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年初,捷杰耶夫率领俄罗斯最负盛名的马林斯基歌剧院、基洛夫交响乐团和芭蕾舞团共510人的庞大阵容,来为正式启用的中国国家大剧院揭开序幕。对于中国的歌剧和芭蕾舞迷来说,这实在是难得的视听盛宴。紧张的排练和演出间隙,捷杰耶夫接受了本报专访。
55岁的瓦莱里·捷杰耶夫(Valery Gergiev)被称为“整个俄罗斯的指挥家”,他率领的马林斯基剧院也因“具有魔力的声音”而备受赞誉。
他曾用了短得难以想象的4周时间,筹划和运作了莫斯科复活节音乐节,这个音乐节征服了那些过去对圣彼得堡持怀疑态度,并且嫉妒马林斯基剧院的国际声誉的莫斯科市民。
他还是基洛夫剧院有史以来第一个被投票选举出来的首席指挥,那年他35岁,获得了85%的选票。他的上任也使基洛夫歌剧院摆脱了由于经济困境而带来的危机。
他还是具有世界影响力。在东西方之间游刃有余的俄罗斯音乐家。1991年他在美国指挥旧金山歌剧院成功地演出了普罗科菲耶夫的歌剧《战争与和平》。1995年他指挥纽约大都会歌剧院演出了柴可夫斯基的歌剧《黑桃皇后》,并于1997年被聘为该团的首席客座指挥。在指挥艺术上具有一种“魔术师般的魅力”。他的技巧精确完美,节奏、音色、力度的对比以及声部的平衡感非常清晰细致;他的指挥动作十分轻松,双臂半吊且下垂,显得自然而又舒展;他击拍准确,点线分明,隽永流畅,同时有着极强的爆发力。捷杰耶夫是世界公认的极具艺术震撼力的管弦乐戏剧大师。
2007年12月25日至2008年1月6日,经过无数回合的谈判后,捷杰耶夫终于率领马林斯基歌剧院、基洛夫交响乐团和芭蕾舞团共510余人,来京上演马林斯基剧院的保留剧目经典歌剧《伊戈尔王子》、基洛夫芭蕾《天鹅湖》、《珠宝》和《海盗》。其中,歌剧《伊戈尔王子》也将成为正式启用的中国国家大剧院歌剧院揭幕剧目,这也是该剧2001年复排后首次在中国演出。捷杰耶夫将亲自指挥这部歌剧。对捷杰耶夫的到来,国家大剧院艺术总监赵汝蘅说:“希望从此能奠定国家大剧院今后应该请什么样的剧团来演出的标准。”[NextPage]
B=《外滩画报》 G=捷杰耶夫(Valery Gergiev)
很荣幸国家大剧院邀请了我们
B:此次中国演出以歌剧《伊戈尔王子》作为揭幕作品,是因为它的地位重要,还是因为它的庆典意义很浓?
G:《伊戈尔王子》是一部俄罗斯民族的英雄史诗,反映了俄罗斯人的乐观精神和坚强意志。同时,它也是一部大型作品,有很多舞蹈场面和合唱,有80多人起舞的场面。选它作为首演剧目也是因为它充满了节庆庆典的气氛,很适合庆祝国家大剧院这样一座刚刚开幕的崭新剧院。
B:《伊戈尔王子》是鲍罗丁根据12世纪俄罗斯史诗《伊戈尔远征记》自编脚本并作曲。作曲家从1871年开始写这部歌剧,遗憾的是,1887年作品还未完成,作者就去世了,由另两位作曲家续完。你如何评价他们三位的音乐风格?
G:鲍罗丁英年去世,他本人是物理学家,但音乐天赋很高。另两位作曲家也很杰出。但我更欣赏鲍罗丁创作的那段最经典的《波罗维茨舞曲》,它热情洋溢,充满欢乐节庆氛围,很适合节庆开幕演出。它曾经被许多人改编过,沙拉·布莱曼就将它改编成了《天堂的陌生人》(stranger in paradise)。
B:此次的演出团队庞大,有510人左右,但以新人为主。
G:对,马林斯基剧院近两年在不断更新换代,我们更多地起用了新人,他们虽然年轻但很有经验,刚刚在大都会剧院登台表演,获得了极高的评价,相信他们能够超越他们的前辈。
B:西方媒体评论你是“音乐和政治的双重天才”。事实上,此行北京演出的政治意义也非常大。你自己对自己的双重身份怎么看?
