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素衣,面无表情——《行草》的舞者像是进行着庄严的仪式。
故宫博物院收藏的王羲之的字,只有拇指大小,然而在舞台背景屏幕上将其放大,黑白分明,默默无声,却极具震慑力。昨晚,台湾云门舞集代表作《行草》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上演,他们的一招一式,再不是西方现代舞阴影下的仿效品——安静、缓慢、内敛,循着祖先的脉络,“千年书法令这群舞者复生”,他们被西方媒体赞誉为“一种可以让人跪倒膜拜的美”,而书法的力量、太极的玄妙,才是主因。
《行草》的开头,舞者以姿态模拟“永字八法”的书写顺序,形象地再现了中国书法的“点撇横直竖捺勾”。放低身段、把气息揽在怀中,环绕在腰间,慢慢地推手、回旋……这些和西方舞者把气息挥洒出去的狂放舞姿太不相同。消耗性的热情和沉静下来的内力之间,或许后者给人影响更大——起码,哪怕是似懂非懂,观众也会被这引力吸引,安静地体味。
黑白素衣,面无表情——《行草》的舞者像是进行着庄严的仪式。中国书法大家当年留存下来的真迹,在他们身后徐徐展开,一个小小的篇幅里,空间上的呼应,气韵的流动,动静上的变化,智慧和趣味跃动其间,气象万千,千年的古字好像还在呼吸。当千字文铺满舞台,投影覆盖在舞者身上,在文海里辗转的舞者更显渺小。
看《行草》就会明白,那些舞校的佼佼者为什么初到云门舞集会哭——因为他们此前所学的西方芭蕾体系的那一套全都派不同用场,《行草》则极大地开发了舞者上半年的柔韧性。书法中墨色的浓淡、笔触的虚实、笔法的破与立,运用到舞者身上,其节奏的顿挫、平衡的重心、流畅性、飘逸感都与其他舞蹈大不相同,虽然远不能表达书法的全部,但其传承与消化中国文化的精神无疑是让人感动的,恰如林怀民所言:“一头栽到传统文化的云门,真是柳暗花明。”
最后谢幕时,林怀民以手势将掌声转送给了舞者。
(编辑:李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