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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早已是有价值无价格的东西了

2015-05-12 09:22:38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

   

朱苏进

 采访者:舒晋瑜

 被访者:朱苏进

    1992年的长篇小说《醉太平》之后,朱苏进转身投向影视剧改编,至今已有23年。他的离开决绝而彻底。似乎恰恰印证了“醉太平”三个字的表面含义:陶醉在影视剧的“温柔乡”里,他真的完全忘记了曾经为之全身心投入的小说吗?一个才华横溢的军旅作家,何以在风头正健的时候放弃了小说创作?

    尽管他在编剧领域如鱼得水,在影响、声望和收入上都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但仍然有很多人为他放弃小说而惋惜,他也遭遇了来自各方面的“谴责”。他曾经说过,还会回到小说创作上来,可是一年年过去,朱苏进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

    不写小说,心有隐痛

    记者:有没有可能重回小说?朱苏进:以前我也说过,将来有可能写小说。但我不是很勤奋的人,惰性很大。创作是生命中一部分,却不是生命中的全部。如果你不能做到出色的创作者,做一个大至匹配的欣赏者也不错嘛。

    但是心中的隐痛始终是存在的,因为我知道我完全可以写出什么样的东西,完全可以有新的创作,而我没有去做。

    记者:您说看都很少看军旅题材的作品了,为什么?

    朱苏进:美剧系列基本每一部都比较优秀,对人性的表达,选材的极端性,都是竭尽全力。我没有丝毫贬低中国影视,只要观众喜欢就行。中国影视剧有极大的生长空间,无论题材、写作手法、价值发现、故事陈述都有极大的空间。还有一大堆题材和故事,从来没有人碰过。

    我可能不再是炸弹堆里的人了,有一种伪装成军人的人的命运——内心的绝望,绝望中的奉献,沧桑悲伤的力量,还有根本不追求你是否被别人所理解的浑然不在意。为什么你有价值之后别人必须认为你有价值?这根本不重要。首先是和他自己的内心生活在一起,哪怕他是无意识的。尤其是在军人环境中嘛,你再是好铁,也要把你打成一根钉,你不甘心,又想做刀枪,又想保持原生铁的天然,这不可能。

    也许恰恰上了战场才可能比较轻松。麦克阿瑟在西点军校最后一次演讲的最后一句话是:老战士永远不会死,他们只是慢慢消失。他说出了世界上所有士兵的命运,表达出对遥远对手的理解和尊重。但即使这样,也一点不妨碍西点军人在下一次战争中的疯狂作战。我敬你,我爱你,但我必须毫不留情的消灭你,这才是合格的军人。

    记者:网络上也有很多军事小说很精彩。

    朱苏进:我注意的多是各种议论见闻,对事物的有深度思考的表达,思想高度达到了才产生这样的意识。网络上一旦产生点击量大的网络小说会追上去看,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不是寻宝者,玩命地寻找文学财宝。只要我喜欢了,我就往下看,如果它的几个片段打动了我,就往下看,你从哪里来的我不在意。网络是个好东西。不光是小说,包括各种议论,精彩的东西多了。

    记者:您会跟贴吗?

    朱苏进:不会。但我会遥远地致意:和你小子活在一个世界上,太过瘾了![NextPage]

    预审心理要不得

    记者:20世纪90年代初创作的长篇小说《炮群》是您文学创作的一个转折点,几乎将80年代的作品进行了一次创作上的总结,同时在小说整体结构和语境上有所创新。您认为《炮群》在创作上有怎样的突破?

    朱苏进:我当过多年炮兵,有丰富的生活积累,很多意念会生长成小说人物,就写成了《炮群》。当时的创作面临一种困境,不知道是否允许那样的创造和表达,于是不断地寻找各种办法妥协,多多少少会变相地扭曲自己和笔下的人物。

    我们不是生活在特别自由的创作空间。当然绝不能把自己的作品拙劣归咎于审查和尺度,军旅文学天然存在很多限制,有时候上面并不说任何限制,而只说“倡导”,可这仍然是亲切的限制啊,更何况这亲切之下还暗藏着无限底蕴呢。

    我看见一大批编剧和作家动笔之前,很习惯就有了“预审心理”,这比审查还要可怕,因为他在创作之前就阉割了可能产生的宝贵念头,而且是主动阉割。他事先就意识到险情,迫使他不停地变化招术。此外,世上各种大奖的魅力,也吸引人投奔啊,您投奔的不就是一体化吗?在这方面电视剧有强大的优势,但善变总会带来更大的损伤。

    许多编剧被逼得太聪明了,聪明其实是智慧的天敌啊!太聪明了就会变得狡黠,狡黠的最终结果是丧失真诚。早年间的那种单纯的、呆拙的、质朴的、木讷的、甚至辞不达意的人越来越少了,我很怀念那个时代,很喜欢那呆呆痴痴的目光。有时候开会,会场上说话最少的、眼睛最亮的、最辞不达意的,往往这种人更宝贵,因为他情感太真挚,内心太羞怯,性格太内敛,没开口先惶恐……这些都使我感受到单纯,感受到天然,感受到婴儿诞生之前才有的那种生命跳动。如果他有才能,那一定是干干净净的才能。

    现在满世界都是能人儿,每个剧组都挤满了人尖子,他们的才华很大程度上都有一种特质(包括我自己)——那就是变质的才华。唉,变质的才华往往更好看啊,赝品往往比珍品更灿烂啊。

    美剧里很少看到限制,无论题材和写法。限制它们的只是观众的接受度。原因不谈了。

    但是限制也造成另外的荒诞和可笑:在限制中,苏联有很多优秀的作品。苏联垮了,获得自由的作家们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写作,拿掉了镣铐竟然也拿掉了他抵抗镣铐的激情,好些作品写的全是破案啊凶杀啊,电影电视全这样。他下一个考虑是,面包在哪里?不要以为压抑摘掉你就健康了。不是,恰恰是压抑养育了你的才华,你的才华寄生在压抑里,压抑没有了,才华也可能死亡。这就是我们常见的有毛病的才华。

    文学有价值无价格

    记者:从小说到影视,您有怎样的体会?