G:此次演出和政治没有关系,只是为了展示俄罗斯的文化。但是如果我表现得很糟糕的话,那就不只是文化上的失败,也关系到政治了。从这个角度上说,此次演出也和政治有点关系,如果演出失败,大使馆就要拿我们是问了。
B:你对大剧院的设计怎么看?
G:剧院是一种综合建筑,建筑设计、观众座椅、音响等都非常重要。大剧院还在施工时,我就来过,戴着安全帽在里面走了一圈,当时的印象就很好。现在落成的大剧院非常漂亮,很有艺术气息,空间设计很合理,从演出厅到剧院非常方便。这里会是中国文化的一个标志。对我来说,这是现代中国的象征。中国越来越繁荣,政府也越来越关注百姓的文化生活,我很高兴中国开始普及艺术。这个大剧院的建成会吸引更多的人走近艺术。
我们的马林斯基大剧院有几百年的历史。一年前,马林斯基大剧院在因大火被毁的音乐厅旧址上恢复原貌,也新建了一个音乐厅。新音乐厅的音响效果非常棒。开幕时普京也来了。但对我来说,建一个新剧院只是多了一个工具,就像意大利手艺人又做好了一部手风琴。
B:你为了参加国家大剧院的开幕演出,不惜违约,推掉了纽约大都会12月25日的演出协议。为什么重视此次演出?
G:事实上,我的日程安排都是提前几年敲定的,2007年10月我在维也纳,11月我在日本。当我得知可以来大剧院演出时,和我的美国朋友商量,请他们不要生气,和他们尽量达成一致。当然,我非常喜欢纽约大都会剧院。这次演出我其实等了10年。
我曾参与过非常多的剧院开幕,俄罗斯、西班牙、德国、美国、日本都有。但对于我来说,来参加北京的开幕是最重要的,因为中国是一个巨大的国家。如果中国几亿年轻人都知道国家大剧院和开幕演出,对全世界来讲,都是非常大的事情。按理说,国家大剧院开幕可以请德国或西班牙有名的歌剧来表演,我们非常高兴,国家大剧院邀请了我们。
音乐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B:1978年你初次登台亮相,指挥演出了著名作曲家普罗科菲耶夫的歌剧《战争与和平》。当时的表现如何?
G:初次登台指挥时,我只有24岁,就像你现在一样,但我指挥起来轻松自如,一心想着只要认真指挥就行,当然我也对自己和对乐团负有责任。那是我指挥生涯中很重要的一次经历。
B:1977年,初露峥嵘的你获得一个很好的机会,去当时的西柏林。这在冷战时期,是很难办到的。
G:去西柏林的机会很难得, 我是以国内获奖选手的身份去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只有一个指挥家前去柏林参加比赛。去了就一定要赢,为国争光。
B:你和普京总统是好朋友,说说你们的关系好吗?
G:我和普金私人关系很好,认识普金是在1993年,那时他还不是总统。我很尊重他,他很重视艺术的发展,我们常讨论文化问题。普金先后6次来马林斯基剧院参观,也很关心剧院的资金问题,但我从不因为私人关系,强求他为我们做些什么。另外,我不是政治家,我对政治的一些想法,绝对不会影响他,既不能作为决策,也不能作为参考。
B:你是否认为音乐拥有可以改变人类的思想、意识、行为的力量?
G:我认为音乐至少不能立刻对政治产生影响,但音乐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B:音乐对你个人有什么影响?
G:我在兴奋时,能看到音乐的意象,就像进入了音乐的情景里,和其中的人物对话,和作曲家交朋友。你们来听我的演出,在那里一坐几个小时,纯粹拿耳朵听。你们看见乐池里那个拿指挥棒的人左摇右摆,不知为何那么陶醉,殊不知我眼前展开了一幅画卷,我已经进入了音乐。如果有一天我对音乐没感觉了,大脑里空空的,那就太危险太可怕了。如果一个国家有钱但没知识,那种文化贫穷比物质贫穷还可怕。
(编辑:全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