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校园里,有一个女生叫香米,她有很多心事,但无人倾诉,最主要的,就是经济压力——她几乎要上不起学了,弟弟还等着她供养。她找各种兼职,申请助学金,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撑下去,她一边努力一边自卑,自卑得都不敢接受心仪男生的爱。
终于,香米发现了一条捷径,撕下广告栏里的交友电话,去傍大款。香米从此走上了一条不一样的路。在钱的帮助下,生活改善了,香米也自信了,但她却再也不是好女孩儿了……
香米何尝不知道要有尊严地活着呢?从小父母就教育她要清清白白、光明磊落地做人,绝不贪图小便宜,更不能妄想不劳而获。香米觉得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理解她,她一个二十岁的姑娘,要对抗猛虎野兽般的现实,除了投降还能怎么样呢?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上了,能走这一步吗?
她拿出手机,看着纸条上的手机号码,心里乱个不停,想了好久才缓缓地输入:你好,请问你想找女友吗?然后按了发送键。香米舒了口气,她都没想到自己竟是这么干脆利落。香米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了《荆轲刺秦王》,她觉得自己像荆轲一样迈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有点儿奔着和手机那头儿的人同归于尽的意思。这样想着她不觉地笑了起来,忍不住开始猜测对方会怎么回复。
大约过了两分钟,手机铃声响了。香米吓了一大跳,她没想到对方会打过来,她凭自己的定式思维认定对方会像她一样发短信,那样的话交流就会慢而踏实,就会有回旋的余地,香米的内心其实是极其保守而传统的,她还完全不能适应这样的节奏。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仿佛就是要逼得香米彻底放下心里的犹豫,彻底露出躲在短信后面的脸。
香米咬了咬牙,一狠心,就按了接听键,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香米的心砰砰地乱跳着,大脑一阵短路,机械地回答着那男人提的问题,无非是年龄专业身高体重之类的,最后对方问香米周六是否有时间见个面,一起吃个饭,先从普通朋友做起。香米听到这儿突然后悔了,不想蹚这混水了,心里想着要找借口拒绝,嘴里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对方笑呵呵地挂断了电话。
香米悔恨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卖了呢?从那男人的声音来听至少也四十岁了,而香米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除了老师,更没有跟四十岁的男人打过任何交道,如今为了钱竟沦落到要结交一个陌生的老男人的地步?一想到电视上那些富得流油肥头大耳的老板、大款,就仿佛看到他们正朝自己走来,香米不禁冒了一身冷汗,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山里的姑娘,骨子里有一股韧劲儿,也很务实,她坚信“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现在这个社会,你只要敢冒险,就一切皆有可能。无论怎样,香米想赌一把,用自己唯一的资本——青春,赌一把。大不了及时全身而退。
不巧,周六还有课,刚下第一节,香米就迫不及待地冲出了教室。她借了翟丽的高跟鞋,对她说是要见一个高中同学。说来挺寒碜的,已经大二了,香米还没有一双属于自己的高跟鞋。
香米稍微打扮了一下。她安慰自己说,不论是见谁,不管结果怎样,都不能穿得太随便。尤其是这次,没准儿给别人的第一印象永远没有机会修正了。可是,因为平时都随便惯了,也没钱,想找身得体的衣服非常难。鞋子已经借了人家的,衣服再向别人开口就说不过去了,虽然是最要好的朋友,但也不能不知好歹得寸进尺。香米最终从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中挑选了一身比较新的,为了显得成熟一点,她还将浓密得如瀑布一样的头发散了开来。
出了校门,香米一眼就看到了学校门口第三棵杨树下的黑色轿车,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四十岁左右,不高,有点儿胖。香米双手紧紧地抓住书包带,犹豫着是否要过去,因为这个时间学校门口人很少,而香米的表情已经透露出了她在找人。中年男人很快就看到香米了,他朝香米招招手,示意她过去。香米径直朝黑色轿车走去。微风轻轻从耳边掠过,像命运的低语。
香米走近了才看清中年男人的面目,和她想象的几乎一样。整个人倒是干干净净的,但脸上的肉很多,下巴尤其明显,眼睛不大,鼻子上的毛孔清清楚楚的。
中年男人说,你是香米吧,我叫陈有胜,有一家房地产公司。香米“嗯”了一声,视线移到他的肚子上,那肚子像皮球一样滚圆,结结实实地塞在白衬衣里,黑色腰带贴在凸出的腹部上格外醒目,仿佛随时就要爆裂一样。
香米感到一阵恶心,早上吃下去的半碗面条蓄势待发。这种长相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但以前觉得不顺眼毕竟与自己无关,现在一想到这个男人与自己可能成为男女朋友的关系,香米的胃就不舒服,反映到脸上就是眉头微蹙。
陈有胜看出了香米的异样,伸出胖嘟嘟的手拍了拍香米的肩膀,貌似很关切地问,不舒服吗?
香米顿时感到被他拍过的肩膀过电般的酥麻,脸涨得通红。香米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真不该来,真不该发那个短信,真不该去看那张纸条,真不该赴约让自己在这样一个彪悍粗犷的男人面前犯贱。
可嘴里出来的声音却说,我没事。你看我行吗?不行我就回去,还有事情要忙。
陈有胜笑了笑,说,咱找个地方吃个饭,就算认识了,有感觉就发展发展,没感觉就是普通朋友。
香米心想,有感觉个屁啊,对你有感觉我还不如去死呢。嘴里却说,陈先生,我这么胖,脸还这么黑,你满意吗?
陈有胜哈哈地笑了,说,香米你还挺幽默的。
牙倒是挺白的。香米喜欢长得一口好牙的人。
他很认真地把香米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乐呵呵地说,哪里胖嘛,身材很好的啊,皮肤也很白啊。香米注意到陈有胜说话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部看,看得香米极不自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香米突然发现齐莹莹和她的新男朋友手拉手从校门口走过来。糟了,要是被她看到了,那还了得?正好陈有胜拉开了车门,香米顾不得多想就匆忙地钻了进去。从车窗外看到齐莹莹他们走远了,香米松了一口气,感觉像刚从鬼门关逃回来一样。
陈有胜钻进车里,不慌不忙地拉好安全带,然后才看了一眼慌慌张张的香米,撇着嘴角笑了一下,说,怎么,看到同学了?
(编辑:白俊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