    朱苏进:影视和文学是两种不同的事物,在我看来不能同时做,否则对两件事物都不尊重,文学是很清楚的一对一。作者和读者都是一对一。你创作时,陪伴你的只是一杯茶、一盏灯或者一个热被窝。阅读时,是一个人捧着一本书。

    影视不同,它是一个群在创作,另一个更大的群在欣赏。两者的思维甚至基因不同。容我感情化地说一句:文学,是默默等待世上那唯一的知音。影视,是热闹地诱惑世上无限的人群……这两种方式都植根于人性。也许是狡辩吧,我做影视遭到很多谴责。其实无论做什么事都一样,关键在你怎么做。每个人都是老树根,你活着,无非是花粉或藻叶在随风飘散。你飘到纸上便是小说,你飘到莹屏便是影视。没有高低贵贱。

    我听到过一种可笑的说法,说文学是一切艺术之母。天呢,您把艺术整成个殿堂了!所有艺术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人类生活与生命。所有艺术只有两类:好的或坏的。一个人有了某种情怀或者愿景之后,做什么事不是重要的,以什么姿态去做可能更重要。

    还有一个世俗的原因:我第一次做电视剧时,有一种浅薄的愤怒,一部电视剧的稿费多过我小半辈子写的所有小说。我认为我的小说很有价值,但是毫无价格;我写的电视剧虽然播得很好,我认为没有价值,反而很有价格。这种严重的倒置,使我感觉有趣——我已经不再愤怒了。生活中早晚会受到柴米油盐的困扰,不如先把这些干扰一网打尽。但是影视这个圈子有诱惑性,就好比是雅鲁藏布江的水,你开头只伸进一个手指,不料那水把你整个胳膊卷进去。你想要挽救你的胳膊,结果你整个人掉进去了。现在有所不同,我愿意写剧本,是可以通过电视剧表达自己的一些有趣的东西。而那有趣,过去我不知道怎么让观众喜欢。

    记者:您可以做到吗?

    朱苏进:可以!天下没有不能表达的故事,只有愚蠢的编剧。我可以找到让大家喜欢的方式,表达一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而且是有创造性的东西。

    很多优秀的作家不见得适合写电视剧,因为是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越是杰出的事物,越是有强烈的排它性,优秀的小说会天然抗拒被改编成影视,改编的可能是最世俗的部分。比如《红楼梦》能改编的恰恰是最世俗的部分“宝钗爱”。《安娜·卡列尼娜》也是如此。真正属于文学精神的部分恰恰是影视难以表达的,能表达的往往是普世价值。《泰坦尼克号》在我看来是五毛钱的故事,但是它最适合改编成电影。从这里可以看出影视的商品属性暗藏在什么地方。

    变镣铐为财富

    记者:军队作家有时候是最容易和“主旋律”联系在一起的,但是您的创作却有鲜明的个人化倾向。为什么?

    朱苏进:小说创作中,镣铐会变成一种内心痛苦的财富,生活的压抑和伤感,会在创作中得到优美的反弹。电视剧属性不同,它更容易被打造为普世性、平均值。“带着镣铐跳舞”是诗。就诗意来讲,不能追求它的科学性,否则就不是诗了。

    “主旋律”是共同的生存状态造成的,不在于作家决定,而在于你生活的空气、湿度、环境,必然生长这样的植物,它们直接来源于你脚下的大地,你不可能背叛脚下的大地。否则生存下来的概率不高。当然,你以可忘了生存在哪里,可以像普鲁斯特那样活在自己的梦里,一生都在梦游。但是,你的家人,你的身边每片落叶,甚至路上驶过的每辆公交车,都会把你从梦里唤醒或者惊醒。于是你吓一跳啊,我怎么又弄丢了自个?我怎么又差点落入深渊?

    记者:您改编的《鸦片战争》《康熙王朝》《三国演义》获得了极大的认可和好评。您做编剧有什么标准和要求?您怎么看待经典改编?

    朱苏进:经典真的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那经典给我留下多少空间。我不能在僵尸的基础上再增加一个僵尸。

    经典在改编上既是山峰也是陷阱。在此这前已经有个《三国演义》。前一个三国对中国人就是初恋。你做得再好,也有人骂你,可你又必须重做。这时原则就产生了:只能整形不能变性。对于改编来说,《三国》中有很多“僵尸”,关羽,张飞,赵子龙,都成为神了,成神了就改不动。只要人们曾喜欢过前一个东西,你再改编它就是侵犯,相当于强暴了人们的初恋。

    我最爱的人是曹操,他把恶魔和神灵结合在一块,像小钻石一样四十八个面都闪闪发光,他给我空间啊!改编经典,我希望唤回观众老感觉:看啊,那人是你初恋啊。但你的老情人风尘仆仆并且风情万种的回来了!哈哈,这个我做到了。就算没做到我也试图这么做。

  (实习编辑:葛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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