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抢年底票房，前天，陈凯歌新作《梅兰芳》宣布提前至12月5日在全国上映。为何要拍《梅兰芳》？怎样给梅兰芳“画像”？……带着这些问题，《南方都市报》记者近日专访了陈凯歌。
为何与《梅兰芳》结缘？
记者：拍《梅兰芳》其实吃力不讨好，很难超越《霸王别姬》，为什么还要接这部电影？
陈凯歌：没有（谁）说服我，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比较多地接触了梅先生的一些素材，这个人物（题材）应该可以和《霸王别姬》区别开。那些问题我都没太想过，比如吃力不讨好。
记者：拍这部戏时，梅家人的意见对你影响有多大？
陈凯歌：我主要接触的是梅葆玖先生。梅葆玖先生是个很大度的人，他没有给我拍摄造成任何障碍，他特别指派了谁来辅导黎明做京剧，谁来辅导章子怡，甚至谁来给扮演梅兰芳的黎明和余少群化妆，片中我们听到的所有梅的唱腔都是葆玖先生唱的。他表现出忠厚的长者之风，令人感动。
记者：在由谁来出演梅兰芳上，梅家人给过什么意见？
陈凯歌：梅先生跟我说：你要选一个沉稳大气的演员来担纲，我觉得说得非常对。
怎样给梅兰芳“画像”？
记者：在《梅兰芳》中，您是怎么定位这个人物的？
陈凯歌：梅先生可以说是中国近代史上头一位国际明星，但我没有把他看作高不可攀的伟人，我希望观众通过这部影片发现：原来梅先生也有很多难处，跟一般百姓没什么不同。
记者：在很多观众心中，梅先生像京剧一样，好是好，但有距离。
陈凯歌：梅先生是引领时尚的人，他自己很自谦地说，“我之所以能红，很大原因是因为有很多新观众，新的观众不大懂戏，所以才拣年轻的、拣漂亮的来看”。在民国初年，禁令被打破，女性观众可以进戏园子，不管是千金小姐、姨太太还是女学生，都对梅兰芳趋之若鹜。梅兰芳是那个时代的时尚先锋。
记者：怎么理解梅兰芳是“美的化身”？
陈凯歌：为什么陈毅副总理说他是“一代完人”，这话我想不是随便说的。他是高度自爱的人，这个自爱归结起来就是一个字“美”。他觉得在这个时候我给日本人唱戏不美；他在纽约的首演十五次谢幕，包括齐如山都劝阻说，“你不能再上去了，再上去就有点轻贱了”，他不听。因为他觉得如果辜负了观众，不美。
记者：为什么把梅兰芳孟小冬之恋作为情感主线？
陈凯歌：孟遇到梅的时候，正是梅在精神上挺痛苦的年代。作为娱乐界名人，他有好多情非得已的情况。家庭对他有要求，公众、社会还有媒体对他有要求。所以他内心一直有恐惧。这个时候，孟小冬出现了，孟小冬再三跟他说“不怕”。他到底怕什么？我跟这么多演员在一起工作过，我了解他们的愿望，也了解他们的苦楚。人在顶峰高处不胜寒，但没到顶峰都奋力向顶峰攀登。
剧中演员是如何选择的？
记者：怎么比较黎明和张国荣？
陈凯歌：我和黎明初次见面，他跟我说：“倘若你用我来演梅兰芳，那我告诉你，我不演梅兰芳，我就是梅兰芳”。黎明在演戏上是个用死功的人，他必须得把一些骨头缝里的东西表达出来，我觉得他做到了。有人拿黎明和《霸王别姬》里的张国荣比较，我觉得两个人物在性格上特别不同。
记者：为什么找陈红来演福芝芳？
陈凯歌：找陈红演，我没有从个人角度看，我觉得陈红适合演这个角色，她可以把福芝芳内心宽厚、表面泼辣的劲儿演出来。
《梅兰芳》是一部交响乐
梅兰芳少年时，姑妈极疼爱他，却仍叹他“言不出众，貌不惊人。”他逝世后，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陈毅在悼词中称他为“一代完人”。从“言不出众，貌不惊人”到“一代完人”，梅兰芳走过了67年。而陈凯歌为了能立体展现这位戏剧大师的魅力人生，用了整整3年，拍摄出146分钟的电影《梅兰芳》。昨天，记者通过多方了解，终于将《梅兰芳》的故事脉络了解清楚。
《梅兰芳》的编剧是女作家严歌苓。和之前的纪录片不同，电影《梅兰芳》偏向散文化、抒情化。全片分“死别”、“生离”、“聚散”3个段落，串联起梅兰芳成名、爱情生活、爱国蓄胡3个人生重要阶段。严歌苓在之前接受采访时表示：“《梅兰芳》是交响乐，每个小段落都有自己的主旋律，最后是一个大的主旋律覆盖了所有小变奏。”
“死别”中，少年梅兰芳和与梅家有三代情谊的老艺人十三燕在京城打“擂台”。在第一场输后，梅兰芳冒着风险改演时装新戏，大获成功。胜局已定的情况下，十三燕为了尊严继续比赛，最后失败，抑郁而亡。这也令少年梅兰芳大为震撼：他既害怕自己和十三燕有同样的下场，又为十三燕的精神所折服。这一段落最后，提携梅兰芳的邱如白感叹：你的时代到了。
在“生离”中，陈凯歌撷取了梅兰芳中年赴美表演前的一段生活时光。那时，梅兰芳和女艺人孟小冬结识，两人渐渐走近。这影响到梅兰芳的恩人和夫人。夫人福芝芳对孟小冬说：他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他是座儿（观众）的。恩人邱如白利用各种社会关系，通过刺杀事件，阻挠两人的交往。最后，孟小冬和梅兰芳离别，送给后者一个纸燕。梅兰芳怀着离别的心情走上纽约百老汇舞台，在1930年1月经济大萧条的风雪中，引发了世界性的轰动。
至于“聚散”一段，陈凯歌则用了大幅笔墨讲述梅兰芳爱国蓄胡，之后又重登舞台的过程。1937年，日本侵略中国，梅兰芳蓄须明志。日本军人诱使邱如白劝说梅兰芳登台。邱如白希望梅兰芳成为舞台上的永恒，在多次劝说未果后，他私自发布梅兰芳即将复出的消息。可是，梅兰芳给自己打了一针，病倒了。电影最后，银幕再次亮起时，抗战已经胜利，梅兰芳重回舞台，已经剃掉了胡子……
（实习编辑：刘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