了,我爹叫我来找你。
陆平默认地跟着她出了大门!
[NextPage]26.外景,理发馆的台阶上,黄昏
陆平走到车前看了看,蹲下身一手扶着车把将车子侧向一边,一手摇着踏脚板,几下就熟练地把链条挂上了。宋嘉仪好奇地看着陆平,开始对这位上海来的表哥产生好感。
27.外景,街上,黄昏
陆平在高低不平鹅卵石路上试车,突然车把晃动了几下,宋嘉仪调皮地跳上车后座,陆平紧张地扶正车把。
宋嘉仪:向前骑!
陆平:去哪?
宋嘉仪:河边!
28.外景,乡间小路上,黄昏
脚踏车在弯曲的巷子里穿行着。斑驳的房墙从两侧划过。过小沟时,脚踏车轻微地晃了两下,但马上就稳住了。.
宋嘉仪:前面左转!
陆平很漂亮地转了弯。
宋嘉仪:往前!
29.外景,镇外的一个破桥边,黄昏
顺着河边小路,身边的景色变得荒凉起来。宋嘉仪悠然地荡着双腿。
宋嘉仪:看来你还有两下子,不愧是大上海来的。
陆平微微有些得意,但并未表现出来。前方出现了一座破旧废弃的石桥。这时空中突然出现了嗡嗡作响的飞机声。嘉仪本能地抬头看去……陆平的腰被一双手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飞机低空飞着,影子投在地上,越来越近,仿佛是在追逐着他们。陆平猫着腰,双脚飞速地蹬着脚踏车,宋嘉仪的双手死死地抱着陆平的腰。头顶的声音越来越大,突然陆平车把一歪……连人带车冲进了一片深深的苇草当中。飞机从头顶一掠而过。
30.外景,镇外破桥边,黄昏
脚踏车歪倒在一旁,其中一只轮子还在转动。俩人坐在杂草上喘息着,脸上,身上都是泥巴。俩人对视了一下,急忙起身看着远去的日本飞机。陆平气愤地扛起摔坏了的脚踏车,独自快步走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宋嘉仪一声不响地跟在陆平后面走着。
31.外景,刘寡妇的布店,白天
陆平如丝的手在花色布料上揉搓着。刘寡妇坐在屋里的一把椅子上,翘着腿,悠悠地晃着。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盯着陆平的那双手。
陆平:这布多少钱一尺?
刘寡妇:不要钱。
陆平不解地抬头看了看刘寡妇。
刘寡妇(笑了,眼神充满挑逗):你只要答应了我一个条件,你想拿什么都可以。
陆平:什么条件?
刘寡妇:你得答应我,免费给我做半年的头发,而且随叫随到。不然,你出多少钱我也不卖。
这时胜哥正好提着裤子从后面的厕所出来。
胜哥:小兄弟,你可别让这骚婆娘给懵了。我不要你半年,你只要给我剃一次头,
我就让你免费坐我的马。怎么样?
刘寡妇:小兄弟,你别理他。就他那样,变成什么也没人瞧。
胜哥:嘿,那一到夜里,是谁摸着我的脑袋叫心肝来着?
刘寡妇:呸,不要脸!
胜哥乐得哈哈大笑。
陆平:你俩别闹了,这布我不买了。
刘寡妇(突然笑起来):好兄弟,嫂子跟你闹着玩呢,可千万别当真了!这块布你只顾拿去,你要是想着嫂子呀,就过来给我做个头,要是没空,就当没这
回事。
胜哥:哎,这才像个人话。
刘寡妇(笑骂):去你的,你才不像人话呢!
32.内景,理发馆后院,夜
陆平蹲在地上修车,宋嘉仪站在一旁看着陆平修车。墙角的石头处传来蛐蛐的叫声。陆平停下手中的活,侧耳一听,叫宋嘉仪到屋里取来手电筒,俩人轻声地走到墙边。宋嘉仪用手电筒照着一块大石头,陆平慢慢地翻起这块大石头,只见两只蛐蛐在来回爬动。陆平刚要伸手去抓其中的一只较大的蛐蛐,蛐蛐已蹦跑了。陆平赶紧用双手扑向另一只蛐蛐,将其捂在双手中。宋嘉仪从屋里拿来一只旧罐子,打开盖子,陆平小心翼翼地把蛐蛐放进去,然后盖上盖子。
宋嘉仪:你抓这个干什么?
