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好像冥冥之中有主宰。就像台湾云门舞集原本打算封箱的名作《九歌》——2008年的农历大年初五，云门在台北八里的排练场被一把大火烧毁的消息震惊了台湾，云门35年的道具化为乌有。废墟中，林怀民发现《九歌》的面具竟然完好无损。他感怀，“这是神灵的安排”，并在灾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手持“云中君”的面具许下心愿，要让面具上的飘带再度在舞台上飘扬。于是2013年，在云门成立40周年、《九歌》公演20周年之际，林怀民将带着“浴火重生”的《九歌》从北京国家大剧院开始大陆5个城市的巡演。杭州作为《九歌》巡演的第二站，3月8日-9日将在杭州大剧院连演两场。

　　林怀民的创作一向以传统文化为表现内容，之前无论是他根据在台北故宫博物院看到的王羲之《快雪时晴帖》、怀素《自叙帖》和苏东坡《寒食帖》为灵感创作的《行草》，还是在飞往佛祖得道之地菩提伽耶途中，从德国作家黑塞根据佛教故事改编的小说打造的《流浪者之歌》，抑或是在2010年西湖大型户外公演中，对着雷峰塔跳的《白蛇传》，全都带着中国传统文化的DNA。

　　对于屈原的《九歌》，林怀民心仪多年，却一直找不到编创舞作的切入点。1986年，他到印度尼西亚峇里岛旅游，看到鸡蛋花无声飘落在荷花池畔，受到启发——村民晨昏祭拜，田地收获时，一面割稻，一面歌唱。祭师启动仪式，女童合眼起舞，熊熊火把映亮舞者衣饰上的金纹。林怀民觉得，这就是他心中的“楚地”。从1988年到1991年，云门暂停3年，林怀民游历东南亚诸国，也到贵州安顺看傩戏。《九歌》的音乐就是他的旅行日记：以台湾邹族的《迎神曲》始，《送神曲》结，来自亚洲各国和地区的传统音乐与当代打击乐起伏流转，打破观众时空想象的限制。1993年《九歌》于台北国家戏剧院首演，震撼的舞蹈艳惊四座。

　　《九歌》原本在1997年、2000年、2007年三度公演后，林怀民决定封箱。没想到2008年的一场大火使云门35年的道具化为乌有。然而在废墟中，《九歌》的面具竟然完好无损！林怀民说：“我本是个喜新厌旧之人，但《九歌》让我觉得，冥冥之中我不能封箱。”

　　看过《九歌》的观众，印象最深的便是诗画一般的舞台。这个被《纽约时报》誉为“华美如画的惊人奇观”的舞台，搭设者是美国剧场泰斗李名觉。他从林怀民强调的楚地水泽繁花的意象出发，引用台湾前辈画家林玉山画作《莲池》，创作了荷叶荷花满天的景片，剧院音乐池化为水汪汪的池塘，田田荷叶托出粉色荷花，配合阳孜的屈原辞章书法，让观众惊叹。值得一提的是，每一场《九歌》的演出，都要用上百个荷花的花瓣，所有荷花、荷叶都是林怀民从台湾花农那预订好直接空运过来的，现场甚至能闻到荷花的清香。对于执着地进行这件奢侈的事儿，林怀民笑言意义重大：“当下这个时代，虚假的东西太多，很多人都只生活在虚拟世界，让他们感觉到真实的存在，一定会有触动。”

　　（编辑：闫伟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