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专辑宣传图
采访者:阿菲
受访者:汪峰
关于新专辑《河流》的宣传,汪峰没有做过通告,也没有接受过专访,这20年第11张唱片,对于他来说,只是任意普通的一张,他现在已经开始酝酿创作下一张的作品了。“低调而成熟”,看得到的低调,是唱片封面连自己的头像都没有,听得到的成熟,是《河流》这张专辑的表达。
记者:这张专辑的名字叫《河流》,有什么寓意?
汪峰:许多的回忆和往事,许多现在正在进展的情绪,还有我们期盼的未来,所有这些就像河流。它是“流动而翻滚”的,有时候带给你宁静,你会陷落在里面;有时候你会随它流走,仿似看到宽广的远方,“河流”也许是现实生活中很多人的状态,有过往的沉浮,也有很多“不可预知”在前面等着……
记者:“不悲伤 不仰望”是这张专辑里想传达的个人状况?怎么形容这种态度?
汪峰:我觉得一般意义上来讲,大多数人可能理解为“淡定”,但我的“不悲伤,不仰望”其实是更坚定沉实,个人体验的“悲喜”,反差不那么巨大,无论是对生活还是对整个外部世界的反应和看待,我觉得用语言形容很难讲的透彻,每个人在歌里都有自己的感悟吧。
记者:你如何评价自己这第11张唱片?有什么突破吗?
汪峰:我觉得《河流》这一张,比过去的专辑更纯粹,音乐部分的听觉上比过去更简单了。词曲的配合上,这张更顺畅,歌词的表达上,基于现在成熟心态上的自我。
在我11张唱片的个人体系里,《花火》是一个阶段,它是青年时代的总结;《信仰在空中飘扬》,我觉得算是中期的顶峰,30多岁,相对成熟,个人力量和很多想法碰撞的比较出色的专辑。到了这一张,我个人觉得心态上更接近成熟,《河流》对于我来说,可能是承前启后的,可能再往后的创作会更加无所顾忌,为我今后的“十张”奠定了基础。
记者:你大约两年出版一张唱片,预计这个行为和规划,会延续到你多少岁?
汪峰:尽量到唱不了歌了吧。70岁?尽量。到目前为止,还没觉得这是个任务。
记者:《流年啊 你奈我何》是“标志性单曲”,“钢铁里的丝绒”是什么意思?你平时是怎么研究歌词创作的?
汪峰:“钢铁里的丝绒”,基本上描绘当代人的属性,个体在汹涌的社会潮流中更脆弱。歌词创作我觉得没有止境,最主要的就是如何写吧。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别人没写过的,所以怎么写才是关键。不是说每首歌里都要刻意写几个有意思的短句,那是自然流露的,我写歌词会反复修改,修改的时候以旁观者审视的眼光去看所有的文字,然后你会发现其中的一些问题,或者能找到更精彩的表达。再加上,歌词本来就是一首歌的命脉。必须有比较高水准的歌词,一首歌才有相对持久的生命力。
记者:像《你走你的路》,从这两句话(你走你的路,我也走你的路)写成一首歌还是挺有难度的。
汪峰:这个灵感来自于科恩。到了这一张,我开始觉得“这一类的旋律”很容易就写出来了。以前不一定。这可能跟创作的成熟度有关,所有的作品都更趋于深入浅出有关。既然科恩的诗,它本来就简单到只有这两句话,那么这首歌的主题一定要非常简单。既然歌词里有大量的意象,那在旋律上就不能复杂,这首歌歌词写了4、5个小时,音乐写了2小时。
记者:写一首有趣的歌不太容易,像专辑里的《誓言》,很多人都特喜欢。
汪峰:写有趣好玩儿的歌,难度更大,因为它也需要深度,否则就成了一个特苍白的歌了。我觉得有趣的人,至少是有智慧、勇气和幽默,我希望拥有这些品质,因为在日常生活中,能够做到有趣绝对特别难,能让别人真的觉得有趣更难,真正的有趣一定是有品位的,不管表现形式是什么。
记者:《无处安放》引发了不少听者的共鸣,你平时经常观察周围人的生活和情感状态吗?
汪峰:对,搞清楚自己的不满、不足,更多的不快乐的源头是什么,让你产生情绪反应的是什么,影响你整个身心走向的,影响你的情感的起伏的都是什么,把这个思考清楚以后,就不完全是“私人的体验”了。所以根本上讲,创作时不要去想别人想听什么,对什么感兴趣,你只需要表达自己想表达的,从这点来讲,自我素质的提高,独立的思考和判断,还有世界观,对于创作者到了一定的阶段之后,越来越重要。
记者:你从音乐的节奏特性的表现上,对这些慢歌创作的理解是?
