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1):蒋介石急电召见 范哈儿奉命进谒
话说1938年秋,蒋介石搞假抗日,真反共,将孙元良、宋希濂部撤出淞沪战场,假手日军消灭了刘湘近10万固守南京的川军主力,南京也因此落入日军之手。日军大本营更是气焰嚣张,扬言要在3个月之内结束在中国的战争。特别是日本少壮派军人坂垣四郎、矶谷之流,更是野心勃勃,横行中国,到处烧杀抢掠,奸淫妇女,并向蒋管区展开了南北夹击的钳刑攻势。
北线――从河北石家庄打通同浦路,占领太原,指向河南;另从山东济南打通胶济路,进攻徐州,也指向河南。
南线――从南京过江,席卷苏北,占领扬州,指向徐州接应。
在此形势下,蒋介石坐镇武昌,将其嫡系部队陆续收缩于武汉四周,单是陈诚部队即达20万众。将号称“精锐”的罗卓英部队五、六个师屯兵武汉三镇。蒋介石中央表面上高喊“保卫大武汉”,暗地却阴谋迁都西南大后方――重庆,以保西南一隅,静观国际风云变幻。
正当蒋军在日寇面前节节败退之时,北上抗日的中国工农红军在朱德总司令和彭德怀副总司令的统帅下,深入冀中平原,转战晋察冀,建立了抗日根据地。娘子关、平型关大捷重创日寇,歼灭矶谷师团整整一个纵队师,消息传来全国人民精神振奋,纷纷要求“抗日”。
迁都重庆,蒋介石早有图谋,但“四川王”刘湘依仗着他控制之下川军的实力一直拒蒋介石中央于门外,因而使蒋介石多年来一直怀恨在心。最使蒋介石痛恨的是刘湘在“西安事变”的表现。
当时刘湘曾致电张学良:“兄之初意,无非欲促成抗敌救国之伟业,以救我国家民族之生存。”以示支持,又派人去西安与张学良、杨虎城商议,一旦有事,川军可相机配合。
不久,蒋介石在张学良的陪同下返回南京。但蒋介石背信弃义,扣押了张学良,并调集重兵进攻西安。此时刘湘联系地方实权人物李济深、李宗仁、宋元哲、韩复榘,反对蒋介石扣押张学良,进攻西安。他致电国民党中央:“希望中央对陕甘善后,应力除畛域,以全远大,令入陕部队毋得逼之太剧,以存国家元气。”并表示:
“湘为整个国家利害计,决拥护政治解决主张,而不取消耗国力之毒剂力。”韩复榘、宋元哲随后也联名通电,反对内战,呼吁“勿以对外之力对内。”
对刘湘、韩复榘、宋元哲等人的这些行为,蒋介石看在眼里,恨之入骨髓。他认为:不为我用,必为我敌。因而,下决心要设法将他们除掉。最近,军统局局长戴笠又密报刘、韩、宋“三架马车”正秘谋反蒋,对抗中央。蒋介石觉得应首先除掉刘湘,扫除迁都重庆之障碍,以实现保住西南一隅之目的。
却说范绍增接到蒋介石发来的加急电报,不敢怠慢,火速赶往武昌。一路上,他心上心下,想得很多;我虽曾请顾祝同向蒋介石报告过我和唐式遵、王缵绪图谋倒刘的计划,但我还从未拜见过蒋介石。听说,要想见蒋介石是很不容易的,一般将领只能听候召见,不能随便请求接见。
就连陈诚那样的心腹要见他,也必须先在侍从室登记,经蒋介石本人批准才行。唯一例外是戴笠,可以随时登堂入室。一般将领只能在以下三种情况下才有可能被召见;职务升迁时,蒋介石召见,有面试其才之意;重大过犯,召去面斥,予以治罪;关键性决战,召去面授机宜。这三种情况,我属哪一种?他与刘湘不合,我对刘湘心有不满,蒋委员长莫非是利用我这一点为其效劳,而委以重任?是因为我在上海成立“益社”。
被人诬告挖蒋介石在上海的党、政、军墙角,因而蒋介石召我去面斥,予以治罪吧?至于第三种情况:“关键性决战,召去面授机宜”,我简直沾不上边儿。蒋介石那么大个摊子,手下那么多人手,要文有文,要武有武,我范哈儿比起来算得了“第几把”?此去恐怕凶多吉少呀!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未经考虑就匆匆起程。
但他马上又想到:现在蒋介石大权在握,若真要加罪于我,难道说逃得过他的手心吗?即使是逃过了初一也逃不过十五。去是个“挨”,逃也是“挨”,还逃他干啥?想到这里,他吐了泡口水,搓了搓手,像一去不回还的勇士参加最后一词决斗:“去他娘的,怕个铲铲!”
