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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戏迷”史和“画戏”史

2015-02-03 17:28:54来源:北京文艺网    作者:

   


汤笑 包龙图


汤笑 包龙图夜读春秋

  一般古稀年龄段的人,也就是说1949年后长大的人,迷恋京、昆,熟悉四大名旦、四大须生、四小名旦的不多,我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戏迷、戏篓子。这得益于我的父亲。

  父亲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经常在济南做生意,且与国民党政要来往密切,听戏是当时的一种必要的社交手段,这就铸就了父亲对京剧的爱好。

  到徐州后,父亲的朋友多是有身份、有文化的人,他们都爱京剧。父亲经常被请去听戏,有时是父亲做东请他们。为了热闹,更为了熏陶幼年的我,父亲几乎每次都带我去。

  我当然完全是看热闹,每次都是跑到舞台前,小脑瓜贴在舞台的边缘,最近距离地看个究竟:原来琴师、打锣鼓家什的都在舞台里面的最右边;胡须是挂起来的;花旦、小生的眼边都用黑油彩勾画过,脸面抹得煞白,两腮红红的;男的多穿着很厚很厚的白底靴子,女的的鞋端多带红穗子;人死了倒在地上,一会儿就跑到后台去了;打仗的双方在“亮相”的几秒钟里,个个胸口起伏,呼吸急促;会“矮子功”的武大郎始是终蹲着走路的;筱翠花的小脚是假的,原来他会“拐子功”;《挑滑车》的高冲枪下没有滑车......

  最热闹的当然是《十八罗汉斗悟空》,那十八个罗汉个个亮相,形态各异,步态不同,习性不一,才艺都灵,但都没斗过孙悟空,好玩极了,至今还记得醉酒罗汉贪酒、屈身仰脸接喝孙悟空滴下来的酒的举动,以及好睡罗汉的困态。特别是罗汉们把自己的兵器投向悟空,悟空用金箍棒和双脚又弹跳到他们各自手中的那个表演太绝了!

  我最不能忍受长靠武将出场的那套程式化的动作,繁琐、重复,冗长、乏味,有时我跑到厕所撒了泡尿回来,他还在那里又是抚腕又是亮靴的,讨厌死了!直到我长大,才知道这是武生做派的基本功。

  我最喜欢小丑的表演。譬如,父亲爱听程派名剧《锁麟囊》,我不喜欢薛湘灵的哼哼呀呀没完没了的大段唱功,偏偏喜欢梅香、碧玉两个男人装扮的小丑的表演。每次看《锁麟囊》我都跑到台前看他们的有趣的打扮、台词和动作,小脑袋扒在台沿笑个不停。


汤笑 春乐


汤笑 孵出

  还有《四进士》里宋世杰的老婆,也由男丑扮演,给宋世杰掌灯的神态,笑死我了!

  《甘露寺》里那个给刘备报信的东吴乔阁老家的乔福,为捞取更多赏钱,多次的讨好,也让我忍不住地大笑。

  《女起解》的“你说你公道,我说我公道,公道不公道,只有天知道!在下崇公道”的京白,那时我就记得很熟,模仿得很像。

  最让我着迷的是《大劈棺》里的“烧货”纸人“二百五”的表演。我跑到跟前看了,“二百五”穿的全是纸糊的衣服,徐州京剧团的老艺人张文元,演绝了,做到了腿、胳膊都挺直的台步太难了,好玩!我常学“二百五”,令小学的伙伴们大笑。

  我对京剧的角色慢慢熟悉起来,开始画戏剧人物。因为迷恋戏曲,用硬板纸请娘为我缝成乌纱帽,我用墨汁涂黑,加上两个“翅”,在窗台化了妆,披个花被单,便迈着八字步表演起来,逗得大家笑着拍手!这个历史,算算有60几年了!

