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文艺评论家仲呈祥在看完戏曲片《兰梅记》后曾说:“于兰表演的梅派风格的《兰梅记》中的兰和梅或许可以理解为于兰和梅兰芳。 ”这是对《兰梅记》至高的评价,也是对本片主演于兰的高度肯定。在不久前闭幕的第22届金鸡百花电影节上, 《兰梅记》和《红楼梦》并列获“最佳戏曲片奖” ,这是对《兰梅记》和于兰的再次肯定。
都说十年磨一剑,可《兰梅记》这把剑在于兰那里至少磨了20年,这才有了近日的宝剑锋。于兰说:“片子最早的雏形是上世纪80年代的一出戏,叫《重圆记》 ,这出戏长三个多小时。当时我在哈尔滨京剧院还只是个20来岁、初出茅庐的小孩。这出戏饰演春兰的青衣是个老演员,冬梅是另外一个年轻的花旦演员来合演。当时戏都排完了,距离演出只有四天了,演花旦的演员把脚崴了,那时水牌都摆出去了,也不能不演啊。我们团的副团长说青年队有个小孩儿叫于兰,没演过花旦,但演过《杨排风》 ,是武旦的戏,可以试试戏。导演找到我,让我把剧本拿回家看一下,回头问我喜不喜欢这个角色。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把剧本拿回家,便一个人在那儿背剧本,当时我父亲还在家,看到我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便问我在做什么,听我解释后,父亲便跟我对词。一晚上我就把词全背下来了。第二天见到导演,导演跟我说,你不用唱,用你的感觉,念词就行。我说我不用拿剧本,就这样我边唱,边念白,把自己不会唱的也背出来了。演到一半的时候,导演喊停,跑到团部,找到团长说,小于兰就是这个人物,她都不用演,她就是冬梅。于是,团里找到我的老师张蓉华辅导我。之前我从没穿过水袖,小花旦的脚步我练过,但是没在舞台上演过,现教我水袖花,教我学唱腔,其他演员给我搭戏。三天之内,我把这戏弄熟悉了。哈尔滨京剧院的观众对我们团的演员都是非常熟悉的,但他们看了《重圆记》后,便问怎么之前没见过演冬梅的这个演员呢,团里人解释说这是演刀马旦的于兰演花旦,从那之后我个人事业上开辟了新的行当。这个戏,那一年就演了100多场,并且连续几年除夕在哈尔滨电视台上演冬梅闹洞房这段。2001年我被调到北京军区战友京剧团,我找到这出戏的编剧兼导演,想把这出戏整理一下,其实在此之前已经做了一定的整理,但我想根据我现在的条件,把春兰的部分按照梅派来排,花旦部分不一定要按照派别来演,而是按照人物发展来排。根据我的要求,导演及其女儿,也就是电影版《兰梅记》的编剧孔文峣帮我整理了戏的唱词和要求,基本上是为我本人量身定做的。2003年开始启动,正好赶上‘非典’ ,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我不好意思请大家排戏。2004年又想启动,正赶上部队裁军,一大批人要转业,又只得作罢。2005年终于启动。当时只花了15万就把这个戏拿下了,这个戏成本低得创造了奇迹,给战士演出几十场,特别受欢迎。 ”
不管是排舞台版,还是电影版《兰梅记》 ,于兰的创作经费一直很紧张,因此她不得不身兼数职来节省成本,更是身兼电影版本的制片,她说:“拍《兰梅记》让我吃尽了苦头,因为电影不同于舞台,要拍很多特写镜头,所以电影的妆要比舞台妆精细得多,对应的化妆时间也要长出一倍。这样一来,每天化完妆,为了避免花妆,我就不能吃饭了,为了赶工期,还经常拍到下半夜结束我才能吃饭。每天都是饿着肚子拍十几个小时,身体都快吃不消了。而且我们的拍摄是顺时拍,先拍温柔的春兰,再拍活泼的冬梅,在春兰的部分体能就消耗得很严重了,但到了冬梅的部分,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因此压力很大。 ”
除了创作态度的认真近乎严苛,于兰的获奖更离不开其恩师,梅兰芳先生的琴师——姜凤山先生的指导。于兰说:“ 《兰梅记》初排是在1996年,姜先生把这个戏搬上舞台,我在舞台上演了两年。2012年拍电影版《兰梅记》的时候,姜先生已经90岁了,他重新为电影版整理了唱腔。因为电影的时长毕竟比舞台版的时长要短得多,我们要控制时间,拍成电影要浓缩很多场次和唱腔伴奏,这些都做了多方面的浓缩和删减,能少拖腔就少一些,尽量简化。姜先生90岁的时候又重新给我写了两段唱腔,一句句教给我听。这是姜先生最后一部佳作。去年8月份拍完, 11月份姜先生就病危,他一直挂念这戏。可惜姜先生12月份就过世了。我最大的遗憾是恩师姜凤山先生没看到这部电影,这也是我心中永远的遗憾。 ”
《兰梅记》评价非常好,尤其是表、导演界的人士,于兰说:“他们对我们这种细致清爽的风格很推崇。我们追求京剧的高雅,没有媚俗、没有低俗,把戏曲本体的元素高度浓缩。获得金鸡奖我很兴奋,感谢评委们的肯定。 ”
除了追求艺术本体的升华,于兰对普及京剧也是不遗余力,尤其是各种“下基层”活动,于兰经常参加,甚至还为此多次推掉报酬不菲的商演,有人为此说她是一根筋。于兰却说:“这是义不容辞的,作为部队的文艺工作者,为战士服务,是毫无条件的。为战士演出,我从来没有说过‘不’字。下基层,我们就真的住战士们宿舍和战士们同甘共苦。作为一个演员,这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很高兴中国文联为我们又开拓了这样一个为广大基层观众服务的平台,丰富了我们和基层观众沟通的渠道。此外,我们有义务去为京剧做公益演出,生活在部队这样的文艺团体,这是很好的平台。为战士演出的时候,我不希望京剧只是‘花椒面’式演出,前面的跳舞唱歌节目让我心里有负担,我对战士们说,你们都太年轻了,都喜欢时尚音乐,对民族艺术不了解,我唱完之后,你们感受一下,我们的国粹到底好不好。事实上,每次演出之后,大家的反应都很热烈。因此,每次演出我都会带着普及京剧的心态。战士们每次看我演出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我对他们说,相信在当兵的时候听过京剧演员于兰唱过梅派京剧会是你们一生难忘的记忆。有了这个记忆,年轻的战士、观众再看电视时,可能就会关注一下戏曲频道。这样,我觉得就为京剧普及做了点实事。 ”
(编辑:谭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