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从艺已55年的陈爱莲,是中国当代最有影响的舞蹈艺术大师之一,被西方媒体称为“东方舞蹈女神”。从1981年《红楼梦》首次被改编为中国古典舞剧至今,陈爱莲已主演了25年的“林妹妹”。2006年末,67岁她在北京大学完成了第500场演出。11月9日10时舞蹈家陈爱莲做客《中国访谈》讲述她的艺术之路。
以下为访谈实录:
中国网:各位朋友大家好,欢迎来到中国网。这里是正在直播的“中国访谈,世界对话”。
今天作客中国访谈的嘉宾在舞蹈界是响当当的名字,她被西方媒体尊称为“东方舞蹈女神”。她本身的人生经历就是一部武林传奇。她在舞台上塑造的“林妹妹”的形象深入人心。有媒体这么形容“黛玉不老,爱莲常青”。
中国网:为您介绍今天作客中国访谈的嘉宾,她就是舞蹈家陈爱莲女士。陈老师您好,欢迎来到中国网做客。
今年是您从艺55周年,会有什么活动庆祝这个纪念日呢?
陈爱莲:希望有更多的活动。比如说我们现在正准备出我表演过的精品,几十年来的精品,老百姓都非常喜欢的,出一套邮票,那很有意义。另外,也想举办一个研讨会,就中国的舞蹈、古典舞以及关于舞蹈演员的年龄问题、艺术青春问题搞一个研讨会。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我现在一直活跃在舞台上,而且还在演舞剧的女主角,还可以开个人的专场,所以今年12月27日,在政协礼堂的剧场里,由政协牵头,还有文联、文化部相关部门,及舞协、文协艺术基金会、公益协会这些单位一起来推出我的一场个人舞蹈专场。
陈爱莲:一个人的成长,特别是今天大家还这么欢迎我,给了我这样一个非常好的工作平台。我想,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努力能够完成的,它是跟时代、跟很多老师、领导,特别是广大欢迎我的观众的支持分不开的。我想借这个机会推出一台我从50年代末开始至今所演过的部分经典节目。比如说《春江花月夜》是我在国际上得金奖的剧目。《蛇舞》是我第一次在民族化芭蕾舞剧里面演反角的剧。还有《草原女民兵》, 还有50年代到80年代我的专场中专门为我编排的吉普赛舞蹈《流浪者之歌》。
陈爱莲:我从80年代开始扮演林黛玉,一直到去年12月份在北大演第500场,今年又演了几场,今年6月份还在大兴区新建的大剧场里面演了一场《红楼梦》,有里面的片断“葬花”。还有我专门编排的比较时尚的,表现年轻人在回家路上的那种恋爱的淡淡的、幸福的舞剧。基本上是从50年末一直到现在我所表演过的部分精品,因为一个晚上不可能展现很多。另外还有我创作的一个节目,得过德国金奖,也得过优秀表演奖的节目《彩莲当空》,由我女儿来表演。另外,我有一个校友艺术团,会再穿插一些其他的节目。
中国网:听您介绍这个晚会,大家就已经很期待了,这个晚会您是绝对的主角,对您来说现在排练起来特别辛苦吧。
陈爱莲:我真正准备这个晚会是从今年8月份开始的,当然我还有很多其他的工作,要当校长,又要教学,还有社会活动。我在上个星期六的时候已经联排了一次,就是我能够完整地跳下来,保持相当的水平。有一些老观众看了以后——因为我请了一些人看,有的人看了我几十年,甚至夸我好像比好多年轻人都好。现在的阶段是服装、灯光、舞美各方面的筹备工作,包括今后要开的新闻发布会等事情,做一些准备工作。
中国网:陈老师,当您坐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特别对一句话深有感触,说您就是一个“武林传奇”。您并不回避您的年龄,68岁,这样算来您是从1952年开始从事舞蹈的。您当时怎么样进入到这个领域当中的?
陈爱莲:这个机遇也是很特别的。实际上那时正好是50年代初,正好是新中国建立以后,我们的国家考虑到建设舞蹈事业,考虑到文化建设,特别是舞蹈。因为舞蹈在以前不是一个专门的职业,没有叫事业,戏曲、电影还是有的,但是舞蹈没有,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建设这个事业的。
赶上这么一个好机遇,要招一些小孩。那个时候北京舞蹈学院还没有成立,就叫中央戏剧学院附属舞蹈团学员班,到上海去教授,因为可能上海文化比较活跃,要招一些有点天分的孩子。那个时候,由于我父母去世得早,我在孤儿院里面,我是从上海的孤儿院里面被招到北京来的。这是很特殊的机遇。
中国网:从事舞蹈最开始的时候就对它痴迷吗?
