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路

　　莉赛特·莫多尔（Lisette Model，1901—1983）的摄影生涯很长，风格也多样化。她工作于欧美之间的背景，并且是一个有影响力的教师。她在摄影领域很有声望，混合了不同摄影家的影响如安塞尔·亚当斯、伊莫金·坎宁安、西德·格罗斯曼以及米诺·怀特等，都是美国摄影中的一流大师。然而她在一般的出版领域知名度不高。1978年她的作品第一次在瑞典展出，《一千零一张照片》，几年后她的摄影作品进入完整的收藏领域。这些收藏包括莫多尔最有影响的照片，其中就有代表作康奈岛上身穿黑色泳装的胖女人（下图），大约拍摄于1940年。

　　她出生于维也纳，是富有的中产阶层家庭中三个孩子中的第二个。童年时学习音乐，1920年成为阿诺德·勋伯格的学生，并且被介绍进入维也纳的前卫艺术圈。父亲去世以后，全家于1926年移居法国，她的母亲和姐妹住在尼斯，而她到了巴黎，继续她的音乐学生的生涯，专注于歌唱生涯。1933年，她突然放弃了音乐开始了绘画，最终转向了摄影。这对她来说完全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她的妹妹早于她对摄影发生兴趣，从而教她基础的暗房技巧。她妹妹的老师曾经这样告诫她：“不要去拍摄那些你缺乏兴趣和热情的任何东西。”她一生都遵从了这样的忠告并且用来指导她的学生。

　　莫多尔从多个主题上发展了自己的创作空间，包括尼斯的赌徒，盲人，街头无名氏以及巴黎的遗弃儿。她的作品中包含了那个时期许多有趣的女性的肖像，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大约在20世纪30年代早期，她遇到了俄罗斯艺术家艾弗萨·莫多尔，并且在1937年嫁给了他。后者主要从事构成主义绘画创作。由于欧洲的政治氛围在纳粹的影响下变得冷酷，他们于1938年移居美国。在异国他乡，更多的资源和自由度给了他们更大的回旋余地，并且和许多欧洲的移民一起，给美国文化带来了深远的影响。莫多尔也在欧美文化之间，得到了大幅度的跨越。

　　回顾历史，在20年代，现代摄影文化是在欧洲为中心呈现的，直至60年代无论从技术和风格上都得到了稳步的发展。30年代小型相机的出现具有突破性的意义，大众图像杂志的普及也对不同风格的照片需求量大增。在作为一种纪实工具的同时，超现实主义、未来主义、达达主义、俄罗斯构成主义以及包豪斯学校也引起了摄影家的兴趣。实验性的方式以及新的表现对象，比如近摄、细节的表现、俯瞰的透视角度、倾斜的空间等等纷沓而至。这一时期往往被称之为“新视觉”或“新浪潮视觉”，新观念和新媒介互动，人们都在尝试使用新的观察方式。莫多尔正是这样的文化产物，或者称之为“人本主义摄影”，从而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独特的痕迹。

　　莫多尔的40年代纽约是一个最为多产的时代，为时装和摄影杂志拍摄了大量的照片。她认识了阿列克斯·布罗多维奇，和他的《哈泼斯》杂志一直合作到1955年。布罗多维奇还在1940年将她介绍给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摄影部的管理人博蒙特·纽霍尔，后者收藏了她的一些作品。同年她还有一个展览在该博物馆展出。她的拍摄题材包括盲人、夜总会的表演者，以及她在都市街头偶遇的无名氏。同时她还实验性地进入两个拍摄专题：“运动的腿”和“反射”。“运动的腿”就是从低角度捕捉和关注街头行人的腿部行走状态。《反射》所关注的是都市的橱窗，捕捉意想不到的双重影像和阴影结构。她还和当时的摄影联盟发生了关联，后者具有强烈的政治倾向积极的社会变革目的。摄影联盟在1941年为她举办了第一个个人展览。通过摄影联盟，她结识了当时的一些摄影家如西德·格罗斯曼、贝伦尼丝·阿博特以及维基。到了五六十年代，她又开始拍摄一些新的主题，包括一系列的爵士音乐家肖像。

　　40年代末，莫多尔开始了教师生涯，从事私人教学的同时，也在学校任教。她和丈夫的教学为了生活的需要，因此也影响了拍摄，最后几乎完全放弃了拍摄。她的教学主要基于作为一个摄影家的自身的体验。她曾经建议她的学生：“没有足够的勇气千万不要拍摄。”然而她很少将自己的作品作为范例，而是选择其他摄影名家的照片，或者就是她学生的作品。莫多尔最著名的学生就是丹尼·阿巴斯（Diane Arbus），而且对阿巴斯形成了重要的影响力。她的教学生涯一直直到她去世。

　　下面的文字选自莫多尔1951年发表在纽约时报上的一篇文章。

　　对创造力这一说法定义也是指对艺术的定义，这两句词意味着同样的事情。如果摄影师认为他的照片在艺术范围内是值得被评估，就像一个人假设全部的照片是被拿去给沙龙和展览了，然后这些照片被评价说是有创造力的。因此对艺术唯一的目的来说是有创造力。如果说一张照片是好的就是它有创造力，如果说这张照片不行就是说没有创造力……

　　这种有创造力的说法是一种极端的，让人误解的说法。人们追求创造力不是钻进了象牙塔就是向潜意识的深处探究。事实上，创造力仅仅是一种有目的的生活方式，和一个人的活动无关。取得有意义的成果的任何人就是一个有创造力的人，然而没有成果的人是没有创造力的。[NextPage]

　　我不相信天才只是少数，每个人都有才能，这都取决于这个人对某个具体的媒介有多深的兴趣和他对他确定的目标愿意付出多少努力。在与相机工作的过程是摄影师融于生命和融于自我的一个过程，也就是说，理解真实的自我，然后他能创造性的使用这个媒介……

　　对于摄影师来说意识到一张照片应该是今天的产物而非昨天的，是很重要的。它对我们的今天来说是有意义的而且是涉及生活中的一切，否则这只不过是对昨天发生的某些事情的一个模仿，对今天毫无意义……

　　对摄影本质的认识是一项很困难的工作，所谓创造性摄影就是制造更多的困惑。让摄影作为科学的眼睛去捕捉生活并创造生活和艺术。被放在摄影师的眼睛和世界之间的照相机揭示了人和外面的世界。实际上这就是摄影的主要状况。

　　（实习编辑：魏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