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恩泽
一直认为,比起上一代拍摄者已经固定的摄影状态,80后摄影有着更大的拓展空间和革命意味。因之,对于80后的摄影实践,始终存在浓厚的兴趣。
在当代,80后的很多摄影实践都是超现实,反传统的。他们致力于寻找新的摄影信仰,致力于实践自身的摄影语言。对于每一代新的摄者,这都是必须经历的痛苦脱变,无可回避。
对于相机的态度,年轻的一代明显不同于他们的前辈。他们希望借助相机来处理自身与世界的矛盾。在复制世界的无力、苍白的欲望中,寻求自我、节制、自制所造成的矛盾的快感。
利用相机的天赋,他们在挑选这个世界。与上一代拍摄者不同,他们的视角更为个体化,主观化。观看他们的影像,你会感觉他们似乎在用眼睛去爱恋,去抚摸被他们选入照片的事物,或者说是世界。但对于除此之外的世界,他们又显得过于冷淡,甚至有些抗拒。他们拒绝合作,拒绝妥协。在他们看来,对于自己,影像必须有其存在的意义。
他们的做法,并不是一句简单的“孩子般的自私”可以解释的。对于他们,世界本身过于混乱,尤其是这个现代性意味日益强烈的社会。因此,他们致力于为自己构建一个经过选择的,可供操作、修改的世界。正如孩子们拿到手里的玩具总要反复把玩,反复操作。玩具的意义在此时才得以彰显,之于他们,摄影也是如此。只有在这种选择,修改的过程中,摄影的意义才能凸显。所不同的是,在这里结果与过程同等重要。
在摄影行为上,他们如同孩子般享受这个选择的过程,如孩子般构建自己的世界;在影像意义上,沉醉于自己的世界,与自己的世界进行对话。
80后的影像,或如夏花般绚烂,或如天空般纯净。影像放弃了视觉形象的可辨认性,强调整体审美气氛的可识别性。他们已不在满足于“清白”的复制世界。他们摒弃了摄影与世界签订了一百多年的契约,有选择的复制已不能满足他们的欲望。他们要赋予这个冰冷的机械以人性的温暖。
正如19世纪那些拍摄者对于这机器的第一次驾驭——选择的复制。但那时的拍摄依然是小心的自制,不去触碰那神圣的“真实宣言”。现在,80后摄影无疑冲撞了这一原则。但我认为对于他们,“真实”并未消失。他们的摄影,总是意图在超现实的锋利中寻求一种现实感的安慰。即他们意图在一种个人的不现实感中获得一种有感觉的现实。
他们对于个人影像的处理,使影像在短时间内走向了超现实的视觉体验。(即使这种超现实的体验是极为肤浅,武断的。)而与此相反,对于他们,对于那些已熟悉这些视觉密码的的观赏者,世界却是从超现实的混乱走向了现实。换句话说,他们从一个层面的真实(物质世界)走向了另一层面的真实,一个由群体价值,群体认同所构建的精神世界。
令人遗憾的是,他们对于世界的反应,没能使摄影走向更加锋利的道路。80后摄影之所以走向这一步,个人认为是他们缺乏阿布斯式的勇气。他们只能在被动的主动中,作出伪戈尔丁式的反应。虽然他们与阿布丝一样被禁闭在不现实感中。阿布丝作出了向世界伸出双手的决定,他们也作出了同样的反应。
不同的是,他们是在囚笼中,在被囚禁的生命轨迹中,伸出了自己因兴奋而颤抖的双手。他们听从内心的召唤,遵循自我生命的轨迹,不会让摄影闯入别人的生命。也不允许摄影改变自己的生命轨迹。一切仅此而已。不过,对于大多数人,这已算是一次冒险。世界还没有让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和勇气跑的太远。他们憎恨囚笼,但比起囚笼他们更怕找不到回家的路。毕竟,囚笼也是一种保护,一个归处。
不过,尽管80后的影像自我、私密,但对于时代,对于世界,她却是开放的,并没有走向孤芳自赏的道路。80后摄影由个人体验和感受而来,影像的公共性与社会意义只有在网络流通的过程中才得以彰显。
影像在网络上的无限延伸,使摄影的私密性进入了公共性的空间。二者的矛盾,在网络这一媒介的作用下得到协调。在艺术享受上有些类似于观看小说。快感来至于参与另一个个体体验所带来的生命的扩展,这时生命在一定意义上是被放大了。
(编辑:李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