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蔡宸亦
和很多从未在中国发行过专辑的歌手一样,凯伦·安对自己在上海受到的欢迎感到吃惊。这个总是歌唱着乡愁的女孩,被一些歌迷称为“法国的陈绮贞”。凯伦是个从小就开始漂泊的人,丰富的经历不光写在她的歌词里,还表现在她多变的音乐风格,熟练的各种语言上。
有人说,如果你想开一家吸引异乡人的咖啡馆,那么凯伦·安(Keren Ann)的歌谣就很适合做背景音乐,因为她所歌唱的,就是历经人来人往过后的那份宁静恬淡,轻声细语,温暖人心。凯伦·安的身世离奇,她的母亲是印度与荷兰的混血,父亲则是犹太裔的俄罗斯人与以色列裔的混血,11岁举家迁居巴黎前,出生于以色列的凯伦的成长足迹遍及以色列、荷兰、冰岛与纽约。混杂的血液和漂泊的童年经历,使得凯伦总是具备异常丰富的思乡情怀,同时,她的歌里也流淌出一份自然的“淡淡的乡愁”。
4月底,凯伦首次来到上海开演唱会,音乐厅的票早在半个月前就已售罄,即便是加座,也陷入观众的疯抢。也许连凯伦自己也感到意外,这个专辑从不打榜,只在网络电台播放、从未到上海宣传、歌词需要翻译才能让中国歌迷明白的独立音乐人,竟已积累到如此高的人气。观众大多数是大学生,表现低调的凯伦在台上也并不多言,然而,即便是一句简单的“Thank you!”,也会引发台下一阵阵的惊声尖叫。她用忧郁的嗓音歌唱“柔情的年龄、伤逝的爱情、飘然的落叶、草地上的信”,想必触动了不少青春年少又敏感的心。虽然语言不通,但在她唱到《La Disparition》时,台下无数歌迷轻轻地合着曲调哼唱。也许,对于处于迷茫期的大学生而言,凯伦·安的歌曲真能令他们“暂别心中的执迷和浮躁”。
当这名四族混血美女出现在记者招待会上时,不少“粉丝”状的记者按耐不住情绪,上前表明身份。凯伦·安一身黑色装束,映衬出自己栗色的瞳孔和头发。她坐在沙发的一角,脸形及身材轮廓写满自己中东女子的身份。刚下飞机的她,面对电视媒体、平面媒体的轮番采访攻势,也从不忘记露出脸上从容的微笑。
凯伦分别用流利的英语和法语回答问题。被问及曾经漂泊的经历以及如今做歌手总是全球巡演的“在路上”的状态,她说:“我早说了,我是当水手的命。我习惯到了一个地方,就用那种语言生活。我在纽约和巴黎都有家,同时也打算在以色列购买公寓,如果今后隐居起来,我会选择住在以色列。”此外,凯伦还精通希伯来语,她曾经在回答“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能看透某个人的大脑15分钟,你会选择谁”时表示:“我会选择亚伯拉罕(希伯来人的始祖)。我想知道,当他准备牺牲自己的儿子时,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如果他拒绝了上帝,我们整个的历史都会不同。”至今仍然保留以色列国籍的她,最近还与一支以色列的老牌乐队合作录了一首希伯来语的歌,为纪念以色列建国60年的活动。
大多数中国歌迷得知凯伦,也许是始于她2003年的首张英语专辑《Not Going Anywhere》。那是她转战纽约,签约著名爵士厂牌Blue Note后的第一张专辑。很多人在网上搜索凯伦的过去后更加为之疯狂,原来,温文尔雅的凯伦·安来自法兰西。她从小热衷音乐,曾学习钢琴、黑管和口琴。9岁时得到一把吉他后,她便开始自学创作。凯伦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着用一台四轨机录自己写的歌。据说,在她住过的每一个家里,都有一个属于她的录音室。打小喜欢琼尼·米切尔(Joni Mitchell)的凯伦在来到巴黎后,竟然得到了他的赏识而结识了著名制作人本杰明·比奥雷(Benjamin Biolay),后者在香颂界声望很高,其古典音乐的背景为凯伦的作品带来了更丰富的层次。
其实,凯伦·安早在2000年就发行了自己的首张专辑《La Biographie De Luka Philipsen》。专辑听起来是法国香颂的味道,其中却还融入了俄国文学、犹太民谣和法国诗歌,并以Trip-Hop、民谣及法国流行乐的融合形式现身。凯伦就此一举在欧洲赢得巨大成功。其中一首《冬日的花园》(Jardin d’Hiver)更是惊动了当时已83岁高龄的法国Bossa Nova鼻祖、国宝级大师亨利·萨尔瓦多(Henri Salvador),萨尔瓦多在自己2000年的经典复出专辑《Chambre Avec Vue》中收录了包括《冬日的花园》在内的五首由本杰明·比奥雷和凯伦创作的曲子。
