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崔艺
亨利·马蒂斯《红色的餐桌》
摘要：马蒂斯自觉运用个性鲜明的感情色彩表达自我，其简洁的造型和装饰性的构图创造出一种本真纯粹的色彩表现形式，以现代色彩感情实现了对色彩感觉和色彩理性的超越。
关键词：野兽派；感情色彩；色彩本质；返本求变
亨利·马蒂斯（HenriMatisse 1869～954）是法国“野兽派”的代表人物，是现代运动的先驱，他从点彩派，后印象派，日本浮世绘版画及非洲黑人雕塑中汲取营养，运用大胆纯粹的个性色彩、简练的造型和装饰性的构图，创造出了独特的马蒂斯式的简洁风格。他摆脱传统束缚，自觉地运用个性鲜明的感情色彩表达自我，创造出一种本真纯粹的色彩表现形式。他在造型艺术领域树起一个新的里程碑，对感情色彩的体验和表达对国际现代运动起到引导作用，也为表现主义、立体主义、抽象主义、未来主义等现代美术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对我们当代艺术家摆脱感觉困境仍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
“色彩是人类生命信息的本能反应，在人类进化至今的全过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从人类原始生命本能的色彩需要，到现代人全面的色彩感知，逐渐生成了全部色彩本质的丰富性。”［１］色彩的丰富性，引发了艺术家更主动地去运用色彩进行自我感情的表达，而正是在现代艺术家回归感情色彩的单纯形式中，显现出人类发自心灵本能的原始色彩冲动。可以看出，作为人的色彩表现核心，强烈地作用于人生命本有的情绪。正如人面对强烈的红色很少能抑制心灵的激动，面对蓝绿色组成的山河湖水也很少见人感情狂躁。这种生命自发的情感状态，使人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带着感情改变以往的色彩反应，整个色彩艺术活力因而也因情感因素变得激动或消沉。法国印象派画家马奈曾在上个世纪根据绘画直觉明确表示：“色彩完全是一种趣味和情感问题。”［２］作为当代艺术家仅仅熟练地运用色彩表现感觉是不够的，而应该在心灵里引起“陌生化”的情感色彩冲动。马蒂斯正是运用这种感情色彩才使得他的作品成为无声的音乐，给现代观者以不同寻常的心灵震动。
受“后印象派”和黑人木雕的影响，对潜意识色彩表现形式的探索和追求，使得马蒂斯率先在野兽派固本求化的色彩试验中展开强有力的绘画形式。在野兽派初期他有意用强化的色彩，打破色彩感觉和谐，运用当时被西方画家认为是粗野的大红大绿的颜色做画，按卡米尔·莫柯莱尔的话说，就像是“一桶洒向观众脸上的颜料”。［３］（Ｐ１７）然而正是颜色的这种单纯性，才强烈地传达出作者本人的色彩情感。
高更曾说：“色彩，正像音乐，同是颤动，是能够达到自然里所有的最普遍的东西，因而也是最平凡的东西，这就是内在的东西。”［４］马蒂斯正是这样把生活中最普遍的物象，还原为绘画色彩本身的纯粹和精神愉悦的现代性视觉艺术。他在２０世纪初的代表作有《奢华，宁静和愉快》（１９０６），《奢华一号》（１９０７），《奢华二号》，《红色中的和谐》（１９０９），《舞蹈》（１９０９），《红色的画室》（１９１１）。这些作品强烈而单纯的颜色在画面形式上形成倾向性的感情刺激，在生命情感内在需要的色彩直觉自由表现过程中充分实现了色彩理性与非理性感情色彩的宏观和谐。表面看起来他的作品原始而野性，然而却是真正地运用个性感情色彩把现代人生命积淀的色彩形式语言发挥到了极致。这种情感色彩的极致表现导致现代色彩向原始艺术极简的复返又向个性情感色彩形式的创造。
[NextPage]
感情色彩的发生和表现充分反映生命本能的内在情感生机，对于现代艺术家是一个由自觉到自由的表现过程。马蒂斯在这方面的表现比印象派色彩感觉动态再现语言更加充分而自由，绘画形式语言也更加宽泛。在野兽派初期色彩表现之后，他常运用具有现代感简练的线条、概括的形象来表现形式色彩本身独特的审美。拿《舞蹈》（１９０９年）为例，画面的线条一方面起到概括舞者的动态，而另一方面又起到了分割结构画面的作用，为单纯的色彩划分了界面，线条本身所产生的韵律、绚丽颜色所表现的场景气氛，自然地把观者带到了轻盈流淌的“舞”的节奏之中。在《红色的和谐》（１９０８年）中，作品的色彩虽然不见野兽派初期的那种狂放，但是整件作品却以大面积薄涂的红色表现出了强烈的情感色彩倾向。作者用大红、朱红和橙红组成的红色色彩交响，好像有意打破视觉和谐，对观者展示红色所特有的情感色彩力量。那些红色已不再附属于具体的某一种外在物象上，而是色彩自身独立组成的现代绘画形式，马蒂斯为了使红色更加活泼，用随机画上的动态的蓝紫色曲线与红色之间构成动静的对比，由于画幅较大，当观者站在作品面前时，那种强烈的红色刺激，自然会引起内在色彩感情的明显震动。