  1950年到1952年,新艳秋、解宗葵、小麟童常到人民舞台演出,程派新艳秋经常演《锁麟囊》,坤角解宗葵和当时只有十二、三岁的小麟童则擅长譬如《捉放曹》、《借东风》、《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之类诸葛亮的戏和《四进士》,比孟小冬的戏路子似乎窄些。

  大概是1953年,人民舞台搬到大同街去了,离家远得多了,有五六里路,我对京剧也有点入门了,当然很少再有看戏睡觉的情况。

  我看了李玉茹和司寿峰合演的《纺棉花》,张伯岐的《挑滑车》,言少朋的《打柜出箱》;尤对一度禁演的《大劈棺》印象殊深,因为舞台上有棺材,有纸人“二百五”。

  由于经济越来越困难,我们很少看戏了,但是1953年四大名旦的尚小云和著名的花旦筱翠花、名丑贾多才到徐州演出,机会难得,我死乞白赖地央求父亲去看,父亲终于拗不过我,带我看了尚派名剧《墨黛》。乖乖,到底是大角,连文场的锣鼓都与别人不同。尚小云的水袖功夫太绝了,筱翠花的拐子功惊人,而贾多才的表演雅而不俗。尚小云的儿子尚长春、尚长麟也演了几场。

  后来人民舞台装修,又假座中山堂演京剧,请来了天津的尚派名角杨荣环,上海的老生纪玉良,铜锤花面金少臣,著名武生傅德威,父亲又带我看了杨荣环、纪玉良合演的《四郎探母》,金少臣、傅德威的《盗御马》,精彩!

  到了北京,看戏没钱了,就看京剧的书,听京剧讲座。当然,我已熟知梅兰芳、程砚秋、尚小云、荀慧生四大名旦,马连良、杨宝森、谭富英、言菊朋(一说马连良、谭富英、言菊朋、奚啸伯)四大须生,以及张君秋、毛世来、宋德珠、李世芳(一说张君秋、毛世来、宋德珠、许翰英)四小名旦。记得在办公楼礼堂,我听过当时还只是讲师的中文系吴小如先生讲京剧的知识,更清楚了京剧的起源和程长庚、梅巧玲、王瑶卿、谭鑫培、汪桂芬的贡献。

  好像是1965年,我听说前门吉祥大剧院演《秦香莲》,都是名角,但票价太高:1元!那时的1元相当于现在的30—50元,我顶不住诱惑,一咬牙买了票,而且买了两张,我请同年级的山东戏迷张继功同去!那晚上太过瘾了,马连良的王延龄,谭富英的陈世美,张君秋的秦香莲,裘盛戎的包拯!绝了绝了!!

  文化大革命就快来了,不让百姓看过去的帝王将相。可怜马连良、张君秋被迫演不伦不类的现代戏,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北京京剧团于1966年四月,到我们北大的大饭厅演了一出现代戏《年年有余》,我挤到前面看,马连良饰生产队长,张君秋饰妇女队长,简直是逼良为娼,乱弹琴![NextPage]


汤笑 三岔口

  1985年我在苏州开明剧院看了李和曾的《借东风》,李世济的《王宝钏》。那时,李世济已经臃肿、显老了,岁月不饶人啊!

  当今的京剧界人才辈出,像方荣翔的徒弟孟广禄,梅派的李维康、李胜素,程派的迟小秋、李佩红,荀派的孙玉敏,马派的马长礼、冯志孝,谭派的谭元寿......我最爱的是“程腔张韵”的张火丁!她比程砚秋的私淑弟子新艳秋、弟子李世济、赵景深、王吟秋还棒!

  话再说回去,上世纪五十年代,由于爱上了京剧,我对徐州流行的梆子戏、拉魂腔简直不屑一顾。所以,婶子大娘们带我去黄河舞台听梆子戏,我都不太情愿。然而,当时徐州最热闹的黄河沿边的黄河舞台的锣鼓声,还是强烈地诱惑着我,加上,家境不济,父亲听戏的雅兴越来越淡,我只好在棒子戏上找乐趣。棒子戏名丑吴小楼的表演精彩,假嗓子清脆,动作利落,比牛得草有趣。当时只有十岁的我,代表几个戏迷同学写了个条子:“敬请吴小楼艺员献演《小秃闹房》”(是写海报的点化我点这出戏的),真灵,第二天还真地贴出了海报:《小秃闹房》,我们几个小学同学由李权鼎请客,全去看了,但很失望,是成人的色情戏,对我们小孩一点不逗笑,大概能讨成人喜欢吧。

  黄河舞台十分简陋,特大草棚结构,木板墙,所以,我们没事路过那里就从木板缝往里看“偏戏”。

  我已经不局限于看热闹了,我发觉各个剧种都有它的特殊味道,即便是同一剧种,不同演员也有不同的特色。田翠花甜润,李艳秋典雅,张兰花西味,徐艳琴悠扬.....我喜欢赵金声的自创的委婉唱腔,她的《张羽煮海》很感人。河南来的一个旦角,唱的《秦雪梅吊孝》,凄厉悲哀,我流泪不止。同样是生,郑文明扮相好,唱功好,不愧是贾先德的学生,而于际臣就索然无味!