陆平:上海有很多人玩蛐蛐,拿它们挣大钱呢!
宋嘉仪:怎么挣?
陆平:谁的蛐蛐赢了谁就赚钱!
宋嘉仪:这种东西在这里多的是!
宋嘉仪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位上海人……
33.内景,刘寡妇家,白天
刘寡妇一直盯着镜子里看,不知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身后的陆平。陆平的手在刘寡妇头上做着发型。胜哥在窗外院子里用毛刷子洗着他的马。陆平的手在刘寡妇肩膀上按摩着。她闭着眼睛享受着。
刘寡妇:“上海来的师傅就是不一样!”
隔着窗户,胜哥探过半个头来。
胜哥:和我比怎么样?
刘寡妇:比你舒服多了!
胜哥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陆平不好意思地停住了手。
刘寡妇:干嘛停下,接着来呀!
陆平:完了。
刘寡妇哀怨地叹了口气,扭了扭肉感的腰肩,一付意犹未尽的样子。
34.内景,理发馆后院,夜
月光下,两只蛐蛐在争斗着。
35.外景,理发馆后院墙外的小巷,夜
月光下,胜哥和刘寡妇走来。胜哥的手在刘寡妇的身上不停地上下摸着,当他的手伸进刘寡妇的衣服里时,寡妇推开了他的手,胜哥乘机把寡妇推向墙边的草垛。
突然,胜哥停住了手脚。
寡妇:你怎么啦?
胜哥:嘘!你听!
寡妇:听什么?
胜哥顺着墙根轻轻地走了过去,寡妇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他们来到宋嘉仪的窗前,从里面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声音……
画外:
陆平:哎,你慢一点,别急!
宋嘉仪:你不是刚才要我快点儿吗?
陆平:这样不对,你要随着感觉来。
宋嘉仪:这样呢?
陆平:好一点!
宋嘉仪:那这样呢?
陆平:好多了!好好,现在让我来!
胜哥和刘寡妇被这种声音给刺激得兴奋极了,他们试图想从土墙里看个究竟,但不论他们如何努力,就是看不见宋嘉仪和陆平的身影……胜哥和刘寡妇的头在窗子前挨得很近,他们似乎都被眼前的动静给惊呆了!
36.内景,刘寡妇店内,白天
刘寡妇:“宋老板,你闺女最近可好?”
宋丰年:“好。没多少日子就出嫁了,真是女大留不住啊!”
刘寡妇:“你店里的小师傅真是她表哥?”
宋丰年(愣了一下):“你看出什么来啦?”
刘寡妇:“我倒是没看出什么,不过我可听到了些什么。”
37.内,宋丰年的房间里,夜
宋丰年在床上争着双眼,他似乎在等待着……当他听到走廊外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时,立刻下了床,来到门后听着,等脚步声走远后,他立刻跟了出去。
38.外,后院的,夜:
宋丰年看见宋嘉仪和陆平手拿电筒向野外远去,他轻手轻脚地跟了上来。听到他们的声音从一堵破旧的墙角后传来……
画外:
陆平:哎,你先来吧!
宋嘉仪:不,还是你先来!
陆平:好,咱们每人三次?
宋嘉仪:好!
陆平:哦,好,很好!哎,不要太慢了!
宋嘉仪:哎,不是说好了,我来的时候你不许多嘴吗?
陆平:好,你来,我闭嘴!
宋嘉仪:怎么样?
陆平:很好!
