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台湾现代舞蹈家、云门舞集创办人林怀民先生,在大陆出版《跟云门去流浪》一书,记录云门舞集欧洲巡演的历程。借此机会,特邀另一位华人现代舞大师曹诚渊为本报撰文,写他与林怀民几十年的交往故事。
“文化沙漠”中的一条路
林怀民年长我八岁,台湾云门舞集比香港城市当代舞蹈团成立早六年,许多人提到华人的现代舞,都喜欢指着台湾的林怀民和香港的曹诚渊,甚至要拿云门舞集和城市当代来比较一番。可是我认识林怀民越深,便越是了解到我们之间的艺术观点很不一样,对运作舞团的思维方式也南辕北辙,根本无可比较。不过,林怀民对我的影响深远,却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
我第一次看见林怀民是在1977年的香港,当时林怀民带着他刚成立四年的云门舞集演出于利舞台剧院,舞码是他的早期作品《白蛇传》、《寒食》、《奇冤报》和《盲》,把美国现代舞大师玛莎·格兰姆的动作技巧融化进了中国的传统故事情节,在当时华人的文化圈子里引起一阵轰动。我坐在观众席里,如梦似幻地看完了舞台上许多中国古代人物,穿着一身设计精致的古典服饰,却光着脚板灵巧地舞动出许多格兰姆流派的经典动作,包括收缩延伸、螺旋转、蜘蛛跳等,外加一些兰花指、云手、跑圆场、僵尸扑等传统戏曲套路。当时没有想过这些不同风格的舞姿碰撞得合不合理,可是单就舞蹈呈现出来的新鲜感,已经叫我眼前一亮。
舞蹈晚会结束,演员们多次谢幕,掌声还是不绝,然后全身黑衣的林怀民安静地走到舞台中央。林怀民个子不高,可身体挺得笔直,散发着贵族般高傲的气息,而脸上挂着一抹笑容,又让人觉得不是太难于亲近。他首先向全体演员深深鞠躬,感谢他们的努力演出,然后转身,面向观众,再一次低下他的头颅,两手平分,掌心朝外,就像在说:看,这就是我为你们准备好的一场丰盛的文化之宴。
(实习编辑:赵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