汪峰:所谓的慢歌是最难的嘛,一点儿废话都不能有,对旋律的要求极高,快歌的节奏和编曲设计,可以屏蔽掉一些旋律上的不完美。但慢歌旋律必须极其好听,它得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所以词曲之间的配合特别重要,演唱上也得仔细研磨。写这张专辑的时候,没有太多想这是慢歌、快歌还是中速,有感觉就写。像 《谢谢》,就不像我过去意义上的慢歌,有内在的律动,所以这也是这张不太一样的地方:没有太多的设定标准是快歌慢歌什么的。
记者:你说你的情歌创作比例最多30%,这好像跟大家理解认定的比例有些差异。
汪峰:在我目前这11张唱片里,绝对不会超过30%是情歌,这已经够多的了。可能因为传唱的好多都是“情歌”,所以大家觉得我写了不少情歌。好多情歌并不单指感情,它更多是生活的综合提炼和感受,只不过“出口”跟感情有关。
记者:《河流》这首歌,从创作上讲,是你刻意表达得更通俗,在旋律上保持入耳与传唱性?
汪峰: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探讨。我没找什么契合大家的“点”,长期创作习惯的关键点,我觉得最主要的是怎么样满足自己,怎么样能够让词曲配合,更贴近自己原始动机表达的层面。旋律的流畅和简单些,这是我始终对自己的要求,长期处于创作的状态上很容易达到,但一间断,恐怕这个能力就会减退。
记者:新专辑中,你的变化还是挺多的?
汪峰:我始终没有变的挺多的。比如对于真善美的一贯看法,对于自由和独立意识的坚持,对于生活感受,一个人的标志性情绪,这些都没有变。有些变化的可能是表述方法,观察角度和创作手法。
记者:你怎么看待当下中国的流行乐坛?怎么理解音乐人现在的状况?
汪峰:整个中国流行乐坛,现在的状况是作品太少,好歌太少。我觉得根源问题,始终还是在于知识产权保护。音乐家状态越好,生活越动荡。音乐家没有得到对等的回报,心态上也会越来越扭曲。没有好的生活,做音乐的人,他进步的时间会拉得很长。
整体的音乐状况,如果因为音乐知识产权保护而得到改变之后,“好作品”的实力和话语权就会越来越大。
记者:你如何在当今舆情环境下(假新闻、爆料、甚至恶意攻击),调整自己?
汪峰:这应该不叫调整。当“太多”之后,你的免疫力就会增强,否则那就别活了。所以你要活着,免疫力自然就会加强,渐渐的你也会去想,这个东西对你的伤害力和影响到底会到什么程度。反正不要让它影响你真正最珍惜、最看重的的生活,比如说家人啊,朋友啊,身边的人。至于名声,时间总会有一个验证的。而且作品始终是解决这些问题最好的出口,虽然作品并没有在回应这些,但是没有作品等于承认了所有事情的痛点,作为一个音乐人,你在干什么呢?
记者:在新专辑推出的同时,你的耳机也获得了现阶段的成功,除了耳机,你还在研究更多的相关和不相关领域,你的精力是如何分配的?你的欲望还有哪些?
汪峰:只要不在创作期,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讲,都不会耗费太多精力。重要的是你的想法有没有问题,还有你是否可以去实现,简单讲:你要做什么,能做什么,这两点。而不是把时间花费没有意义的探讨上。其它的欲望,就是做之前没人敢做的,我恰好现在有机会、有实力可以去挑战的一些领域,但肯定都跟音乐有关。
记者:你总是强调“可能性”,把不可能的变成可能,把可能的变成可实现,把可实现变成高标准执行,这是怎么自然形成的?为什么经常有那么大的信心?
汪峰:也许从小古典音乐的训练,让我明白这个道理,这是一个真理。再加上我们看到的和欣赏的现在成功的人,他们无论从事哪个行业,都具有这个品质。说明这个品质确实在现实生活中,非常强大。你有了想法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抱有这样的标准是肯定不行的。所以,一个是自己已经习惯了,对于细节和过程的关注度极高,然后必须要有这个标准,才有可能达成既定目标。
记者:很多人形容你在生活中是个“暖男”,你怎么理解?你觉得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汪峰:我觉得还好吧。熟悉的人觉得还挺好相处的,情趣不相投的人本来没什么感觉,甚至受媒体影响对我有误解的人,当然也会觉得我很冲挺较真儿,但这是很正常的嘛。尽量的让你身边的人觉得舒服,其实也是让你自己舒服。
(编辑: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