  我上高中时,暑假回徐州看母亲,有幸听了马金凤的《穆桂英挂帅》,服了,那个高调的特色,就是与众不同。

  在欣赏梆子戏不同流派的同时,我又涉猎百姓最爱的拉魂腔(真名为“拉后腔”)——柳琴了。艺名小二孩厉仁清的小生,外号大金牙、二金牙、里外黑几个旦角,我都品味,的确不错。然而,前几年,当把它列为江苏非物质文化遗产演出时,我看了一场,全变味了,不是原来那个充满泥土香和山间流水味的拉魂腔,倒加了不少矫揉造作的流行歌的味道了,大煞风景!

  我在上海看了场河北梆子名家银达子的戏,激昂悲切,不愧是名家!又有幸看了申凤梅演的越调《诸葛亮吊孝》,太好了,做派稳健,唱腔悠扬,一个坤角竟把孔明的气质活灵活现地表现出来,不容易!

  大概是1984年春,我去西安开会,在去兴平找老同学李瑞清的路上,满地的小麦绿油油的,农民正在浇麦子,有的畦子开了口,水流在土路上,泛出一股清水浸泡泥土的香味,高音喇叭唱着高亢的秦腔,这种感觉太好了,于是我特意到西安的省剧院看了一场秦腔《洛阳喋血》,观众多是挤在拖拉机里赶来省城的农民。演得好,悲壮,难怪这古老的剧种存活下来!

  我最爱的还是昆曲。1961年暑假,从北京回上海途中,我在苏州下车,游拙政园、狮子林,首次听到了昆曲。那是几个穿着府绸中式褂子的老人唱的,他们手捧毛边纸上用毛笔抄的工尺谱,一人吹笛,一人唱,虽然老人中气不足,嗓音哑咽,但太美了,我从来没听过如此优雅的东西,于是激动地停下来,坐在曲廊里,像录取天国之音般地静听。问老人方知这是昆曲!自此,我格外关注昆曲,回北京听了北方昆曲院的演出,大开眼界。待到我定居苏州后,如鱼得水,逢周日便到平门的苏州昆剧院的小礼堂,花一角小钱,端一杯碧螺春清茶,坐一张藤椅,陪一陪我的恩师谢孝思、刘叔华,笃悠悠地看一场原汁原味的昆曲,享受一个美滋滋的周日下午,好不自在!

  就是在那里,我看了《痴梦》、《点香》、《下山》、《思凡》、《夜奔》、《嫁妹》等折子戏,在上海又领略了华文漪、岳美缇、计镇华、蔡正仁、梁谷音的风采;特别值得一提的是,1981年在苏州开明剧场举办了昆曲传字辈的汇演,我幸运地看了沈传芷、倪传钺、姚传芗、周传瑛、郑传鉴等大家的演出,看了俞振飞与郑传鉴合演的《千忠戮》,俞振飞饰建文帝,郑传鉴饰程济,韵味十足!

  之后继字辈的代表,江苏昆剧院的张继青献演了《长生殿》。

  2006年,我应我的朋友、苏州大学副校长夏东民之邀,在苏大存菊堂看了由白先勇改编,苏州昆剧团沈丰英、俞玖林表演的青春版《牡丹亭》,耳目一新!白先勇就坐我左边,朱永新挨着我坐右边,可惜是下集,上集的《游园》、《惊梦》、《拾画》等精彩的折子未看到。青年演员的扮相好,表演也好,青春气息醉人。

  我爱昆曲,不仅画昆剧折子戏的戏曲人物画,哼唱昆曲,而且平时在案头播放《游园·步步娇》,“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的幽雅旋律,怎不把人迷倒?为此,我写了篇《醉昆记》:

  “念昆曲自元末雏形起,至明嘉靖魏良辅取海盐腔、弋阳腔诸南曲之长,扬昆山腔之精,创水磨腔之妙,凡六百余年矣!故昆剧可谓国之诸剧之宗,戏之活化石耳!康熙爱昆曲,当是时,已有曲牌千余,剧目繁多,悲、喜、谑、斗,唱、念、做、打,无所不有矣!

  余之爱莫过《游园》之《步步娇》。“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水浅”首句开腔,余即神魂飘逸,弗可自已!此昆曲之极致也!