范绍增怀着极其复杂的心理,麻起胆子到武昌,依着杜月笙的计划,先拜见了杜月笙的结拜兄弟、军统头子、蒋介石身边的大红人戴笠,送上厚礼。这戴笠跟范哈儿一拍即合,向范哈儿面授了“见领袖须知”,做到有备无患,免得在礼仪或问答上失误,将事情搞得更糟。
从戴笠口中得知,见蒋介石最重要的是沉着、镇静,不能流露出丝毫的慌乱。有次蒋介石召见一个旅长,欲委以要职。那旅长是第一次被召见,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对答不上。蒋介石见他颤抖不已,便故意走进那人,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娘希匹,是穿得太少了吗?”那旅长竟嚎啕大哭,让蒋介石十分尴尬,拂袖而去。本来要升迁的事因此也告吹。
在蒋介石面前,回答问题要有勇气、要明快,不能怕说错了而吞吞吐吐,因为他提出的问题,往往他自己也不一定搞得清楚。提问题的目的,无非是看你是否胸有成竹。
如果他问你平常爱看些什么书,你最好说“部下时常拜读《剿匪手册》及《曾国藩、胡林翼治兵语录》”。因为前者是蒋介石署名的小册子,后者是蒋介石称之为“座右铭”的剿灭太平天国运动的“功臣”们的“经验之谈”。
召见完毕退出去时,切不可有丝毫懈怠,因为蒋介石常喜欢在身后观察被召见者行走的姿态。有个师长被召见,本可望升迁,只因在退下台阶时,蒋介石见他脚下马靴一滑,差点摔倒,因而被认为不够沉着稳重而升迁落空。另有个多年的侍从参谋,一次在蒋介石上汽车时,将公文包递过去,蒋介石自己没接稳,公文包掉在地上,这侍从参谋一下就被革职了。蒋介石认为连公文包都递不好,还能带兵打仗,建功立业?还是回去养孩子去吧。
范哈儿有了戴笠的这番交底后,心里有了数,决定在蒋介石接见时,随机行事,必要时装一回“哈儿”。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2):蒋介石急电召见 范哈儿奉命进谒
范绍增走进蒋介石的办公室,急忙取下军帽,左手抱于前胸,挺胸收腹,立正屏息。蒋介石迟迟未出,他便趁闲偷视着这间办公室;正面墙壁上悬挂着孙中山的画像,南北两面都是明亮的窗户,丝绒帐幔低垂两边,西面是落地的玻璃门窗,外面有一个小小的阳台。东南玻璃窗下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叠厚厚的卷宗。桌边安有一个唤人用的拍铃……
未等范绍增看完,随着警卫“委员长到!”的声音,蒋介石一身戎装,身板笔直地走进办公室。
“则姑(这个)……则姑,你就是范哈儿范绍增么?”蒋介石操着一口“浙江奉化国语”问道。所谓国语,即指普通话。国民党执掌全国大权后则将普通话定位“国语”,要求人人都说普通话。蒋介石是浙江奉化溪口人,他的国语说得很蹩脚,将我们说成“鹅每”,“凡是”说成“反死”,“这个”说成“则姑”。
范哈儿赶紧向前迈了一步,两脚一并,皮鞋后跟“啪”地一响,以标准军人行礼姿势鞠了一躬,然后回答说:“委员长,部下正是范哈儿范绍增。”
“坐下,坐下!”蒋介石取下白手套,摆了摆手。
“谢委员长!”范绍增一听喊坐,如释重负。
不料,蒋介石突然脸色一沉:“范绍增,你知道不知道有人把你告了,你知罪不知罪?”
范哈儿浑身直哆嗦,后背心沁出密密虚汗,立即弯下腰,“不知道委员长说的啥子?”
蒋介石鼻子里哼了一声,紧紧盯着范哈儿半响不吭声,末了从抽屉里扔出几张报纸:“想想你在上海做些什么?”
范哈儿的心立刻从嗓子眼里掉了下去,抹了一把脑壳上的冷汗说:“我在上海只是耍,其它没干啥子!”
蒋介石慢慢地从办公桌边站起,在屋里踱了几步,煞有介事的说:“你看看,这些报纸上怎么说的,作为一个高级将领不洁身自好,反而狂嫖滥赌,这像话吗?”
范哈儿眨巴着眼镜,心想此事已被蒋介石所知,倒不如来个竹筒里倒豌豆-----一倒见底,干脆痛痛快快地认帐,看他又怎么办?
主意一定,范哈儿一个立正,声音宏量地说:“报告委员长,的确有这件事,部下也知道不对,可就是管不了自己,一看到那麻将,心里就痒,不摸两盘就过不得日子,你说咋办嘛?”