宋丰年听着听着就沉不住气了,他忍无可忍地将面前那就要坍塌的土墙一脚踢倒,透过一层薄灰烟,他看到陆平和宋嘉仪趴在地上,屁股朝天,头对着头地看着面前的一个罐子,他们正在斗蛐蛐!宋丰年见状觉得很失面子,但他还是坚持要占上风,上前就把地上的罐子一脚踩碎,
39.内 理发馆,晨
宋家父女正在屋里争吵着,外面听不清争吵的声音!陆平在外待了许久,刚要进门,突然宋嘉仪将一盆水泼向门外,陆平躲闪不及,裤子全被泼湿了!陆平低着头,轻轻地走进了屋!随着就有几个客人跟了进来,宋丰年看有外人在场也就住了嘴。他们三人无言地干着自己手里的活儿……谁也不跟谁说话!但宋丰年还不时地摔着手里的东西,宋嘉仪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似的,无声地将工具熟练地递给陆平。宋嘉仪和陆平都低头不语,屋里的气氛很紧张!陆平陷入沉思……
40.外景,山间公路,白天
从望眼镜中可以看见陆平背着个箱子走在山谷间的公路。阳光很强烈,使他看上去像个黑点。陆平抬头看了看烈日,眼睛有些睁不开。没等陆平将视线从灼日的阳光中退出来,身体己经被几个人推倒到山沟里。 陆平拼命挣扎着,但他的身体被两个游击队死死地压在土里,根本动弹不了。陆平分不清是什么人,正想张口大叫,一只粗壮有力的手将他的嘴给堵上了。陆平的喊叫声便成了蚊子的嗡嗡声。游击队:“闭嘴,不然一枪打死你!”一支黑糊糊的枪口顶在了陆平的额头上。陆平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停止了如蚊子般的嗡嗡叫声。这时,他听到有卡车的声音从山谷中传来。声音由远渐近,由小渐大。几个压住他的游击队见他不再动弹,也都趴到土堆后面,把枪对准了山谷。陆平身边只剩那个用枪顶着他的游击队。陆平本能地知道,现在无论无何不能喊,也不能跑。接着便是一阵激烈的枪声。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一起响起来的。看守陆平的游击队这时也不管他了,爬到土堆后面向山谷里开火。陆平终于可以坐起来了,他拍了拍身上的土,伸手把掉在地上的理发箱抱在了怀里。枪声越来越激烈,并伴有手榴弹爆炸的轰鸣声。陆平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管他,便悄悄爬到土堆后面朝山谷中偷眼望去。几辆日本军车歪倒在路中,一些日本兵躲在卡车后面正向山谷两面的游击队还击。不知谁投了一枚手榴弹,正好落在一辆卡车边上,一声巨响。几个日本兵被炸得飞上了天。刚才按住陆平嘴巴的那个游击队队长,从土堆后面跳了出去,大手一挥。
游击队队长:“冲呀!”
随着这声令下,山谷两面的游击队纷纷冲下山坡。陆平四下望去,山坡上就剩下他一个人了。陆平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冲动,也许是不想一个人呆在土壕里,竟也跟在游击队后面向山谷中冲去。但他还没冲到公路上,便倒了下去。他只感到屁股一侧有一种辣辣的剌痛。
41.外,田野,夜
田野里的青蛙和草虫又在叫着,远处好像也有个男人的呻吟声……
[NextPage] 42.内,游击队营地,夜随着那个男人呻吟,一盏油灯把几个人影反射在一堵高墙上,左右晃动着……
队长:忍着点儿,一会儿就好了!
原来是一位游击队队员的头部挂了彩,陆平正在给他剃头,队长熟练地把黑黑的药膏抹在了他的伤口上!
43.外景,游击队营地,晚上
陆平在给游击队队员剃头。他身后站在一排敢死队队员。这些人脸上个个表情肃穆,胳膊上都扎了一块白色的毛巾。游击队队长走了过来了,在陆平的肩上轻拍了一下。
游击队队长:“都剃光!一个不剩。”
陆平的推子一过,那个游击队队员的头发便如纸片般纷纷落地了。这时有人过来将掉在地上的头发捡起一缕,小心地包入一个写有名字黄纸中。轮到下一个了,可那个游击队队员突然叫了起来。
郑文斌:“我不剃!我要留着!”
队长:“不行,每个敢死队队员都必须剃光头!”
郑文斌:“不剃!有头发一样打日本鬼子!”
游击队队长冲旁边的人点了一下头,立刻冲上来两个人架着他,推到了陆平面前,把他按坐在凳子上。陆平注意到他的头发非常之好,发型看上去也很讲究。
游击队队长:“做为一名军人,一切行动听指挥!必须服从命令!”
陆平稍犹豫了一下,便推动了推子。头发一片一片落在了地上。有人走来,捡起一缕头发包入一张黄纸中。陆平看了一眼。黄纸上面写着郑文斌三个字。这时陆平听到了一阵抽泣的声音。叫郑文斌的游击队队员己然成了一个光头。
游击队队长:“没出息!你还是不是男人?”
郑文斌不哭了。整个剃头的过程象个仪式,有一种庄严神秘的气氛。包着头发的黄纸一包一包地叠好,摆在那里。敢死队员们己列队站在一旁。那个游击队队长再次来到陆平面前,朝他大腿的伤口看了看。
游击队队长:“你没事吧?”
