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煜堃
采访者：陈煜堃
受访者：林奕华
时间：8月9、10日
地点：广州大剧院
8月9、10日，香港鬼才导演林奕华继《水浒传》、《西游记》之后的又一部穿越时空、借古喻今的舞台剧《三国》，将在广州大剧院拉开内地巡演的帷幕。林奕华透露称，相比台北的首演，这次来穗的《三国》是不折不扣的升级版，“改良的篇幅超过了30%，主要是针对每一个人物的塑造，不仅从表演细节上进一步深化了主题，也让演员有了更大的表现空间，舞台效果更加好玩，笑点更多！”
林奕华的《三国》是发生在一间教室里，而十二个临近毕业的女学生在三位男老师的历史课中，曹操的头疼、关羽的过去、孔明的无奈、司马懿的寂寞……模拟着一个个小说《三国演义》的人物和典故，各个角色紧抓住历史舞台上的发话权，以在现实生活中奋力一搏，叫人玩味无穷。昨天，记者去探班剧组在穗的首日彩排，动作指导伍宇烈从一个个细节上与全女班演员反复推敲着“序”和“桃园结义”两场戏，而导演林奕华为了让扮演“关小羽”的演员更好去描绘女生心目中理想男性甚至抛出了“关羽=占士邦”的比喻，由此可见剧中的鬼马桥段想必是层出不穷。
当然，在彩排现场让记者屡屡发笑的，则是在《贾宝玉》中有着出色演出的“十二金钗”，这次巾帼变须眉挑战《三国》，就以丰富的肢体表演、频密的角色转换让记者对她们的演技刮目相看。
尤其在“桃园结义”一场戏中，她们分别以三人一组，轮番登台（真的是爬到了书桌上）七嘴八舌戏说刘关张结义一幕，且不说动作粗鲁、脏话挂嘴和那大胆的床戏，单是在论资排辈谁来当“小三”说的“有字序才有秩序，要不天下会乱下去”和“刮骨不如刮腋毛，女人嫁得好更重要”的小女人高论等爆笑台词，都把记者笑得人仰马翻，难以招架。
●林奕华的解构——“这是一堂历史课，更是一堂心理课”
记者：刚刚在彩排“序”那一幕时，演员形体表演让我看到了两种对立的状态相互交织，一种是混乱的，另一种则是有序的，这是全剧的一条线索？
林奕华：是的，在课堂上这种个性与规则的对抗成为了剧中的一条线索。演出时，她们会穿上整齐划一的校服，有着很强的符号性，然而却有着与之不相符的行为表现，这就能产生一种反差效果，让观众去思考。中国人有着这样一种民族特性，那就是默认服从主流的规则，而在这些规则背后恰恰压抑了我们发展个性的空间，所以戏里的课堂上，大家看到的将是在规则和制度下成长所留下的对自我认识的问号。事实上，关羽有他的矛盾，孔明有他的孤独，周瑜也有自己的盲点，把《三国》搬上舞台，我希望把每一个女学生都置身于历史当中，让她们从那些熟悉的历史人物身上去找寻自己、认识自己。
记者：那么这堂“历史课”还能看成是一堂心理课？
林奕华：可以这么说。西方心理学给予了我们对了解和认识自己很多的参考，比如说一个人会拥有“本我”、“自我”和“超我”，从而构成了人生的一个完整过程。但在现实中，有的人一辈子可能都只停留在“本我”的阶段，也有的人有了“本我”和“自我”却永远不会出现“超我”，而我在小说《三国》就看到了曹操的“本我”、孙权的“自我”和刘备的“超我”，他们的问题也恰恰就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去了解自己、改变自己，譬如说有很多人喜欢曹操的枭雄形象，但实际上他让讨大家喜欢的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跟小孩子一样，这不就处于“本我”的位置。所以说，这出戏归根到底是在说“我”。
记者：你的作品往往都有一个英文副标题来呼应主题思想，而《三国》则用了“成功”一词，戏中最后是否有交代输家和赢家？
林奕华：这出戏是以司马懿来结尾，用“空城计”来演绎司马懿得天下。与原著的故事不同，在我的解读里面现代人都会摆下各自的空城计，因为人们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口是心非”，常常嘴上说要却是不要的，嘴上说想放弃实际上心里充满期待。这是现代人的一个悲哀，明明可以主动，到头来却选择了被动，但心里又希望这个“被动”其实是“主动”，所谓的“空城计”骗到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而自己也成为了最大的输家。
记者：刚刚你所说的“主动”和“被动”，似乎也应对了剧中以全女班来演一个男人故事的某种隐喻？
林奕华：是的，今天女性表现出来是越来越强大，但在面对种种有利的地位转变式，往往在内心却是传统依旧。这就造成了她们被改变的命运又在中途发生冲突，明明有了主动的机会，但偏偏选择了被动，大多数女性都希望被爱、被追求、被呵护，甚至在这个“被”没有发生的时候，还会怀疑自己、否定自己，是否缺乏女性应该拥有的特质，实际上又让自己回到了传统的那个被动角色。让女生演男性角色，不仅是对这一现象的折射，更是让观众看到一个已经转换了的角度。[NextPage]
●林奕华的“普鲁斯特问卷”
以十二个女生来解码三国枭雄，用一堂历史课来借古喻今戏说“成功”……对于林奕华的颠覆，记者特意借用著名的普鲁斯特问卷，通过针对被提问者的生活、思想、价值观及人生经验的十二个问题，从另一种角度走近林奕华和他的舞台。
Q：你认为最完美的快乐是怎样的？
A：跟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创作。
Q：你认为程度最浅的痛苦是什么？
A：贫穷。
Q：哪一种错误你觉得是最可以被纵容的？
A：错爱。
Q：你目前的心境怎样？
A：十五十六（和成语“七上八下”差不多意思）。
Q：觉得自己最有底气最自豪的能力？
A：阅读。
Q：自己的哪个特点让你最觉得痛恨？
A：做事常会手忙脚乱。
Q：你最希望拥有哪种才华？
A：晓得多国语言。
Q：你最喜欢的职业是什么？
A：太多了。
Q：你最珍惜的财产是什么？
A：童心。
Q：你最喜欢男性身上的什么品质？
A：责任感。
Q：你最喜欢女性身上的什么品质？
A：包容力。
Q：你最希望成为谁那样的人？
A：一只金毛寻回犬。
（实习编辑：谭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