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斐
郝云坐在万达广场门口拍照,来了一个保安,说:“这里不许拍。”
郝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挂着警徽和“警察”二字的牌,晃了两晃:“看见没有,这是我们管的事儿。”
保安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办,踌躇两下,走远了几步。郝云哈哈大笑,这其实是他的钱包,打开两面都有警察标志,“买了好久了,头一回派上用场”。然后对保安招手说:“哥们,过来,咱两合张影。”又说:“天儿太冷,街上也每个穿裙子的漂亮姑娘。”保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兀自回原地站着去了。
这一天,北京下了入冬后的第二场雪,尹丽川的“一下雪,北京就成了北平”这句话在网络上被大量转发,郝云在他的第一张专辑《北京》里唱《这个城市》:“这个城市越来越繁华/越来越多高楼大厦/仰着头我像只青蛙/看不见西山的晚霞。”
一个大院孩子的成长
郝云1979年生在河南,父母供职于石油系统,后来因学习和工作定居在北京生活,他的成长经历和大部分大院里的孩子一样,比起《与青春有关的日子》晚了十来年,那股子“痞而不俗”的气韵还真是传承了下来。郝云最早对“北京”有印象在5岁那年,当时住在沙沟一带, “胡同”等同于“脏乱差”,后来在油田度过童年。虽说那会除了红白机也没什么其他的高科技玩具,但也同样可以开发出了一片乐土,翻墙进邻居家园院里偷葡萄是常事,一群伙伴里年龄小的或者技术差的,就被派去胡同口“放哨”,现在别说放哨的兄弟了,就连葡萄架都找不着了;捉天牛也是一大乐事。“现在的孩子,还有几个见过真天牛,知道它长什么样?”长这么大,郝云认真找来并看全了的就是王朔的书,12岁的时候上课偷看,课堂上甚至大笑出声,把老师和同学都震惊了。
石油系统的大院也以群分,男孩子们青春期都闲不住,虽说都是油田子弟,但也常常是某钻井大院跟某勘探大院,或是机关大院跟某设计大院的孩子干起架来,也有分属不同大院的孩子勾结成了组织。母亲在改革开放之初大胆的承包了石油单位的眼镜厂。“一下子月收入能顶一个工人一年的收入,当时是比较惹眼的事,那阵不是倡导市场经济嘛,我妈成了榜样了,领导还表扬了我妈,我记忆中这应该是改革开放以后我们家切身感受到的第一件好事。”
郝云在舞蹈学院当了8年老师,开始有了“北大的牌子民院的饭,北外的姑娘清华的汉,人大的流氓满接站”。舞蹈学院一墙之隔便是民族学院,那阵子的郝云长发飘飘,经常在民院附近找各种饭馆祭五脏庙,或者骑着摩托晚上去五道口遛弯、疯玩,日子过得倒也青春飞扬,“都玩坏三辆(摩托)了,那会儿有一阵就骑着摩托车带着姑娘出去拉风,姑娘都特喜欢坐,穿个丁字裤外面是低腰牛仔裤,然后趴着弯腰抱着你,后边就露出三根绳,特美都”。
这城市且写不完呢
这些都成了郝云写歌的素材,《串儿》这首吉他曲里,甚至专门给了一句话:“把这首曲子献给奋斗在京城烤串儿战线上的新疆朋友们,谢谢他们的烤串儿伴我度过了无数个让我疯狂的不眠之夜。”
没有经历“文革”但经历过改革的郝云,在上海卫视制作“建国60周年”特辑时,被和老狼、高晓松、小柯安置到同一组节目里,让他觉得很好笑,觉得自己“跟他们不是同一辈人”。尽管郝云不觉得自己为了城市而去创作,只是单纯地把生活中的细节铺陈开来,显然在他这个年龄段的新民谣歌手里,郝云的北京味道,以及他对城市的把握,迅速树起了一个立场鲜明标志。
2004年,郝云结束了教师生涯,转去一个影视制作公司做音乐总监,成了上班族,每天往返于小西天和雍和宫之间,从家里出来走路到积水潭地铁站五六分钟,到雍和宫地铁站出来也是走两步就到了,这个过程持续了一年。刚开始上班还觉得挺有意思,“在那个环境下甭管你看我顺不顺眼,你每天都必须看见我”。后来新鲜劲过了,也越来越忙,就不干了,之后《太平盛世之小西天》这首歌就出来了,其实就是在写之前的那段经历——我家住在小西天/就在新街口的北边/每天我要走六七分钟/坐着地铁去上班/地铁站里人好多/他们眉头都皱着/有一个小伙手里拎着饭盒/他的眼神像个忍者(这人是郝云天天上下班能见着的一个哥们,高度近视眼)……我们相互鼓励/我们相互打击/匆匆忙忙又一个四季。
文艺青年调侃上班的日子,没想到受到了很多上班族对这首曲子的喜爱,郝云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第二张专辑,还是北京,仍然是这个城市每天发生的事儿,但郝云一点也不担心被扣上“中国元素”或者“北京元素”的大帽子,他对自己的这个城市的积累都有信心:“这城市且写不完呢。”
(实习编辑:邵钰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