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者：新浪

    被访者：陈佩斯  
 
    去年贺岁档，陈佩斯推出了四年打磨的互动喜剧《老宅》。而今年贺岁档，他又在忙着烹制《雷人晚餐》，一部从法国引进的喜剧“大餐”，身兼编、导、演数职。他笑称自己现在“苟延残喘”，体力上吃力，天天得用热疗仪，但精神上快乐。问他为何这么拼命坚持，陈佩斯轻松地说：“不演戏，我就是个废物。”

 　　自称不演戏就是个废物 忌讳舞台剧上电视

　　陈佩斯说自己现在排练，体力上吃力，算“苟延残喘”。别人问他为啥拼命坚持，他说：“我不干这个干什么去？老天爷安排我就干这个。一共就上了五年学，不演戏我就是个废物。”但这样的努力并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因为他觉得“老在证明是最蠢的事。有钱买不来这种快乐。”

　　十几年前，因为小品VCD版权问题，他和央视撕破了脸，并告别了春晚舞台。多年后，当他又积累了不少话剧作品时，他仍旧忌讳作品上电视或者发行音像制品。陈佩斯说：“我不能挖自己的墙角。我的喜剧只有在剧场。我坚决杜绝在TV或DVD传播。”

　　新浪：每天排练是什么状态？

　　陈佩斯：大概每天排练11-12个小时。来了就墨迹半天不想上台，先扯点无关紧要的。做编剧是强脑力劳动，当演员就是强脑力加强体力。呵呵，也算“苟延残喘”吧。现在，体力上吃力，精神上快乐。这十来年，天天都得靠热疗仪放松肌肉，要不然过段时间就紧缩成条状了。

　　新浪：为什么这么咬牙坚持？

　　陈佩斯：我不干这个干什么去？一共就上了五年学，不演戏我就是个废物，不会数理化，英语也只会“你好”、“再见”。老天爷安排我就干这个。

　　新浪：这些年积累着这么多剧目，会不会出音像制品合集？

　　陈佩斯：不行，著作权我们只有保护它的权利，包括我自己写的戏剧也没有广泛传播的方式。舞台就舞台，电视屏幕侵害其他剧种本身就是违法了，我就更不能知法犯法了，不能挖自己的墙角。这是我不能做的事情。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我不就是最蠢的笨蛋了吗？

　　每个艺术都有其局限性，即时在DVD看到的，感受不到周边的气氛。就像看足球一定要到球场，看喜剧一定要去剧场。我的喜剧只有在剧场。我坚决杜绝在TV在DVD传播。

　　新浪：你一直在坚持做舞台剧，是想证明什么？

　　陈佩斯：没在证明。老在证明是最蠢的事。我做自己想做的事，能做成就是幸福的事。钱是买不来这种快乐的。

　　新浪：还会排小品吗？

　　陈佩斯：如果它给了我“不快乐”，就不做。小品是轻松，好编好演也好赚钱。但有什么意思啊？重复自己的长项，就把有意思变没意思了。

　　新浪：怎么影视也很少呢？

　　陈佩斯：一个《老宅》就折磨了我四年，排和演就跨了三个年头，多磨人呢。怎么有可能去搞影视？[NextPage]

　　错过开头只能傻乐 晚餐吃顿窝囊气

　　陈佩斯为今年贺岁档舞台烹制的这顿法式晚餐，没有大鱼大肉，只能吃顿窝囊气。这部喜剧特色在于是结构喜剧，是市场上的稀罕物，并不是靠讲笑话、抖包袱逗乐观众。观众必须看到开头，才能感受到后面的乐趣，要不然只能看到别人乐呵，自己傻乐。作为改编编剧，陈佩斯尽量去掉了剧中文化差异，满足中国人的观赏习惯，台词也更加中国味。作为导演，他更愿意听大家伙的意见，所以他说：“别人话剧都有具体风格，唯独我这没什么固定风格，演到了就到了。”

　　新浪：《老宅》突出互动，《雷人晚餐》突出什么？“晚餐”吃什么喝什么？

　　陈佩斯：故事本身，突出一个小人物，被精英们认为是笨蛋的小人物。吃了一顿窝囊气，什么也没吃着。用北京话说，就是“吃了一顿瘪”。因为我演的比埃尔腰闪了，去不成了，我们要戏耍的人又来了。我的噩梦就来了……

　　新浪：请微博的网友提前看《雷人晚餐》，不怕剧透吗？

　　陈佩斯：不怕，这是个法国经典喜剧，国内也不是第一次演。他们刚看个开头，“从前有座山”刚讲到这。就算演最后最可乐的地方，他们也不觉得好笑。只看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都不好玩，因为我们的戏是结构喜剧，不是即时搞笑，必须前后联系起来才有效果。

　　新浪：错过了开头，就不觉得好笑了？

　　陈佩斯：起码你得看了开头，要不然到后来，你就只能看别人笑了。你在那只能傻笑了。喜剧是铺垫的艺术，不看铺垫，后来就没意思。

　　新浪：结构喜剧是不是比即时搞笑难很多？

　　陈佩斯：如果不难的话，那大家天天都能看到。也正式因为困难，对全世界来说都是稀缺物资。

　　新浪：大多数人一想到外国戏，就是台词腔调和老外的幽默方式。这个剧呢？

　　陈佩斯：这个戏里，文化差异能够被修理掉，满足中国人的观赏习惯。这种聪明和笨蛋之间的辩证关系，无论是哪国人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可能是聪明人办了最蠢的事，犯了最简单的错误。是生活常态故事，应该能看懂。改剧本的时候，我让语言更加密集，句式更短。