从2002年的第二张专辑《La Disparition》开始,凯伦又在民谣中加入了更多爵士和布鲁斯的元素。很快,“爵士新女伶”、“创作才女”等头衔纷至沓来,凯伦开始被媒体与诺拉·琼斯等北美一线爵士新星相提并论。迅速地,中国的歌迷们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地亲切地称呼她“法国的陈绮贞”,“都市民谣诗人”等。借了陈绮贞的光,凯伦凭借邻家女孩般的外型、梦幻般清澈透明的嗓音、包揽词曲创作的功力以及同样轻柔伤逝的歌唱主题,很快在网络上流传开来。随着音乐与网络的日渐融合,像她这样的,从未在中国进行过宣传和推广的“民间偶像”会越来越多。
2004年,凯伦在移居曼哈顿后,推出了英法语交错的的专辑《Nolita》,专辑名取自她曼哈顿居住的社区名。这张在她巴黎市北郊蒙马特的小公寓内录下大多数歌曲,然后在纽约制作完成的专辑,被《纽约客》杂志评价为“从蒙马特看出窗外遥想着纽约”。就像凯伦自己说的那样,“我总是处在思念的状态,思念家人、朋友、邻居,思念我的花园、城市、一切,这就是我的创作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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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的分类只是标签而已”
B=《外滩画报》
K= 凯伦·安(Keren Ann)
B:你血统复杂,成长经历也很不凡,这对你创作有何影响?
K:血统可能造就了我的性格,但创作更大程度上受到你所居住过的地方、接触到的人的影响。我觉得住在法国的时候,创作时,就会自然而然歌颂法国生活,住在美国,就又换到了另一个系统里。
B:如今的你总是“在路上”,怎样在紧锣密鼓的巡演中寻找创作灵感?
K:现在不像小时候,有了一个念头,就要一股脑地把它写成歌。现在的状态可能就是,产生了一个点子,就先把它记下来,比如歌词啊、编曲啊、最后慢慢积累成一首歌。
B:你在中国的歌迷很大一部分也是陈绮贞的粉丝,你知道这位台湾音乐人吗?
K:不,我对中国音乐一无所知,但我每到一个地方,都希望别人都推荐我一些当地的音乐听。相信,你说的那位一定很棒!
B:人们最先认为你是个香颂歌手,你却转而涉足摇滚、布鲁斯、爵士等各界。
K:“香颂”在法语中的意思就是“歌”,音乐的分类只是标签而已,跟内容本质无关。我写的那些歌,拿把木吉他弹唱一下,就都变香颂了,当然,也有人叫那民谣。我很喜欢电子设备,常常在工作室里编程,把音乐制作出各种效果。当你在录音室的时候,你不会去想,哎呀,我今天做的到底是哪个门类的音乐啊!
B:你和诺拉·琼斯是一家公司的,怎么会去了Blue Note这个爵士厂牌呢?
K:Blue Note其实是一个很小的公司,小公司就会给歌手更多的自由度。他们从不会干涉我对专辑的概念构思或者创作意图,更别说某一支单曲了。
B:相比较与你同时代的歌手,你是如此出类拔萃,能包办一首歌的歌词歌曲创作、编曲、制作等等。
K:我想歌迷们喜欢我,仅仅是因为我唱出了同代人的心声,这很重要。要知道,我在法国的时候,根本不上电视,电台也不可能播放我的歌,没有人采访我。我只是通过歌曲呈现我的世界,这是获得承认的唯一途径。海明威就曾经说过,创作者唯一可干的就是呈现自己,无论会因此受到憎恨或崇敬。
B:你在去年的同名专辑《Keren Ann》后与制作人本杰明·比奥雷分道扬镳了。
K:他希望继续同其他艺术家合作,而我对此毫无兴趣,我想在音乐中进一步钻研声音和制作方面的事。在那张专辑中,我尝试使用“后期制作”这支画笔为曲子上色,原曲就像是素描,接着,我来制造音乐氛围,使其变成印象派的画作。我使用“反复”来制造情绪,菲利普·格拉斯(Philip Glass)和史蒂夫·雷奇(Steve Reich)(现代音乐里的简约派大师)就都是这方面的高手。
B:在上海有何安排?
K:这次的行程很紧张,我会去拜访一位瑜伽老师。我总在巡演的路上自己练习瑜伽,但每过两周,最好找一位老师指点一下,看看我练得怎么样了。我会以一名普通游客的身份,再来上海,在路上走走,暗自观察这个城市。
(编辑:李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