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石剑峰
采访者:石剑峰
被采访者:吉本芭娜娜
吉本芭娜娜
当下日本最著名的畅销女作家。本名吉本真秀子,于1964年出生,东京人,在日本大学艺术系文艺科毕业,23岁时以《厨房》(上图)获日本“海燕”新人文学奖,后来又陆续获“泉镜花”、“山本周五郎”等文学大奖。到1989年后更是迅速崛起,作品畅销不衰,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备受世界各地读者关注,掀起“芭娜娜热”。
重要作品另有《哀愁的预感》、《白河夜船》、《N·P》、《蜥蜴》及《甘露》等。
被誉为日本现代文学天后的吉本芭娜娜,在最巅峰的1990年代,小说每本销量少则50万册,多则一二百万册,上海译文出版社已出版她的近10本小说。上周,吉本芭娜娜一家三口到香港参加亚洲文学奖颁奖仪式,尽管最后败给了韩国女作家申京淑,但入围亚洲文学奖最后决选名单也让她很高兴。
自1988年23岁出版《厨房》以来,20多年吉本芭娜娜出版了30多本小说。对于高产,吉本芭娜娜在亚洲文学奖颁奖前接受早报记者专访时说,这很正常,因为日本作家通常都写得很多,“不过我写的大部分是短篇或者中篇,这也许是大家认为我写得很多的原因。”吉本芭娜娜说,从来没有感觉乏味和厌烦,只是想每天不停写、不停写。
“我只写10年前的故事”
记者:包括成名作《厨房》在内,你的不少文章都跟做饭有关,现在还做饭吗?而且不少女主角跟你一样都很贪睡,比如《白河夜船》里的女孩,你现在还睡得很多吗?
吉本芭娜娜:现在除了写作还做很多事情,每天要为儿子做饭,我们全家尽量都在家吃饭,所以我每天都很忙,也没太多时间睡觉了。
记者:你的小说在中国、韩国等有大量读者,写的情感故事都很东方。你的作品在西方也有出版,你觉得西方人能理解你的小说吗?
吉本芭娜娜:我的小说在意大利和西班牙都卖得很好,但法国卖得不好。也许,意大利人喜欢我的原因是,我的小说大都跟家庭有关,从意大利读者的反馈看,他们能理解东方人的情感表达,而法国人认为我的小说中人物关系和线索过于简单。
记者:你的很多小说涉及同性恋、乱伦、变性、耽美等题材,但我知道这些故事和你的人生经历没太大关系。这些故事是从哪来的?
吉本芭娜娜:确实如此,我写的绝大部分小说都不是我的个人经历,我知道很多读者对我的个人生活很感兴趣,其实我的生活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我小说中的故事依然是来自现实生活,我喜欢很自然地听朋友们的故事,包括日常生活跟我们不一样的朋友,我会把现实中真实的故事进行变形、转换,最后成了我的小说。但无论真实与故事之间如何转换,小说中的感情是我个人的,或者说我能体会他们的感情。对感情的共鸣,不存在正常生活与非正常生活的区别。
记者:其实不只是你,很多日本作家都喜欢处理这类亚文化题材。
吉本芭娜娜:无论是小说中,还是现实生活中的这些年轻人,对社会来说,他们的想法和行为可能非常极端,很难为社会所接受。但这些被称为极端的年轻人是有自己的生活哲学和信念,有自己的价值观,只是跟这个世界有着巨大的鸿沟。正由于无法为现实社会所接受,他们其实被隔绝了,所以他们会比一般人更多地思考人生,而通过他们的思考可以给我们不同的看待世界的角度,所以我要写下来。而且这样的朋友我有不少。
记者:你的小说另一个特点是,主角大都是年轻女孩,写的是年轻人的生活。你现在有一个10岁左右的儿子,其实也已经不年轻了,为何一直写这类题材?
吉本芭娜娜:大家这么认为其实有一些误解。我通常只写多年前发生的故事,一般都发生在10年前,所以小说里的人物尤其是女孩都至少比我年轻10岁。如果我现在80岁,我肯定也只写70岁左右老太太的故事。
另外,由于我只写10年前的故事,所以我小说里的年轻人跟现在的年轻人很不一样,我对世界的看法,对这些年轻人的看法,以及我个人的情感、价值观也都停留在10年前。从这个角度讲,我并不是个时髦的人,虽然很多年轻读者一直误以为我是个跟社会时尚紧贴在一起的作家。我个人觉得我跟这个社会的距离有些远,我也很少跟社会以及外界交流,这也是日本作家的特点。我们这些日本作家彼此联系并不密切,相反有点彼此隔离,跟这个社会也是如此。
“我也有大量男性读者”
记者:由于你的小说大都跟年轻女性相关,所以很多人给你贴了个标签:女性主义作家。你同意吗?
吉本芭娜娜:只要是女作家就难免会被贴上这个标签。我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女性主义作家,也不是专为女性读者而写作,我不会特别考虑读者性别。但我会特别在意读者是谁,他们是年轻人还是更年长的,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感觉是怎样的。所以,我为了不让大家继续贴这个标签,我甚至尝试不在小说中体现过多的女性因素。我知道的是,男性读者更喜欢《哀愁的预感》,虽然这个现象让我很困惑,但也说明,我也是有大量男性读者的。
记者:但有批评说你的作品很少直接写社会问题。你怎么看?
吉本芭娜娜:相比这类批评,我受到最多的批评是,很多人认为我不配那么年轻就出名,认为作家不该有那么高的收入,对我的私生活指指点点等,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我的性别。回到你的问题,作为作家,我当然也关注社会问题,我只是用了很多象征符号来表达社会问题,但不会太刻意地去用,否则大家反而不知道我在写什么。
用文学直接写社会问题,当然是重要的,但不必要求每个作家都直接将社会问题写到小说里去。在我的小说里不太有明显的社会问题讨论,但是我相信读者在读完我的小说之后,还是能感受到其中所涉及的社会问题,以及我对这些问题的思考和解决方式,这么写也是我写作的目的。
记者:3月号的《文艺春秋》和《新潮周刊》上都有你的关于大地震的文章,感到非常意外。
吉本芭娜娜:就算我写大地震这种跟每个日本人都有关的文章,我也不会直接写,在我的文章中,我并没有直接提到去年的大地震,但大家都知道我在说什么。大地震是个大悲剧,虽然我住在东京受到的影响并不太严重,但核辐射问题在一年之后依然存在,让每个人都生活在紧张之中。
(实习编辑:岳金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