　　新浪：你们剧组是集体创作，还是导演中心制？

　　陈佩斯：集体中心制，畅所欲言，大家说怎么办，这也是我一贯的做法。别人话剧都有具体风格，唯独我这没什么固定风格，演到了就到了。

　　男二号聪明反被聪明误 舞台干净只剩表演

　　陈佩斯在《雷人晚餐》中，饰演男二号“皮埃尔”。他欺负、戏弄老实人“比弄”，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次，他大胆启用了人艺和儿艺的两位年轻演员出演男一号“比弄”。面对“一大一小”两个外形差异相当大的搭档，陈佩斯自己也觉得“特痛苦”。

　　现在的演出市场有个怪现状——“戏不足舞美补”，舞美花心思下功夫，却忽略了戏本身。而陈佩斯的戏却一直在视觉呈现上规规矩矩走写实路线，并把舞美永远排在表演之后。这次也不例外，“舞台干干净净，就剩下表演了”。

　　新浪：您在《老宅》的表演就不夸张，这次会延续风格吗？

　　陈佩斯：适度就行。我的戏不靠表情和肢体夸张，不是哑剧和马戏团小丑。喜剧是结构的关系，故事情节造成的大家开心。我用不着夸张，只要适度。[NextPage]

　　新浪：听说您这次是男二号，为什么不当男一号呢？

　　陈佩斯：对。其实这个戏有两个男主角。这个聪明人想耍弄他认为笨的人。结果他被被笨人的善良给折磨了两个小时，因此他变成了最蠢的人。自认为聪明的人成了最蠢的人，笨人反而被大家认为是最善良的。

　　新浪：饰演比弄的班赞和王茂蕾，分别来自人艺和儿艺。他们的剧院很少排演《雷人晚餐》这类外国喜剧，为什么选他俩？

　　陈佩斯：这跟剧院风格没关系，关键是看人。也有很多老同志推荐他们。王茂蕾往那一站就是这个“比弄”，我跟他一说话就觉得很适合。班赞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形象、不同表演风格的“比弄”。

　　新浪：你要跟两个形象差异那么大的“比弄”对戏，会有穿越感吗？

　　陈佩斯：特痛苦，你老得踹着那个小的，让(王茂蕾)他动作幅度大点；老得搂住那个大的，(班赞)他个太大了，一动满台晃荡。他俩都对艺术执着、认真，和他们排戏再累也是享受。我年纪在这，有时候我也跟不上，经常他们得多带着我点。

　　新浪：剧组人说伍宇娟笑点最低，不怕她笑场？

　　陈佩斯：没办法，角色决定。笑场不会的，我们原来就合作过《托儿》。这是个结构喜剧，不好加戏，虽然这次她戏份少，还是希望她能来。我觉得好容易碰到一个可能合作的机会不愿意放弃。

　　新浪：舞台视觉呈现会是什么样？

　　陈佩斯：作品本身不需要奇怪的装置，我也没那个想象力，舞美就是写实。舞台干干净净，就剩下表演了。

　　不敢让父亲进剧场 不拿票价作秀

　　近十年来，陈佩斯的舞台剧事业有声有色，从2001年35万本钱下手，到2006年久已经达到了2000万利润。近几年，《阳台》、《托儿》、《老宅》等剧目更是走到了全国更多城市。但有件事，却可能是陈佩斯和父亲陈强比较遗憾的事情，让旁人听了也有点淡淡的感伤。每次去排练场前，陈佩斯都会跟父亲打个招呼，而陈强老爷子每天都会说：“排好了让我去看。”但是两人心里都清楚，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去剧场。

　　新浪：今年贺岁档的话剧名导、名演员很多，你怎么看这个市场？

　　陈佩斯：这也正常的。从古到今，年年年节都是艺术表现的最佳时期，大家都在这时候献艺，观众有选择而已。就像过去正月十五打擂演戏，好几个戏班子在演。市场会有选择的，就让市场选择好了。

　　新浪：同样是贺岁档的喜剧，“麻花”票价过千了，你的戏票价为什么低一些？

　　陈佩斯：过去有过，《托儿》有过。我不希望太高。自从我们自己主导票房了，就尽量往下压，不希望做票价秀，不希望有观众因为钱被挡在门外。之前，我们遇到过，有孩子考了好成绩，父母奖励孩子一张好位置的票，自己站在剧场门口等。也有老人在里面看，儿女在外面等，我就不希望这样。一家人看喜剧最合适，所以我们这次有家庭套票还打折。

　　新浪：您父亲陈强老师会常看你的话剧吗？

　　陈佩斯：《托儿》那会儿看过两次。他会像大多数父母那样，对孩子的成绩说好好好。我父亲身体现在不好，老人最怕气候变化的时候在人多的地方传染感冒，容易引起并发症。他现在也想看，但不能让他来剧场。我每天出门排练，都跟他打招呼，他说：“好好排，排好了让我去看”，其实也知道不敢。

    （编辑：刘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