陆平:“我没事。我能走。”
游击队队长:“能走就好。这个你拿着!”
他掏出了两块大洋,放在了陆平的手里。
陆平:“不行,我不能收。”
陆平不想收,推托着,被队长的手按住。
游击队队长:“还有一件事,这些头发你替我们保存好,仗一打完,我们会有人找你的。”
陆平:“放心吧!我不会弄丢的。”
陆平手里捧着一叠黄纸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游击队队长一转身,对战士们喊了一声:“出发!”
44.外景山边的野地里,晨
陆平一人孤独地向前走。
45.内景,宋家,夜
宋家父女正坐在桌边默默地吃晚饭,“吱”的一声,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宋嘉仪惊奇地发现进门的是陆平,宋丰年头也不抬毫无表情地说了声:吃饭吧。
46.内景,走廊上,夜
陆平一人在那长长的走廊向自己的房间走来,他推开了房门,屋里的摆设很整齐,他知道这是宋嘉仪帮他收拾的。宋嘉仪拎着一壶热水向他走来。
宋嘉仪:这儿还有些热水。
陆平:谢谢!
宋嘉仪将理发箱搬到原处。他们俩人无言停在原地片刻,宋嘉仪转身下了楼梯!
47.内景, 理发馆,黄昏
宋嘉仪的脸出现在理发馆的镜子里。
宋嘉仪:开始吧,我要你们上海女人的那种发型。
她坐在理发椅上,身后是陆平。
陆平:我觉得还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最好看。
宋嘉仪:你真的希望我结婚吗?
陆平(停顿了一会):我听说他是个军官。
宋嘉仪:师长。
陆平:这对你和你家人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儿。
宋嘉仪:对你也是件好事。
宋嘉仪从理发椅上起身走进里间,拿出那张旧报纸。
宋嘉仪:是你为了个女人把日本军官杀了吧?
陆平惊恐地看着宋嘉仪不知如何对答。
宋嘉仪:别怕,我不会干任何伤害你的事儿的。
陆平继续给她做着头发,什么也没有说。
宋嘉仪在面前的那块大镜子里看了几眼陆平。
宋嘉仪:我知道我不如她。
陆平的手在她头发上不停地温柔动作着。镜子里的宋嘉仪已经变样了。
48.外景,婚礼现场,白天
祠堂里一身新娘妆扮的宋嘉仪发型摩登,形象光彩照人。婚礼现场的人几乎都穿着军装,只有少数一些亲朋好友老百姓装扮。军旅式的婚礼,气氛有些异常。新郎叶江天师长搂着新娘宋嘉仪的腰,走向各桌向宾客们敬酒。只见每个被敬酒的官兵都起身立正,向叶江天行军礼。只有少数几位当大官的嘉宾前来向宋嘉仪灌酒。宋嘉
仪推脱着,酒杯被叶江天接过,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得意地把空酒杯举向空中划个圆弧亮给大家看。在一个角落,陆平和宋丰年坐在一起。
宋丰年:陆平啊,你看这人还行吗?
陆平:不错。
宋丰年:他要不是个师长呢?
陆平(苦笑了一下):这……
宋丰年:当官当到他这个级别不容易死啊。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陆平:明白……
宋丰年:这年头当草民当士兵都过不了好日子。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这个当爹的得为她以后的日子着想啊。
陆平:那是……
宋丰年:虽然说当个姨太太名份上不是太好,可是她会得宠,女人嘛,总得有人罩着……不然,象你师傅的女儿那样,就太惨了。嘉仪这样算是好命了,你说是不?
这时有一士兵在门口大叫了一声。
士兵:“胡司令到!”
叶江天放下手中的杯子,整整军装,急匆匆地朝门口迎去。
49.外景,婚礼现场,白天
胡司令不知何时已经走到祠堂的戏台上,叶江天不停地对胡司令说:失礼!失礼!失礼!赶紧给胡司令敬上一杯酒。胡司令脸上堆着笑容端着酒杯,围着婚礼的场子走了一圈,跟各种人打着招呼。叶江天一直跟在后面陪着。走过一圈以后,胡司令转头问叶江天。
胡司令:新娘子呢?
宋嘉仪从一旁出来,站在了他面前。宋嘉仪为胡司令斟酒,他激动的把酒洒到了裤子上。宋嘉仪见状又忙拿烟给他点上。
胡司令吸了一口,嘴里不停地念叨:艳福……艳福呀!