  《点香》剧情至简,然诸葛暗目盲苦寒之境,能不催人潸然泪下乎?此昆曲之名篇!

  《下山》唱词诙谐,小和尚情态跃然舞台,少男少女萌动春心,砰然人间!此昆曲之精华矣!

  《痴梦》中崔氏亦痴亦癫,唱腔凄婉、跳荡,卑贱中蕴几分悲凉,有酒残妆慵之感,此昆曲之经典焉!

  《活捉》之张三郎表演细腻入情,奸男恶女却情真意切,此人鬼之恋,一扫狰狞而尽显人情,于阴森中能不让人叹息欤?此昆曲世代锤炼之佳作!

  《小宴》极尽妆艳而情雅:李隆基、杨玉环伴“爱桐荫静悄碧沉沉,恋香巢秋燕依人”,载歌载舞,此弗愧为昆曲之神品耳!

  昆曲之名,享誉天下矣,故首批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昆剧排于榜首。轰动欧美,震撼东瀛,日之歌舞伎大师坂东玉三郎,醉迷于昆,特来华学演《牡丹亭》,世人惊叹弗已也。

  妙哉!余既嗜皮黄而迷昆腔,故闻昆笛觉神荡,听吴侬即魂飞;触软语以沁脾,品水磨而醉心!或柳荫漫步,或月下徘徊,或倚楼眺望,或雨夜听荷,口占皂罗袍,自哼懒画眉,不亦乐乎?”

  我在苏州恰住在唐伯虎故居桃花坞西边,真是缘分,那里正和苏州昆剧院靠近,我常常哼着: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以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 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 烟波画船。” 我于是填了首《行香子》:

  “绿柳斜阳,紫燕噙香。听桃坞、脆笛悠扬。小桥流水,清溢昆腔。似荆钗记,惊梦醒,下山狂。    黛瓦粉墙,翠亭花窗。舞长袖、影弄荷塘。吴浓水磨,迭醉沧浪,惹魂儿飞,嗓儿痒,心儿翔!”

  我是最先被京剧吸引住、后来又被昆曲迷倒而一发不可收的戏迷。梆子戏带给我童年的欢乐;柳琴戏让我的心扎根民间;听秦腔我会振奋,仿佛步入了黄土高原;闻越剧感到舒缓,堕入了儿女情长;唱黄梅是一种自我娱乐;叫几口川剧是极好的宣泄。我常年生活在粤桂,以谁也听不懂的自创“白话”,哼一段粤剧,哈哈,我自以为融入蛮地了,好快活啊!

  山东的吕剧很顺溜,就是单调。北方的评剧嘎嘣脆,特别是新凤霞的《刘巧儿》,真勾魂!

  我与十多个地方戏结下了不解之缘,我都能来几句,尤其是京、昆、粤、越,梆子、评剧、黄梅,但我唯独不大接受沪剧和扬剧。沪剧像是说话,硬加进了器乐;扬剧的苏北味太重,总不对口味。

  中国有剧种凡三百多,尽管曲调迥异,唱腔悬殊,但程式一致,服装接近,脸谱划一。在这三方面,它们是共通的。

  我是个戏迷,如果从小进戏班,肯定出名了;如果在大学学戏曲学,早写出几本有分量的书了。可惜,这些机会都没轮到我,我只能代偿性地画戏曲人物、画脸谱了。

  我早年迷恋关良的戏曲人物,笔调返童而巧于拙,情调生趣而传于神。后来又为高马得戏曲人物的洗练、流畅的笔触感染了,但怎么也达不到人家韩羽、聂干因、罗彬那种脱俗的境界!

  我迷恋戏曲,尤其陶醉于戏曲脸谱。色彩丰富,图案各异的脸谱,那红、黑、蓝、绿,金、白、紫、黄的斑驳色彩,那极度夸张的图案设计,那高度个性化的直观显示,着实令人过目不忘,耳目一新!我太爱戏曲脸谱了!

  所以,我见到脸谱就收藏,不管是惠山泥人,书签贺卡,还是书籍画卷,造型瓷盘,只要有脸谱,我都保存。这样,几百个脸谱,都置于案边,随时欣赏、把玩,兴至便画,趣涌便摹,日久天长,这些脸谱就融入我的戏曲人物画里了!

  我有个计划,以后选百张脸谱用抽象画法全表现出来,那一定有趣得很呢。

汤 笑

  2015,1,31

  (编辑:杨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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