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者：徐宁

　　受访者：李宇春

　　我不欣赏21岁时的李宇春，我看不懂那时现象级的她。但11年后，我欣赏“野蛮生长”的李宇春——沉稳大气，内心倔强，够专业有火花。每当有人说李宇春如何如何，我都建议他们买票去看一场李宇春的演唱会——如果依然不喜欢……对不起，门票不报销。

　　这里的“欣赏”，仅限于对李宇春本人及其舞台魅力的欣赏，至于作品，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最近，李宇春风头正劲，发了新专辑《野蛮生长》第一篇章《野》，又宣布从8月20日起北京开启新一轮“野蛮生长”巡演。日前，她在上海接受晨报专访，半小时，寥寥数语。雅诗一首形容李宇春并不为过：我爱幽兰异众芳，不将颜色媚春阳，西风寒露深林下，任是无人也自香。

　　11年前，“面对不友好，也不愿意表达自己”

　　早前，小S在金曲奖上再提苏打绿吴青峰“峰姐”封号，网友批评玩笑开过头，逼得小S和蔡康永在社交网站发文道歉。李宇春也明确表示不喜欢人家叫她“春哥”。3年前的一个颁奖礼，李宇春领奖之后准备去后台接受采访，主持人一句“有请春哥”的调侃，一下子点到李宇春的死穴，候场的她转身回了休息室，最后工作人员不得不向李宇春表示歉意。

　　3年前李宇春解决问题的态度，和3年后完全不同。比如今年举行的一场颁奖礼，李宇春获颁“最具影响力女歌手”，口播居然念成了“最具影响力男歌手”。

　　后台采访结束时，有人问她在领奖时有点“小瑕疵”会有点尴尬吗？李宇春是这么回答的：“我自己倒没有觉得很尴尬，因为……在这样一个非常专业的颁奖典礼上出现这样的问题，我认为主办方应该向艺术道歉。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非常内向的人，然后我觉得我自己做好我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这十年来都是这样的。从来没有觉得有一天我可以有一个力量，一个能量站出来，因为我从来没有觉得我是这个行业的一个讲话者或者leader……”相较于3年前，李宇春的情商和坦然让人尊敬。

　　这些年，李宇春变了很多。她说：“11年了，我对于音乐的热情有增无减，对于其他艺术形式的开放和拥抱的心态，也不一样了，现在基本上是打开自己的过程。我觉得这些年我的变化在于我愿意和别人交流了，我自己也比较开心，21岁刚出道的时候，满脑子的疑问，没有人能帮我解决问题，一个人去面对成长所带来的压力。那时候我整个人都绷得很紧，面对不友好，也不愿意表达自己。当外面的世界变得越来越温柔，我也会有一些改变吧，我会结交新的朋友，接触不同的艺术门类，人的状态也变得开阔起来，现在的状态就是越来越轻松。”

　　11年后，“我不会拐弯抹角地表达观点”

　　李宇春的舞台魅力逼人，她似乎天生就为舞台而生。曾在某档节目中模仿李宇春的贾玲表示，“其实李宇春的举止神韵很容易模仿，但她在舞台上的霸气。我根本学不来”。

　　一个叫美霞的姑娘写过这样一件事，说某年湖南卫视“成人礼”邀请了李宇春，一开始彩排，明星是不出场的，导演先带领全场那些要满18岁的90后先high起来，当问到“有多少人是来看李宇春的”时，现场几乎全都在给她喝倒彩。几个小时后，李宇春出来的那一刻，那些刚才还对这个名字无限鄙视的小孩，就像变了个人，“只感到一股热浪轰地一下起来了，那是第一次知道人声的爆发力和人群的荷尔蒙总和真的可以形成一股物质波，房顶都要炸掀了，耳膜也快炸破”。

　　不管你喜不喜欢李宇春，她都在那里，她没有讨好你，也没有诱惑你。在她心中，她只是一个曝光度比较高的人，“对我来讲，我和大家一样，我的生活很简单，我希望有私人空间，在社交网络不活跃”。

　　对自己的高度认同，是从听到“野蛮生长”开始的，“当时在跟叶永青（四川美术学院教授）老师聊的时候，他聊到那批艺术家的生活状态，包括创作的状态，说到‘野蛮生长’四个字，我觉得特别有意思，当时就记住了。但是我并没想到日后会成为专辑的名字，只是自己反复体会，一次次想的时候，觉得想做这样一张专辑”。

　　认同一定是有所体会，李宇春的成长就是野蛮式的，更可贵的是，她出道11年后还保持着个性。“最开始说‘野蛮生长’，一定是用激烈的方式去打破规则，后来我不断在思考中发现，‘野蛮生长’不是这样的，它就是你原本的样子——你不是别人，只是你自己。我不认为叛逆是离经叛道，有个性和主张才是重要的。我不会拐弯抹角地表达观点，我不会碍于对方是大师，或者来自方方面的压力，我的表达非常直接。”

　　参与其中，“惊喜和惊吓，都让我有成就感”

　　李宇春今年的巡演有5场：8月20日北京、9月24日深圳、10月15日福州、11月12日南京、12月10日重庆。

　　每次演唱会，李宇春都全程参与。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她对工作非常严格，虽然不会用眼神杀人，但一个蹙眉都能让身边人感受到压力。”

　　李宇春说：“我有强迫症，操心很多，工作团队比较头疼，当他们有不同方案给我选择，大部分我都说不。”

　　参与其中，李宇春体会到莫大的成就感。

　　“刚刚入行的时候，唱片制作是菜鸟，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流程。那个时候，创作人帮你创作，制作人帮你制作，企划人帮你企划，老板帮你做包装，我只是作为一个演绎者，呈现出来的东西，像是产品。慢慢后来尝试自己原创的歌曲，你会发现，音乐这个载体最终呈现出来的东西，虽然包装和技巧很重要，但精神内核才是音乐的灵魂。幕后工作，能让我塑造它，这是我个人的偏好，我非常喜欢参与幕后工作。比如说做一张专辑，从没有到有一个雏形，然后推翻它重来，一次次的磨合，这个过程中的惊喜和惊吓，都让我有很大成就感。”

　　李宇春最大的魅力或许就来源于此，比如新专辑的企划就是她想出来的。“最开始是传统专辑构思，十首歌的概念，有主打歌。后来在和别人的沟通中发现很多惊喜，我重新思考，不能让主打歌外的其他歌曲听起来马马虎虎，于是将《野蛮生长》拆分为四个小EP，分‘四部曲’来发行，把作品做到极致。”而了不起的地方还在于，在她的作品中，宁愿把市场、听众、评论的期许放到一边，只把心中的音乐呈现出来。别人喜不喜欢无所谓，自己喜欢就好，这就是李宇春让人着迷的地方，她把外在的东西做得恰到好处，把内在的东西透过吸收沉淀，完整地表达了出来。

　　是的，李宇春在向看脸的世界宣战。

　　（编辑：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