蒋介石突然被问住了,一连几个“则姑,则姑……”末了,才回过神来:“现在是新生活运动,你该知道咋个办!‘
范哈儿继续装“哈”:“部下就知道新生活运动是喝白开水……”
蒋介石有些不耐烦:“还有你和杜月笙吃花酒一掷千金,专捧那些妓女。杜月笙更是不像话,得了气喘病,上楼都走不动,还偏偏叫别人用藤椅抬上抬下吃花酒,搞得乌烟瘴气,简直就是跟新生活运动对着干!”
范哈儿等蒋介石发泄完怒气后,才小心地说:“部下不争气,给委员长丢了脸,该死该死。只是委员长不晓得我这次到上海专嫖那洋婆娘,出口气。”
蒋介石有些不解:“嗯?”
“委员长,这洋人在咱们这里都是恶人,专给委员长过不去,部下心里气得很,想教教这些洋人咋个听委员长的话,可我又不敢乱来,万一杀了洋人,又要给委员长找麻烦事,又要办外交,所以我只好找那些洋婆娘往死里整......”
蒋介石哭笑不得:“则姑,则姑......你的想法不能说不对,只是方法不对,你是我的高级将领,是受社会舆论注意的。以后洋女人也不准嫖。”
范哈儿一个立正,腰板挺得笔直:“是,委员长叫不准嫖就不嫖。”
“范军长,”蒋介石主动倒了一杯热茶(听说这种情况是极少的),送到范哈儿手里,“则姑……则姑……你平时喜欢看些什么书?”
范绍增平时只有两大嗜好,一是赌钱,而是打猎。对于读书,从不感兴趣。自己不看书不说,而且反对别人看书。一次,他下队视察见一连长正捧着一本书有滋有味地看,他走过去就是一脚,一把将书撕得粉碎,并斥责道:“这是学生娃娃儿做的事。记倒,你现在是吃粮当兵,兵哥子能照着书本打仗?”说着将自己的手枪抽出扔给连长:“练枪法去,过半个月,我要来看,如果打个满堂彩,老子马上提你当团长,如果不行,我砍了你的脑壳当靶子。”吓得那连长连声称是。
可现在不一样了,是蒋委员长在问自己,要是乱编一套,蒋介石晓得了不杀我的脑壳才怪了。还是来个城门洞里扛竹竿——直来直去。
范哈儿一副为难的样子:
“报告委员长,我是扯棚子出身,认不倒字。”
蒋介石“哦”了一声,转过身来:“那你听说过《剿匪手册》这本小册子?”
范哈儿:“晓得。”
“那我问你,小册子所说的六条原则是什么?”
“搜索、警戒、通讯、联络、侦查、窥视。”范哈儿倒背如流。
“很好,很好!”蒋介石满意地点着头,他对这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四川汉子相当满意。顺手又从桌边拿起《曾文正公文集》交给范哈儿:
“好好读一读,对你今后有用处的。”
“委员长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的确是个睁眼瞎,书拿回去做摆设更辜负了委员长的希望。如果委员长真心要送我东西,那不如送我点钱,来的时候走得急没多带,返川时想要买点武昌的土特产回去。”
“可以,你等会到侍从室去领一万元。”蒋介石顿了顿,在屋里慢慢踱着步,接着话题一转:“听说,刘湘对你有些看法?”
“我们俩搞不拢。”范哈儿气哼哼地说。
蒋介石有了兴趣,停下脚步,注视着范哈儿:“怎么回事?”
“他就想当一辈子的四川王,连中央都敢顶。”范哈儿见引起蒋介石的注意,故将倒刘的想法报告给蒋介石,这正与蒋介石的想法不谋而合。
蒋介石极认真地听取了范哈儿的报告后,沉吟再三:“对刘湘的所作所为,中央早有所闻。只是眼下国内外抗战呼声正高,而刘湘看准时机主动向中央请缨抗日,中央也不得不同意。而刘湘借机与韩复榘等人勾结,阴谋反对中央,中央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中央考虑到你是他的部下,对四川情况很熟悉,对中央又很忠诚,故决定选派你随时监视他的行动,一有情况立即向中央报告。你看能做到吗?”
范哈儿一听,正中下怀。一来可直接讨好蒋介石,二来也可出出被刘湘排挤的怨气。故立即脚一靠,手一举:“委员长叫我办的事,我范哈儿就是滚油锅也要干好。”
蒋介石见范哈儿态度坚决,表现沉着,心里异常高兴:“好,好,党国能多几个范军长就好了。”
范哈儿:“委员长,我立即回重庆。”
蒋介石连连摇头:“据报,刘湘胃溃疡复发住进汉口医院。但每日人来人往不断。其中发现李宗仁、阎锡山、韩复榘等人的代表。你的任务,戴局长自会有安排。”
范哈儿一拍胸膛:“请委员长放心。刘湘再凶也凶不过委员长的百万大军。”
蒋介石微微一笑:“事成之后,中央将论功行赏!”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编辑:王怡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