胡司令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的宋嘉仪,看得她低下了头。象是没话找话似的,胡司令直勾勾地望着宋嘉仪。
胡司令:你的头发漂亮极了,比我见过的最时髦的上海女人还漂亮。你不会是在上海做的吧?那可是敌战区。狗日的小日本,总有一天我要把上海给夺回来。
宋嘉仪(微笑道):是我表哥。
胡司令:那可是人材。什么时候把你表哥叫来,也给我那黄脸婆弄弄。不然,让我看着整天生气。
叶江天:胡司令说笑了,咱们胡司令的太太可是上海滩上有名的大美女。”
宋嘉仪礼貌地笑了笑,下意识地向陆平看去。陆平己经不在了,宋嘉仪的心里有一种空空的感觉。胡司令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对叶江天说道。
胡司令:军情紧急,部队近日就要转移。狗日的小日本打过来了,你老弟这蜜月也只好马虎马虎了。
叶江天:司令说那里话,我叶某生为军人,能为司令出力,是我的义务;能为国家效忠,是我的天职。
胡司令: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转身对宋嘉仪说:新娘子,新郎我先带走了,抗日为重!抗日为重!
50.外景,刘寡妇家,白天
胜哥舒服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陆平开始给他剪发。
胜哥:老弟,你在上海哪个理发馆?
陆平的手一抖,胜哥叫了一声:哎呦!
陆平:对不起!
胜哥:你这也算是从上海来的师傅啊!简直就象个杀猪的!哎,上次那个在上海英租界的小日本是不是你杀的?
陆平:你高看我了。
胜哥:这年头,能杀鬼子的就是好汉。
陆平:我见过些真正杀鬼子的好汉呢!
胜哥:在哪儿?
陆平:山那边。
“轰”的一声,这时突然传来了炮弹的声音,随后就是密集的枪声。陆平的手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窗外。外面的枪炮声惊着了胜哥的马,马的嘶鸣声使胜哥的眉毛拧了起来。
胜哥:我操他狗日的日本人来了!
陆平:咱们还剃吗?
胜哥:剃!天塌下来我也得先把这头给剃了。
51.外景,小镇口的断桥边,白天
日本兵向小镇挺进,数量很少的地方守军纷纷退回镇上。
[NextPage] 52.内景,刘寡妇家,白天陆平仍在给胜哥剃头。窗外是激烈的巷战。不时有马队从窗前掠过,一会从左到右,一会从右到左。突然一枚手榴弹从半空飞过院墙落在了马厩旁,随后就传来一阵马的痛苦嘶喊声。
陆平大叫一声:“不好。”一把将胜哥推倒在地上,自己也跟着倒地。
一声巨响,胜哥的那匹爱马己经血肉横飞了。 胜哥从地上腾地跳了起来,冲到马厩旁,看着惨死的爱马,神情像疯了似的。
胜哥:“我操你小日本八辈子祖宗!
他狂叫着向门外冲去。此时他的头是阴阳式的,只剃了一半。
53.外景,刘寡妇家门前,白天
胜哥冲到门外,正看见一个中国守军中弹倒下。他冲上去捡起士兵手中的枪,转身便向有人声的地方狂叫着冲去。
胜哥:我操你小日本的奶奶!我操你小日本生儿子没屁眼!我操你狗日的小日本他妈不得好死!
因为镇内的小巷曲里转弯十分复杂,几个日本兵转了几圈又回到了原地。正当那几个日本兵在那困惑不解时,只见胜哥端着一把枪狂叫着从他们身后突然冲了出来。日本兵一时都吓呆了,竟愣在了那里。胜哥与日本兵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只见胜哥端起枪朝三个日本兵连开了三枪。可奇怪的是,几个日本兵竟完好无损地立在他面前。原来他开的只是空枪,枪里己经没有子弹了。胜哥不懂,他用手胡乱地在枪上摆弄部件,认为一定是枪上某个部件出了问题。接着,他又举起枪来朝日本兵开了几枪空枪。几个日本兵全傻住了,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不禁哈哈狂笑起来。这时轮到胜哥发愣了,傻傻地看着几个日本人仰天大笑
54.外景,镇子广场,白天
胜哥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而头型还是那种没有剃完的阴阳头。旁边站着日本兵,周围是中国的老百姓。刘寡妇站在宋丰年旁边,浑身颤栗地望着胜哥。
肥前:告诉这些老百姓,谁敢反抗皇军就和这人一样下场。
翻译高元开始大声把肥前的话翻译给四周的老百姓听。
高元:皇军说了,谁要是敢和皇军做对,这个人就是榜样!
