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代艺坛,汪建伟的展览频率绝对不是最多的,但却称得上以质取胜。2013年汪建伟依然保持其挑战者姿态,将一个充满了先锋色彩的个展“……或者事件导致了每一个无效的结果。”摆在我们面前。在这个打破传统经验,探讨当代艺术品产生的新个展中,汪建伟将艺术生产机制、艺术家身份特殊性的限制、艺术家资历的包袱统统抛却,直至让观众面对的是一个抛却了所有附加意义的纯粹作品。
事实上,汪建伟称直到今天艺术界或许还需要对其进行“消化”。与此同时,国内外的众多奖项和双年展仍不约而同地向汪建伟伸出橄榄枝,他成为纽约古根海姆美术馆由何鸿毅家族基金会支持的中国当代艺术计划首位委约艺术家。这也是汪建伟的艺术魅力,“我一直保持我工作的实验性。”
汪建伟
1958年生于中国四川,生活和工作在北京。
汪建伟一直在探索知识综合与跨学科对当代艺术的影响,尝试使用不同学科的方法去创造新的艺术语言,从绘画、装置、观念摄影,再到多媒体、戏剧,游走于各类艺术跨界。凭借其在观念、多媒体及装置艺术里的大胆实验而闻名亚洲及欧洲,汪建伟用极富创新、技艺精湛的表现和复杂的实践与中国当前社会及政治生活中热点话题密切结合,常被冠以“先锋”等头衔。
我很少说跨界这个词。跨界是外界给我的。其实你谈跨界,就认可了有“界”。但我觉得如果去了解一个真正的世界,你就会觉得我们任何人只是处于此时此刻你的一个知识系统里,并不是因为你在这个位置,其他位置就变得不重要,从这个意义上讲“边界”在哪儿呢?
不要在体制里受到体制的权力污染。它会给你一种错觉,是权力给你带来很多机会,也使得你一直不去训练你的能力。事实上,你的能力来自你的学习和工作。失去学习能力是很悲惨的事情。我的工作包括了一种学习能力,不断超越自己的已知。这其实就是自我反思。
先锋是人的本性。自从有了人类就有了先锋的概念和行为,我们承认先锋就是因为我们不满现在,我们要超越现在的事情。我就是干了一个人本性应该干的工作,它没有任何道德优势。
2013年成绩单
2013年3月,参展“沙迦双年展”。
2013年5月16日,获得第七届“AAC艺术中国年度影响力”年度艺术家装置多媒体类大奖。
2013年6月,参展“历史之路——威尼斯双年展与中国当代艺术20年”。
2013年6月15日,获得“2013马爹利非凡艺术人物”奖,在今日美术馆举行的同名展中展出作品《先知》等。
2013年9月,自2011年以后的新个展“……或者事件导致了每一个无效的结果。”在长征空间开幕。
2013年10月,成为古根海姆美术馆何鸿毅家族基金会支持的中国当代艺术计划首位委约艺术家。
2013年10月,参展“西岸2013建筑与当代艺术双年展”。
创作初衷 将工作和展览时间并置
记者:新个展“……或者事件导致了每一个无效的结果。”呈现了你这两年的创作,每一件作品都偏离了我们已知的经验,需要观者调动想象和智力进行观看。这让我们再度看到你作品中旺盛的实验精神。这是你成为“最艺术2013·年度艺术家”的一大原因,能谈谈这些作品的创作初衷吗?
