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向叶延滨约稿,写叶延滨印象之类。结果叶延滨就给他的学生们留了一篇作业,题目就叫《叶延滨老师的这张脸》,500字以内,并要求当堂交卷。叶延滨的学生这样描绘叶延滨:叶老师这张脸就是逗,它让我想起来某幅漫画中的鹰,一只慈眉善目、鼻架眼镜的鹰,这只鹰在某报中主司“幽默与笑话”。首先叶老师的鼻像鹰嘴,笔直坚挺,这么一说,叶老师的嘴就有点多余,而印象中,诗人的嘴一般是多余的,不怎么会侃,偶尔说出两句话又让人听不太懂,可叶老师挺能聊,把我们侃得晕乎乎的。叶老师的眼睛也挺像漫画中的鹰,那隐于眼镜后的眼神总是略带微笑,似乎在对猎物说:“呆那儿别动,你不动我就过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叶老师就是一只有点呆、有点逗的鹰。
长江文艺出版社最近出版了叶延滨的第四十本著作《年轮诗章》,全书收入诗人在改革开放30年来各个时期的代表作200余首。这本诗集展现了处于时代大潮中的诗人对社会人生的诗性记录轨迹,同时又展现了一个当代中国诗人大爱之心、智性雅趣、悲悯情怀。叶延滨是在改革开放之初蜚声诗坛的代表性诗人,曾获中国作家协会优秀中青年诗歌奖、第三届诗歌(诗集)奖等多项大奖,并荣获最受读者喜爱的十大中青年诗人称号。他以关注底层命运的现实主义诗风步入文坛,30年来,他锐意革新探索,承续中华诗歌的传统精华,汲收现代主义诸大师创造精神,诗风几经嬗变,日臻炉火纯青,成果引人注目。叶延滨说:“真要感谢改革开放30年难得的盛世。”开放的时代给了诗人无穷灵感,变革的时代又为诗人的创造力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挑战。
跋山涉水去北京
1948年,叶延滨出生在一个令他骄傲的家庭。他的母亲16岁时逃婚到北平,参加了著名的“一二·九”学生运动。然后又投奔到革命圣地延安,在那里与他的父亲——一个参加过长征的红军干部相爱结婚。姐姐延红、哥哥延光都出生在延安。他的名字除了沿袭了哥姐名字中的“延”字,还证明他出生在哈尔滨的一个野战医院里。这样的一个红色革命家庭,在中国上个世纪的历史大环境里,注定要遭受一些意想不到、突如其来的磨难、变故。首先是他的哥哥,1945年父母奉命北上接管东北,还不到一岁的哥哥付出了终生远离亲人的代价,被迫留给了当地的老乡,一生生活在延安革命老区。姐姐延红当时3岁,还能勉强坐在保育院的摇篮里跟着大人们天天急行军。延滨上中学时,姐姐已是清华的一名学生了。可他的母亲,一位教育家,1952年被错误开除出党,导致婚姻破裂,后又被迫下放到西昌,叶延滨跟着母亲一同流放。当时,他的父亲正担任成都大学的党委书记。一家人仅从地理意义上来说也已是四分五裂了。
这时,他的父亲也被公开点名批判,凶吉难卜。一边是至亲的亲人,一边是不容置疑的革命,叶延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这样被历史甩到风口浪尖上,内心苦楚难捱。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于是,给毛主席写了一封长达7页的信,信封上写:北京中南海中共中央毛泽东主席收。当然,这封信不会有任何结果。于是在这一年的秋天,叶延滨率领3个同样没有资格“革命”的中学生,制造了那个小城最具爆炸性的新闻:“步行串连到北京,我们也要见毛主席。”跋山涉水3个半月,他们终于在半夜进了北京,被一个老太太领到一大院子里吃饱喝足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叶延滨才发现满院子的废报纸和大字报,门口的牌子上写:糖坊胡同废品收购站。叶延滨先笑,那3个同学跟着笑,感觉很荒诞。
1968年底,叶延滨高中毕业。满脑子英雄主义思想的叶延滨想去延安插队落户。他如愿来到了延安当农民,住在一户老贫农夫妇家。老两口把叶延滨当干儿子待。这段人生经历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10年后,叶延滨写了组诗《干妈》,轰动诗坛。
“青春诗会”的激情
1978年,叶延滨以30岁的“高龄”考上了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系文编专业。自此,他的命运开始了一个全新的转折。
叶延滨上大学的第二年,便开始在《诗刊》上陆续发表作品。有一次,《诗刊》以头条的醒目位置发了叶延滨的组诗《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并因此得到了著名作家、诗人柯岩的约见。之后不久,《诗刊》邀请叶延滨参加1980年夏天的青春诗会。那是一次极有影响和魅力的诗会,除叶延滨外,顾城、舒婷、杨牧等共有17人参加了诗会。这些人中,不少至今还活跃在诗坛上。
