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法朵”相当于西班牙的“弗拉明戈”，源起于19世纪的里斯本，2011年被列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法朵来自“fado”的音译，源自拉丁文，意思竟是“命运”。

　　原来，曾经的航海帝国葡萄牙也是一个孤独的国家——坐落于西欧伊比利亚半岛西侧，唯一的邻国是西班牙，西、南两边面对的是一望无际的大西洋。维基百科这样写道：“每每夜幕降临，狭窄的海湾小巷中就会传来妇人哀怨的歌声，在鲁特琴的伴奏下，几乎清唱的曲调深远而让人心碎：你又扬帆去远方，何时才归？……海风吹来，歌声入耳，令人泪下。”

　　在法朵的演唱术语里有“渴望”（saudade）一词，但其实，昨晚东方艺术中心的“葡萄牙法朵歌后卡佳·盖蕾罗上海演唱会”并不致让人泪下，却总算是一次带听者在大西洋的港口小巷穿行于夜色的有趣远行，连葡萄牙总统卡瓦科·席尔瓦也来了。

　　静水流深也能震撼人心

　　卡佳·盖蕾罗（Katia Guerreiro），1976年生于南非，幼年即随葡萄牙籍的父母迁至葡萄牙亚速尔群岛，学习该岛上独有的乐器viola da terra，一种古老的12弦吉他。1994年，盖蕾罗赴里斯本大学学医，亦担任过摇滚乐队的主唱。2001年，她在一场为纪念葡萄牙法朵皇后阿玛利亚·罗德里格斯（Amália Rodrigues）的音乐会上献歌数首。此后，这位学医的姑娘决定拥抱法朵。盖蕾罗和同唱法朵却更有名的Mariza差不多同时出道（2001年，Mariza发表了第一张专辑《我的法朵》），然而她的唱歌事业并非一跃而上，因为唱歌之外她还在里斯本附近的一家医院工作。

　　都说盖蕾罗的音色及吐字颇像法朵皇后阿玛利亚·罗德里格斯（Amália Rodrigues），确是如此。然而，二人到底不同。法朵虽是静水流深的音乐，强烈的情感宣泄却最震慑人心。自小历经贫苦的罗德里格斯能做到，盖蕾罗大概是经历平顺的关系，比前辈更为沉静及含蓄。

　　法朵的现场很美，台上一字排开一把12弦的葡萄牙吉他、一把西班牙吉他、一把低音提琴，再加上一身黑衣的盖蕾罗，如同八音盒上的四个妙人，在四束灯光下翩翩起舞。等舞台的灯光暗下，清澈的琴音寥寥几笔之后，盖蕾罗负手而立，引吭高歌，似乎在用赤裸裸的肉嗓挑战命运，几个音符就一把把人拉入这场法朵之旅。如果说三把琴的配乐如清凉溪水，几如清唱的人声就是偶尔遮蔽溪流的浮云。

　　法朵本是酒馆饭店的音乐，听歌的时候人们却不会以食物和酒下歌。歌者一开口，全场必须鸦雀无声。法朵放到音乐厅，虽不能随乐摇摆，却能捕捉到法朵粗粝的质感。当台下整齐地为一首歌打节拍的时候，似有酒馆的随性。

　　脱离音乐也有诗的韵律

　　传统法朵一共有200多条曲式，以诗入歌，歌词严格遵守格律，唱的多是大海、爱情、人生的贫苦，以及无可阻挡的命运。很遗憾听不懂那些葡萄牙语诗句，好在盖蕾罗应是法朵歌手中较易让外国人接受的一位。她的歌声并不如罗德里格斯般多变，却吐字清晰仿佛字字斟酌，即使脱离音乐也有诗的韵律。

　　除了自传统曲式而来的法朵，也有有趣的新作。盖蕾罗笑着介绍一首名为《伏特加和药》的新歌，这首乘欢快琴音而来的新歌浓烈而苦涩，却再也听不到“哀歌”的味道。

　　难得一场演唱会里嘉宾的亮相并不只是填时间，上海歌剧院首席女中音王唯倩略带上海口音的一曲《夜上海》，和背后的三把琴气质契合，用摇曳的旧时光把上海和葡国往事连在了一起。

　　法朵迷人的地方在哪里？盖蕾罗在某首歌前的一段话大约可以说明：“这首歌源自在葡萄牙口口相传的一个老故事，关于一个卖柠檬的小孩，曲子则来自古老的法朵曲子。”法朵就像一个能够承载一个民族共同记忆的容器，悲伤却包容，既有欧洲旋律的优美，节奏却因为里斯本港口的缘故而染上阿拉伯和非洲的欢快，真好。

　　（编辑：王日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