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一首

孙文波

方言诗

    ——应友人约而作


啷个搞?用锤子搞。这句对话

来自上午与人聊天。让我想到在灌县,

我舅舅说“吃”,我听到的是“咭”。

咭酒,咭菜。有时候我也会这样说。

四川方言,乐山话与自贡话其实特别不同,

万县话与广元话也不一样。就像

说到骂人,有人说鸭儿,有人说鸡巴。

说到做啥子,有的说搞啷个,有的说啷个整,

意思一样。就是成都话,学校的“学”,

有人读音“血”,有人读出的是“协”。

所以,我应该用什么样的四川话写一首诗,

还真是让人脑袋大的事。网络上近来流传

一篇对四川话释义的帖子,我看了,

基本上都是一些简单的俚语。并不能

让人听出方言感觉。不身临其境很难感受它们

作为方言有什么妙处。尤其一些词,

譬如“你去哪个塌塌”,或者“老子快喝麻了”,

如果不现场聆听,根本听不出声音的夸张。

当然,也就不知道它们意思的有趣。

即便我用四川话写诗,但从不使用它们。

就像我不会写:“哎呀,剑阁的风景巴适惨了”,

也不会写:“龟儿子,又他妈的搞到着了”。

哪怕向人描述读到一首很喜欢的诗,

我也不会说“写得太腿了”。原因在于

太不精确。我虽然希望诗写出四川话的调调。

但它们仍然要典雅。我不能像走在大街上,

听到瓜婆娘摆龙门阵那样写,“晓得不,

昨天半夜楼上两口子搞得嚯啊嚯的,

硬整得老子睡都睡不着,太鸡巴锤子稀稀”。

“瞧你说得口水滴达的”。我应该写的是:

“九眼桥下濯锦女,也是风月场中人”,

“宽巷窄巷井巷子,君是上席座中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