陈爱莲:我对舞蹈没有什么认识,而且我的理想也不是当舞蹈演员,我没有想到舞蹈会成为终身的事业,也不会想到它是我的饭碗,都没有考虑过。认识舞蹈是因为上海解放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没有舞蹈,上海解放的时候还扭秧歌,唱着跳着就进来了,所以对舞蹈有了一点认识。
街道里组织很多小的舞蹈组、戏曲组、音乐组,我就参加了舞蹈组,也参加了戏曲组,但是好象在舞蹈方面大家很快认为我挺合适,挺好的,所有的表演节目都有我,而且每次出去表演的时候大家认为我表演得很好,自己就很开心,觉得这是一种业余的游戏,一种爱好。我更喜欢的是电影、戏剧,我对话剧非常非常痴迷。
[NextPage]陈爱莲:有一个笑话,我们学校里面有一个课本叫《列宁的故事》,我们把他编成小话剧来表演,里面就一个角色,就是列宁的女秘书,我就演那个女秘书,特别特别努力,准备半天酝酿情绪。其实女秘书就是端一杯水给列宁同志,然后就下去了,就是这么点戏,我认真得不得了。但是大段大段的舞蹈表演我觉得其实是一种娱乐。
陈爱莲:到了北京以后,我们的牌子叫中央戏剧学院,我那个时候特别高兴,是觉得自己演电影、演话剧,是这样的感觉。后来一直练跳舞,当时觉得特别不理解,我觉得这不是事业。后来我问我的老师,说我什么时候去中央戏剧学院,她说那是一个大学,你那么小的小孩要在这里学跳舞。这个时候我正好有机会看了前苏联的芭蕾舞大师表演的四个著名的芭蕾剧浓缩剧,有《天鹅湖》、《罗米欧与朱丽叶》,当时我就受到极大的震撼,就是我原来喜欢戏剧,我认为不管是电影还是舞台剧,能够展现人生故事、情节,塑造一个人物,表现他的内心世界。
中国网:并不是你想象中单一的跳舞了?
陈爱莲:我也很喜欢,但是觉得它并不是我最大的追求,我希望表达深刻的东西,表达情节。结果一看就觉得这个很美,本身就能够完成戏剧。我有的时候跟戏剧家开玩笑,我说我也要参加戏剧家协会,因为我是舞剧演员。它不但能够完成戏剧所能完成的任务,而且我感觉到它有一种其他的魅力,区别于表演艺术。它能够用你的形体,就是身体各部分展现那种美,你能欣赏到形体的特殊的美。同时好象有时候在跟观众共同创造中达成一种“此处无声胜有声”的感觉,所以一下子就一见钟情了。我讲当时是一下子一见钟情,谈恋爱,生子,因为要办学什么的,就从始而终。
中国网:那个时候开始对舞蹈特别热爱,你说你在从事舞蹈的时候是特别有天分的学生,后来在芬兰的赫尔辛基的舞蹈比赛中一个人拿了四枚金牌?
陈爱莲:那个时候我很幸运。
中国网:这个记录现在没有人打破?
陈爱莲:好象没有,一个人一次得四个金奖,现在也有人得金奖,但是一下子拿四个节目没有人突破。
中国网:从什么时候开始舞蹈成为您生命中不可割舍的部分?
陈爱莲:从我开始热爱上舞蹈的时候。实际上1952年我开始到北京跳舞,一进来人们就觉得个这个小孩很有意思,好象很有发展前途,我也很用功,非常努力。1953年的时候,我就已经上了《人民画报》了。
中国网:您的经历中有一段让我特别有感触,就是您获奖以后没有多久,就赶上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到河北去改造,但你坚持每天练功,很多人都放弃了,但是您没有放弃?
陈爱莲:是的。
中国网:您在农村插秧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绝望,还把自己的腰肌劳损治好了。
陈爱莲: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在控诉劳动,耽误青春,耽误业务,我当时不敢说,我觉得我把我的腰肌劳损都治好了。我插秧也好,打稻子也好,一天多长啊,从这边到那边,一直弯着腰。以前在表演的时候腰经常受伤,大夫要求我们经常做一些向前弯的动作,我知道这个动作对我有益处,但是我没有时间做,因为都在工作。这个时候种稻子,每天得要弯,就得到了一个好机会,长时间地向前弯。如果太阳从这边出来,我就背对着太阳弯,你想想,红外线对我非常好,天天这样理疗,而且往下还是治疗性的练习。后来我还坚持练功,所以一边治疗、一边练功。我把我的腰肌劳损治好了,但是我不敢说,过了很多年大家采访我的时候,我笑着说我跟他们的感觉不一样?
中国网:我感觉你跟所有人的心态不一样,在那个地方你好象非常乐观,在那个地方离舞蹈、舞台那么远,你是那么一个爱艺术、爱舞蹈、爱美的人,当时没有绝望过?
陈爱莲:没有。我还住过单间呢,很多人不明白,就是单独隔离,我一个人住。我在那里面也练过,在农村劳动,种了三年稻子,我都坚持练功。
中国网:旁边的人应该不理解?
陈爱莲:当时我也觉得很有意思,我一个人在操场上跑步,穿了一身黑衣服,就有农民看我,我当时想我是不是像红岩里面装疯的那个人。好像我每天都是这样。人们可能觉得我很奇怪,另外感觉我很傻吧。我想,一方面因为我这个人喜爱这个职业,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看过苏联的大师们的表演。我有特殊的身世,比如说父母去世得比较早,在孤儿院里面长大,我们的政府、我们的党、我们的国家把我培养成才,所以我跟别人的心态不一样。当时我就觉得看见前苏联这么好的舞蹈艺术,我就觉得我要为国争光,我也要像那些芭蕾舞大师们一样。中国人也可以有这样的大舞蹈家,我要为祖国争光,特别心安理得。我喜爱舞蹈,又有理想和信念。但是我前不久看了一个电视剧,就是《士兵日记》,那个里面的人傻呼呼呼的。还有一个于丹讲《论语》,说我们有时候不是特别聪明的人,因为聪明就是耳聪目明嘛,所谓一些不聪明的人最后还成功了。大家觉的许三多傻一点,但是我觉得他不傻。
(编辑: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