马蒂斯曾说：“我梦寐以求的就是一种协调，纯粹宁静的艺术，它避开了令人烦恼和沮丧的题材，它是一种为每位脑力劳动者的艺术，一种既为商人也为文人的艺术。举例来说，它就像舒适的安乐椅那样，对心灵起着抚慰的作用，使疲惫的身体得到休息。”［５］随着野兽派的发展，２０世纪初期用强烈绘画色彩语言创造出来的独到艺术形式被宁静和谐的、平衡的画面形式所替代，这是由于马蒂斯对于色彩情感本质的自觉到自由，得到更充分的表现，也是为了追求一种更复杂的情感色彩的和谐。如１９２６年所做的《室内的裸妇》，整个画面环境运用冷暖对比的色彩，将红色地毯上的充满生机的裸妇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马蒂斯处理的裸妇的姿态更加自如，情感色彩充满朝气，笔触强劲有力，细致处的色彩更加浑厚，有层次关系感。整件作品充分展示出了马蒂斯在运用了感情色彩之后，又以情感色彩带动起来的绘画直觉对色彩造型和画面结构进行了有机控制，充分表现了马蒂斯作为现代绘画色彩大师对情感的表达和色彩的控制力。马蒂斯以现代色彩感情实现了对色彩感觉和色彩理性的超越。
１９１５年之后，马蒂斯的绘画常出现大面积的单纯颜色或者是随意的、近乎自由的小面积颜色的渐变，给人的色彩感觉印象是简洁的色彩和形式语言中存在着无限的感情色彩丰富性，色彩此时在他手下就变成了无声的音乐，成为纯粹的色彩审美形式。可以说，马蒂斯后期的艺术作品是极其简练的，绘画形式带有平面装饰性的意味，但却具有独特的审美品格和生命本质内涵。这是作者长期使用感情色彩语言的必然结果，画面上呈现着感情色彩的生机。马蒂斯曾经表示他的绘画启示来自东方。的确，马蒂斯尤其是从非洲木雕艺术、阿拉伯的装饰图案、日本的版画以及中国艺术产生了特殊的灵感。他从非洲木雕形式中感受到了人类生命的原始本能，这正是马蒂斯以及西方现代艺术家所追求的。东方艺术独特的民族意象审美特征、日本浮世绘的平面视觉效果使马蒂斯发现那些简单的色彩和形式更贴近人类生命本能，能给人更大的影响。正是由于色彩的单纯性，引发艺术家的色彩直觉冲动，压倒表象色彩感觉再现，才能强烈地传达出自我的色彩感情，同时能够给予观众以明显的激励。 马蒂斯对感情色彩的返本造型形式，作为一种艺术生命感情的现代自由同样在壁画、雕塑、素描、版画、剪纸等艺术形式中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作为野兽派的代表人物，马蒂斯突破传统，开辟了艺术语言新的领域，丰富了现代色彩本质，强化了西方近现代画家的色彩个性，同时也启示现代艺术家：好的艺术作品要充分地运用感情色彩去表达。这种感情色彩的产生要求艺术家们敏锐自己的色彩感觉，在透彻领悟人类色彩内在需要的基础上，在发现自己的个性色彩的过程中主动积极地打开自己的心灵，与所表达的物象产生心灵的交汇，全面引发色彩生命情感直觉共振，充分实现当代色彩情感形式语言的不断创造。
参考文献：
［１］李广元，李黎．中西色彩比较［Ｍ］．石家庄：河北美术出版社，２００６．
［２］库克．西洋名画家绘画技法［Ｍ］．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１９８１．
［３］［法］埃蒂娜·贝尔纳．现代艺术［Ｍ］．黄正平译．长春：吉林美术出版社，２００２．
[NextPage]
［４］瓦尔特·赫斯．欧洲现代画派论选［Ｍ］．宗白华译．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１９８０．
［５］［美］杰克·德·弗拉姆．马蒂斯论艺术［Ｍ］．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２００４．
（编辑：罗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