肥前从刀鞘里抽出他那把闪亮的军刀,他慢慢地向胜哥走来。
肥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高元:你在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说的?
胜哥慢慢地抬起头,在人群里看着,突然他的眼睛停在了陆平身上,也就在这时,肥前顺着胜哥的目光也看到了陆平。陆平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胜哥:…我要把…完!
高元:什么?大声点儿!
胜哥:我要把头剃完!
高元(对肥前):他说要剃头!
肥前(笑了):这儿有谁会剃头?向前站!高元把肥前的话翻译给在场的人后,许多人都向后退了几步!陆平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傻了!
高元:你会剃头吗?
陆平紧张地点点头!
肥前:叫他过来!
高元把陆平叫过来!
肥前(愣愣地看着陆平):你愿意给他剃头吗?
此时陆平出了一身冷汗!
高元:皇军问你是不是愿意给这人剃头?
陆平犹豫了片刻,慢慢点了点头。
肥前:好,给他剃!
陆平拿出上衣兜里的剪刀走向胜哥,就在他们两人对视之际,突然胜哥的头在空中飞了起来……慢慢地落到了陆平的面前!刘寡妇当场被惊吓昏倒在地!
肥前:你现在就给他剃头吧!
肥前把军刀放在了陆平肩膀上,他头脑中立刻是一片空白……所有的人都在看着陆平……
高元:太君要你现在给他剃头!
陆平满脸是汗地开始给死去的胜哥剃头了。但因为使用的是剪子,所以怎么也无法把胜哥那一半没剃的头发剪得跟另一面刮的一样光亮。
55.外,广场,雨夜
瓢泼大雨之夜……广场上传来孤零零的砍木头声音,原来是刘寡妇神情异样地用一把斧头砍着那高挂人头的木杆。砍着砍着,那根大木杆突然倒了下来,接着就传来刘寡妇的一声痛苦的长嚎……鲜血夹杂着雨水从广场的高处向低处流去……远处的几家窗后和几个路口边,有几个无声观望的人头出现,但没有更多的反应,人们就消失在黑暗中……
56.内,日军军营门口,日
宋丰年带着陆平来到日军军营门口,守门的日本兵挡住了他们。这时翻译官高元出来了。
高元:跟我来吧。
57.外,日军军营,日
翻译官领着陆平和宋丰年在大宅里穿梭着。这是一个有院落的大宅子,一进门有一个拱起的小石桥,两边是水池。再往里走有一个很大的戏台,旁边是一个马厩,里面站着一排日本洋马。驻扎的日本兵们正在装修这个地方,好几人正在干着木工活。锯的锯,刨的刨,四周都是木屑。
高元:队长!人来了。
队长肥前正在推着刨子,他专注地用眼睛瞄着一根方木条,又继续推着。他没看来人,好象他们不存在似的。高元见他没搭话,立刻回过头来搬了把椅子。
高元:太君说了,你先给我理,理好了再给太君理。我的头理好了是个样板,要是理不好,拿你的人头来换!陆平打开自己的理发箱,拿出工具,开始给高元剃头。他搬着高元的脑袋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剪子,推子的刷刷地剃着。肥前这时放下手里的活,注意到陆平的理发箱。他很有兴趣地凑了过去,蹲下身,在那里左看右看地摆弄着,好象见到了宝贝似的。陆平很担心,因为在理发箱的夹层里存放着游击队队员的头发。但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肥前发现了那些黄纸包。每个黄纸包上都写着姓名。肥前从黄纸包里抽出了一缕头发,但他马上就丢掉了。这时高元的头已经剃好了。他站起来给肥前敬了个礼,肥前仰起头看了他一眼。
肥前:哟西!
肥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然后说了句日本话。
高元:太君说,让你先刮胡子。
陆平给肥前围上围布,然后在他脸和脖子上涂泡沫。陆平从理发箱里拿出了那把杀过日本人的剃刀。他把剃刀磨得异常锋厉,剃刀闪着寒光。剃刀慢慢伸向肥前的脖子,陆平的手开始颤抖肥前闭着眼睛仰着头,享受着。剃刀刮着胡子,刷刷刷的声音清晰可闻。
58.内景,上海理发馆,白天(闪回)
剃刀在日本军官的脖子上一横,“刷”地一下……血便喷向了镜子,除了鲜血喷射的声音,整个过程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59.外景,日军军营,白天
陆平一个哆嗦,剃刀差一点就划破了肥前的皮肤。幸好泡沫很厚,肥前没有注意。宋丰年一旁看出陆平有些不对劲,心提到了嗓子眼。
宋丰年:不要紧张,放松一点!