那次“青春诗会”,叶延滨交的作业,就是他的成名作:《干妈》。在会上,叶延滨发言中有一段著名的话:“在我们今天的时代和社会中找到自己的坐标点,在纷繁复杂的感情世界里找到与人民的相通点,在源远流长的艺术长河中找到自己的探索点。三点决定一个平面,我的诗就放在这个平面上。”
1982年,叶延滨毕业那年的春天。首都合唱节正在筹办,学院参赛的节目是校园组歌。学校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两个年轻人:作词叶延滨,作曲刘天礼。其中一首《校园里有一排年轻的白杨》就成为北京广播学院的校歌。茁壮成长的白杨,也成为中国大学生的象征。很快,这首歌在全国各大学校园里传唱,成为当时真正的校园主旋律。
毕业后叶延滨回到了四川成都,被分到省文联《星星》诗刊工作。在成都那片故乡的热土上,叶延滨一干就是12年,升任《星星》诗刊主编。著名诗歌理论家吕进先生说:“叶延滨在中国资历最长、最有影响的两家诗刊《诗刊》和《星星》都担任过主编,这是前无古人的。”
为诗歌服务,绘诗意人生
在叶延滨被调进母校北京广播学院担任文艺系主任后,时任中宣部副部长的翟泰丰赏识叶延滨,亲自给广电部长孙家正同志写信,将叶延滨调到了中国作家协会《诗刊》任副主编。
十几年来,叶延滨与《诗刊》编辑一起,将这家有50年历史的名牌刊物,办得有声有色。进京之后,叶延滨先后担任了中国广播文艺政府奖评委、中国电视文艺星光奖评委以及鲁迅文学奖第一、二、三、四届评奖委员会副主任等职务。创作丰厚的叶延滨坚持“有所为,也有所不为”,曾在国内多次获大奖的叶延滨,不再将自己的作品送评,除了工作上的需要外,更是不在《诗刊》上发表自己的作品。严于律己的作风,让他在这个“诗人成堆必然也麻烦成堆”的岗位上,日复一日,把《诗刊》越办越有生气。叶延滨在诗刊工作了13年,2005年被任命为主编。
《诗刊》是当年毛泽东同志亲自批准创办的刊物,中国诗坛的泰斗臧克家、李季等先后担任《诗刊》的领导。但当叶延滨接过主持工作的担子时,刊物严重亏损,一本64面薄薄刊物,不能满足读者需要,更不能给青年诗人提供更多的发表作品的机会,内外交困,生存面临危机。叶延滨在四川编辑过有全国影响的《星星》诗刊,从编辑干到主编,12年的编辑经验,使他对诗坛的各种需求与矛盾非常了解。在《诗刊》,他首先将每月一期的刊物,变成上下半月刊,每期刊物从64页,变成80页,这一改版,让诗刊每月64页,变成了160页,一本刊物变成过去的两本半。这些都靠自筹资金。这一变革,适应了诗坛“百花齐放”风格流派众多的现实,让各种风格的诗人都有机会在刊物发表作品,特别是下半月刊主要面对青年诗人,这样大大改善了刊物与诗人之间的关系,团结了广大诗人,也为诗歌读者提供了更为丰富的内容。叶延滨说,刊物也是重要的“国有资产”,特别是《诗刊》这种名牌刊物,其巨大的社会影响力更是巨大的无形资产,经营刊物就要让这种有形与无形资产增值。
刊物面貌的改观,引起了社会的好评,叶延滨又和《诗刊》的同仁们再接再厉,扩大刊物的影响,把刊物办到社会上去。“青春诗会”是《诗刊》在改革开放之初创办的培养和向诗坛推出优秀青年诗人的平台。叶延滨到《诗刊》后,将改为两年一届的青春诗会坚持每年举办,越办越火。除了培养青年诗人的“青春诗会”,《诗刊》在进入新世纪后,年年春天在全国范围内举办“春天送您一首诗”大型公益活动,这项活动,就是《诗刊》和一些城市、工矿企业联合举办各种群众性诗歌活动,让诗歌走入公众的日常生活。7年来,《诗刊》已和一百多座城市及大型国企举办了这项活动,有百万群众参与了这一活动,让诗歌在群众中再次生长发展。除了创新“青春诗会”、“春天送您一首诗”这些“诗歌文化品牌”,《诗刊》还每年专门为关注青年诗人举办“华人青年诗歌奖”。同时,又创办了“驻校诗人”活动,从每年获奖的诗人中,遴选一名青年诗人到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当一年的“驻校诗人”。这些活动,以及各种各样的采风活动,让《诗刊》走出了编辑部,让诗歌走进更多群众的生活。
这些年来,《诗刊》先后获得“百家重点社科期刊”“国家期刊奖”等褒奖,叶延滨也获得“全国百佳出版工作者”称号。叶延滨本人则说,作为一个诗人,能够选择并实现在“为诗歌服务的岗位上尽一份力,是我最大的幸福。”
时代、人民、艺术创新,支撑叶延滨诗歌的3个支点,也是叶延滨与改革开放同行的3股动力。愿在今后的岁月,诗人写出更多的精彩诗篇,描绘充满诗意的人生!
(实习编辑: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