汪建伟:以前我们对观念艺术有误解,它把艺术家变成了方案艺术家。艺术家创作有点像在做一个项目,动员所有的资源做完了,然后就处于一个冬眠期,直到有了展览再去思考要做什么。
自2011年“黄灯”个展后,我就一直在想能否将艺术家工作和艺术展览这两个时间并置在一起。其实这就是一种工作室的方式。你每天必须长时间保持思考和劳动,不是想好了方案再工作。这两年,我工作室的劳动根本没停过,它的效率和强度比以前更大。整个过程我都在检验作为艺术家的我跟作品的新方式。它可能不是有效的产出,但付出更多时间。
展览命名 迷恋“到与不到”之间
记者:由此我们看到你这两年的创作便是这29件作品。为什么要用“……或者事件导致了每一个无效的结果。”来命名此次个展,这是法国诗人马拉美的诗歌《骰子一掷》中的一句。
汪建伟:以前,我们对事件的理解一种认为是活动的终结,类似火灾烧完了就是一个事件。另一种解释就是事件是纯偶然,突然就爆发了。但是马拉美在《骰子一掷》中用“掷骰子”来形容事件。
他非常简单地找到了事件的属性,任何一个事件都包含在必然和偶然的双重想象中。举个例子,扔一个骰子,8、10、12,总有一个数字会到达,但也许永远到达不了你想要的数字。这就是事件令人着迷的地方。你扔骰子,期待它是4,每扔出去一次也许永远到不了4,但在这每一次中都包含了要到4的期待。这就是事件的奥秘,也是艺术家工作的奥秘,也许就是“……或者事件导致了每一个无效的结果。”它可能是(到达目的),也可能不是。
作品剧场 展览也可以是戏剧
记者:这29件作品没有命名,且彼此独立。
汪建伟:对,这29件作品就是29个独立的剧场,各自都在上演各自的大戏。它们之间没有相互要依赖的,但也不是纯粹的独立性。
记者:你此次展出的更多的是装置,类似架上绘画这类,而不是戏剧,你为什么坚持每件作品都是一个独立的剧场?
汪建伟:戏剧不是找几个人在现场跳跳舞就算戏剧。我在长征空间所有的作品都叫戏剧,因为它有个排演的过程。
排演最精彩的是“再来一遍”,因为这意味着过去的东西不能带到现在,戏剧不是看哪张面孔,而是现场。伟大的戏剧是永远保持着排练的心态。
而具体到我的创作中,我的画、装置都是一个很长的过程,都与排练有关。很多画一年前就开始了,这一年我一直与其保持着排练的状态。它会出现什么,只能在现场才知道,我不可能预知。
艺术圈 价值与艺术接受程度有关
记者:去年艺术圈哪些现象、变化令你印象深刻?
汪建伟:当代艺术由于各个学科的影响,使艺术认知方式、艺术发生的场域和环境发生变化,各种知识与当代艺术的互动越来越丰富。有一个问题随之出现:它只是丰富了艺术的信息量,但是艺术主体在这个过程中则耗费在无限联想和无限的关系中。我们一次次地损害了当代艺术的主体。我觉得我们需要捍卫当代艺术的主体。
另外,去年我们这代艺术家做展览,参加国内外的各种展览,但中国当代艺术的特殊性就像魂魄一样缠绕着我们。无论你去规避还是间接地使用了中国这个特殊性时,这个影响都始终不会散去。
回到国内,艺术家的年龄、性别都有可能产生特殊性。类似年轻艺术家展览、女性艺术家展览。艺术是个主语,它前面定语越多,对主语的伤害越多。这种特殊性应该终止。
第三是艺术家的资源。一个艺术家工作了很多年,大家就停止了对他的思考。我觉得应该让艺术品说话,而不是让特殊性说话,或者将艺术家长期地封闭在某个概念里。
记者:怎么看曾梵志作品拍卖过亿的现象?
汪建伟:你问到我最业余的地方。我觉得这是艺术的社会性创造出的价值被其他领域接受。1亿多说明另外一个系统以相对尊重的态度接受了这样的艺术品。应该说,对于任何艺术,数字与它的接受程度是个真实的关系。
新展望 秋季在古根海姆办个展
记者:2014年秋季你将在纽约古根海姆美术馆举办个展,以及一系列相关学术活动,作品将纳入古根海姆美术馆馆藏。古根海姆美术馆称,你被委托创作“包括雕塑、视频和绘画的多媒体装置作品”,能透露下这个计划下的创作构思吗?
汪建伟:这绝对不属于命题创作,我跟古根海姆之间没有量身定做的关系。我理解,他们要展示的是真正脱离中国当代艺术特殊性的艺术创作。最起码我是这么理解的。我也是这么跟策展人谈的。
第一我不能代表中国艺术家,因为我不是“中国代表团”,我不承担对一个地区的文化报道;第二我以前的身份和我以前做过的事情并不能保证我下一个计划的品质。艺术家对自己工作最大的负责不是维护自己形象,而是要不断地砸烂这个形象;第三我和策展人很少谈作品的事。
记者:此外,明年你还有哪些创作计划?
汪建伟:我彻底放弃了做一个方案艺术家,这就是说我不是因为有计划才工作。我现在是没有计划,每天都在保持高强度的工作。我的工作就是挑战我自己,保持我一贯的思维态度,否定已有的东西,超越自己。
(实习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