但陆平根本没听到宋丰年在对他说话,握剃刀的手却仍旧十分僵硬。他感觉一股冲动在驱使着他的手,因此手更加抖个不停。宋丰年被陆平的异常吓傻了,这时他想起了理发箱里的留声机。他壮着胆走过去,拿出了一张唱片放在了留声机上,摇动了一会儿摇把,把唱针放了上去,留声机里传出了上海的靡靡之音。肥前努着嘴听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眼睛里有了一丝笑意。音乐把陆平拉回到现实,他渐渐放松起来,手也自如了。宋丰年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NextPage] 60.理发馆内外,白天 整齐而响亮的歌声,理发馆里,陆平在给一个个日本兵理发。宋丰年来回端着水给日本兵洗头。店里和院子里几十个日本兵整齐地坐着,唱着日本军歌。店门口插着日本国旗。
61.外,一门前,雨夜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片刻之后,陆平探出头来,看见宋嘉仪站在雨地里!
陆平:你疯了,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
宋嘉仪:我是来接爹爹和你的,接应的人正等在河滩的那边。
陆平:快进来!
宋嘉仪迅速进屋!
62.外,沿河小路,夜
陆平抱着他的理发箱跟在宋家父女的身后小跑着……穿过村庄,爬过山坡,眼看就要到河滩了,突然,宋丰年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滚下路边的河沟里。陆平立刻跳进河沟,搀扶起宋丰年。突然他们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陆平知道事情不好。
宋丰年:嘉仪,你自己快走吧!
宋嘉仪:不,我要带你们一起走!
宋丰年:你看我这个样子,怎么跟你走啊!你赶紧自己走吧!
宋嘉仪:爹爹,我要你跟我走!
陆平:你先躲在这儿!别出声!我会帮你照顾好你爹爹的!
就在父女争执不下的时候,陆平背起了宋丰年就向日本兵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叫着……
陆平(画外):太君,这老头病了!需要看病,他病啦!
陆平把鬼子给引开了!宋嘉仪在河床下的石头后哭了,雨水和泪水从她的脸上淌下。
淡出……
63.外景,日军军营,白天:
字幕:一九四五年,日本宣告无条件投降。
军营里,地上躺着一排战死的日本兵,他们的身上都已经盖上了白布。陆平在给肥前刮脸。肥前没穿上衣,坐在院中的一把椅子上。躺在那里的日本兵被一个一个抬出去,墙外升起了浓烟。那是日本兵在焚烧尸体。
64.外景,日军军营,白天
肥前拿着镜子照着。
肥前:哟西!
他站了起来。高元急忙把他的上衣递过去。肥前挥了一下手,然后头也不回走进了他的房间。陆平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然,房间里传来了一声惨叫。陆平回过头去,看见房门“咣”地一声打开了。肥前倒在门口的石阶上,他的腹部插着一把日本军刀。他的身体在石阶上痛苦地挣扎扭曲着。陆平一直盯着这一幕,直到肥前完全不动弹了。
65.外景,镇子的一片空地,白天
陆平,高元,宋丰年三人被反绑着手,推到了墙根下。他们面对的是国军的行刑队。不远的地方有人影晃动,一片忙乱的景象。三人的眼中都有惊恐之色。高元显得十分失魂落魄,几乎哭出声来。
军官:预备!
一排士兵举起了手中的枪。三个将要被枪决的人脸上都有了惊恐的反应。这时一名传令兵飞马奔跑过来。
传令兵:军座手谕!
军官看完手谕向行刑队长说了几句话,高元似乎又看见了希望。
高元:一定是特赦令!这回有希望了。只要不死,让我一辈子吃屎我也愿意!”
陆平蔑视地对他冷笑了一下。
军官:预备!开枪!
陆平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一排枪声过后,只有高元倒了下去。
这个汉奸终于被处决了。
陆平半天没有睁开眼,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宋丰年的腿一软,跪了下来,陆平慢慢睁开眼睁。(大特写)
(实习编辑:明莉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