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着“吐火罗文”的木板
从一个出生于穷乡僻壤的苦孩子,到人人敬仰的国宝级人物,季羡林一生的经历极其复杂。他一生之中有着众多头衔,但是,他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懂12门以上的语言。这似乎得益于他10岁开始学英文,高中开始学德文,并对外国文学产生兴趣。
作为我国著名的古文字学家、历史学家、东方学家、思想家、翻译家、佛学家、作家,季羡林在学术上造诣精深。
北京大学社会科学部部长程郁缀说:“他是国内外为数很少的能真正运用原始佛典进行研究的佛教学学者;他的吐火罗语研究打破了‘吐火罗文发现在中国,而研究在国外’的欺人之谈;他研究翻译的梵文著作和德、英等国的多部经典名著,已汇编成24卷的《季羡林文集》……”
本期介绍季羡林对语言的研究,让我们共同表示对一代大师学术成果的崇敬……
备注
“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季老去世了。”11日晚上9时许,当记者把电话打给远在美国的蔡德贵教授时,他声音沙哑地说,季先生的去世,不光使身边的人悲痛,也是整个国家和民族的损失。2008年10月1日,季羡林先生给温家宝总理写信,称自己需要一位助手,并希望助手是山东大学《文史哲》杂志的原主编、博士生导师蔡德贵。从此以后,蔡德贵教授就成了季先生的助手,专门负责给季老做“口述历史”。蔡德贵曾著有《真情季羡林》一书。
懂12门语言奠定他的泰斗地位
季羡林1930年考入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1935年考取清华大学与德国的交换研究生。从1935年到1945年,他在德国哥廷根大学学习梵文、巴利文和吐火罗文等古代语言。在哥廷根的日子里,季羡林饱受轰炸、饥饿、乡愁的煎熬。其自述曰:“梵学、佛学、吐火罗文研究并举,中国文学、比较文学、文艺理论研究齐飞。”他懂12门以上的语言,其中吐火罗文据说今世已不足30人掌握。
季羡林是北大历史上最年轻的正教授,1946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35岁的季羡林放弃优厚的条件回国,立即被北大校长胡适聘为教授。以后历任东语系主任、北京大学副校长。此后半个多世纪的燕园教学生涯里,季老在东西比较文学、原始佛教语言学、印度中世纪语言学、吐火罗语义学、梵语文学诸多方面作了深入研究,奠定了泰斗地位。
季羡林为什么选择这些“绝学”?
问:季老研究的有梵文、巴利文、吐火罗文,这都是绝学,很少有能知道的,季老为什么要选择大家都很少知道的这种文字作为研究对象?
蔡德贵:在清华大学他读的是西洋文学系德国语言专门化专业,就是学德语的,但是到了柏林,和交换处的一个女职员对话,德文既听不懂又不会说,原因是什么呢?原因是清华大学的德语教学用英语教的,和交换处这么一交流,听不懂、说不出,人家感到很奇怪,你德语专门化怎么专门化的?没有办法,你们必须进加强班。他跟乔冠华两个人就被安排到柏林大学进德语专门强化班培训了半年,把口语过关了。这时面临着选择专业。有半年时间他选了拉丁语学了一段,希腊语学了一段,各种语言他几乎都有浅尝辄止的经历。
大概过去了半年,他在教务处门口看到了一张表,上边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这位年轻的教授36岁,叫瓦尔德·施米特,他开的语言是印度语言,其中就有梵文、巴利文,这时他忽然找到了感觉,这正是自己在清华大学想跟着陈寅恪先生学而没有学到,而居然在这里找到,就下定决心跟着瓦尔德·施米特学巴利文,施米特作为刚刚升值为教授的年轻教授,接收了他唯一一个学生。
季羡林的“吐火罗文之谜”
问:梵文和巴利文的基础是在德国打下的。您说到的吐火罗文是怎么样的文字?其实我们也是第一次听说。
蔡德贵:吐火罗文实际上本来不是季羡林先生计划当中学的语言,但是后来二战爆发以后,施米特是年轻教授,他被征从军,上战场了,这时季羡林先生准备跟着他读博士论文,而且施米特帮助他确定了一个论文的题目,从语言现象谈的一篇博士论文,题目选定之后,施米特就上了战场,这时季羡林用了一年时间查阅了大量资料,非常细心、非常用功写了一篇博士毕业论文的导言,就是引言部分,自己非常得意,觉得应该会成为传世之作。
在这个时候瓦尔德·施米特从战场上回来探亲,大概半个月的假,一看老师回来了,季羡林双手端着这篇导言给施米特老师送过去。过了一个星期老师把季羡林叫过去了,把这个论文就还给季羡林,季羡林拿回来一看,论文上边一个字没改,老师说统统不要。季羡林如五雷轰顶,一年时间查阅那么多资料居然统统不要,老师接着非常耐心地跟他说,你这篇论文下的功夫非常大,用的资料非常丰富,好多资料你用的都很准确,但是有一点,你季羡林自己的特点没有。季羡林一反思,老师说得对,后来的一篇论文全部是新观点,到答辩的时候,几位答辩委员异口同声。这是后话了。
但是因为老师被征从军,季羡林那个时候在哥廷根大学已经小有名气了,这么勤奋的学生很难得,谁不想要一个好学生。这时出来一个80多岁已经退休的老教授,叫希克,他趁着施米特从军把季羡林叫过来,说我要教你一门绝活。季羡林说我脑子里已经装了七八种语言了,别再让我学语言了,老教授说我就让你学语言,把要我最绝的绝活传给你,别人我不传,你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 80多岁的老先生,季羡林拧不过他,硬着头皮学吧,结果一学才知道,这门学问叫吐火罗文,是新疆中世纪焉耆这地方的古文字,这样季羡林在被迫之下学了这门吐火罗文,而且非常熟练地掌握了这门语言。
学界评价
季老过世是一个学术时代的结束
北京大学中文系副主任沈阳教授接受新浪教育连线时说:“季羡林先生对我最大的影响在于他精通众多语言,深入研究从古到今语言的变化,这些成果大大推进了中国语言学的发展,也成为后辈们不可企及但却会一直努力的奋斗目标。”
沈阳教授也谈到“季先生在世界语言学的地位也是全世界公认的,他提出的一些研究方向都是很重要的指导思想,他的辞世不仅是学界的损失,也是世界语言学的重大损失。”“季老的过世是一个时代的结束。”对话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赵仁珪时,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季老是目前中国难得的几位国学大师之一,赵仁珪教授感叹,像季老这样有着很高深的学术造诣的老师越来越少了。季老的去世不仅仅是一个个体生命的结束,更是一个学术时代的结束。
文化链接
他一生十大学术和语言息息相关
[NextPage]
(1)印度古代语言研究,在当时该研究领域内有开拓性贡献;
(2)佛教史研究;
(3)吐火罗语研究,打破了“吐火罗文发现在中国,而研究在国外”的欺人之谈;
(4)中印文化交流史研究;
(5)中外文化交流史研究;
(6)翻译介绍印度文学作品及印度文学研究,是我国翻译史上的空前盛事;
(7)比较文学研究;
(8)东方文化研究;
(9)保存和抢救祖国古代典籍;
(10)散文创作,从17岁写散文起,几十年笔耕不辍,已有80余万字之多。”
(编辑:李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