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er Lindbergh，《贾科梅蒂，一组9个，苏黎世》（Alberto Giacometti, Group of Nine, Zurich），2016。图片：Peter Lindbergh Succession Alberto Giacometti （Fondation Giacometti + ADAGP） Paris 2017
如何让一位艺术家成为蓝筹明星？
瑞士出生的雕塑家阿尔贝托·贾科梅蒂（Alberto Giacometti, 1901－1966）为我们提供了一张蓝图——这位艺术家的国际声誉、坚挺的价格将会因泰特现代美术馆的展览，以及即将在巴黎开幕的贾科梅蒂基金会（Institut Giacometti）而再度走强。
阿尔贝托·贾科梅蒂，《L’Homme qui marche I》，1960年完成，艺术家授权青铜翻模6版，外加4个艺术家版本。这件作品是1961年艺术家在世时翻铸的。图片：Courtesy Sotheby’s
在过去十年中，这位已故艺术家的作品价格一路走高，突破1亿美元，让他成为了史上最贵的雕塑家。尽管贾科梅蒂数十年前就凭借其瘦长的人物雕塑蜚声国际，但是最近几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才是价格走高的背后原因：位于巴黎、有着14年历史的同名基金会对艺术家遗产的巧妙经营、收藏历史记载有序的高端市场爆发，以及诸多藏家开始对雕塑作品一掷千金。
无处不在的贾科梅蒂
如果你觉得到处都看得到贾科梅蒂的话，那么你并不是一个人。上个月，泰特现代美术馆20年以来为这位艺术家举办的首个大展开幕。同时，威尼斯双年展的瑞士馆也在向他致敬。
《最后的肖像》（Final Portrait）中Armie Hammer扮演James Lord，Geoffrey Rush扮演阿尔贝托·贾科梅蒂。图片：Stanley Tucci，《Final Portrait》，90′（2017），Marian Masone选用
与泰特回顾展属于同一系列的展览将会在2018年登陆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而artnet新闻得知，蒙特利艺术博物馆也在筹划贾科梅蒂的另一个大型展览。
高古轩的伦敦分号目前正在举办名为“实质与影子”（Substance and Shadow）的展览，将贾科梅蒂的雕塑与著名摄影家彼得·林德贝格（Peter Lindbergh）的摄影作品一同展出。近期在上海余德耀美术馆以及卡塔尔博物馆的展览也把他的作品展示给了新的观众群体。
另外，演员、导演Stanley Tucci在最新一届的巴塞尔艺博会上为传记电影《最后的肖像》（Final Portrait）拉开帷幕。这部由Geoffrey Rush主演的电影将以贾科梅蒂1964年为作家詹姆斯·路德（James Lord）创作肖像的经历为主题，而路德的著作《一幅贾科梅蒂的肖像》（A Giacometti Portrait）也记录了这段艺术家不太顺利的经历。
“每个人都想拥有一件他的作品，”苏富比国际总监Simon Stock说：“这倒不是因为贾科梅蒂的作品没有一直在展出，而是近年来全球的博物馆都在举办极高质量的展览。”
Peter Lindbergh，《阿尔贝托·贾科梅蒂，Femme debout （1961）, Zurich》，2016。图片：Peter Lindbergh Succession Alberto Giacometti （Fondation Giacometti + ADAGP） Paris 2017
掌控大局的基金会
贾科梅蒂无处不在的存在感，部分要归功于其基金会乐于与其他机构合作举行展览和新活动。“基金会没有展览场地，”基金会助理策展人以及泰特展览的联合策展人Mathilde Lecuyer说：“所以，我们很乐意做这样的重要展览。”
基金会也和Tucci就他的贾科梅蒂纪录电影进行了紧密的合作，为导演提供了文献资料以及详细的信息，从而得以在片中重现位于Hippolyte-Maindron、陪伴着近乎贾科梅蒂一生的工作室。
但是十多年前的时候情况截然不同。2003年之前，贾科梅蒂艺术资产专门管理机构（阿尔伯特与安妮特·贾科梅蒂基金会）还未正式确立其权威性，因此这位艺术家的遗产被各种争议笼罩——不仅有关于伪作及数家不同法国机构之间的法律纠纷，另外还有瑞士以及法国的继承人之间也斗个不停。最终，在前蓬皮杜中心主管Catherine Grenier接手管理大权后，专家们与继承者们最终决定联手而不是争斗，大部分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基金会还与瑞士的版权拥有者以及苏黎世贾科梅蒂基金与美术馆联手。其中，后者有着大量的艺术家作品收藏，现在被认作是一家姐妹机构。
从那时候开始起，基金会就对贾科梅蒂的财产进行了仔细梳理，包括：精心整理相关文献、建立涉及广泛的网上数据库、编写各种画册等。此外，他们还为博物馆展览提供帮助，并提供鉴定服务。尤其是鉴定部分，让基金会与其他不愿意提供鉴定、害怕被告上法庭的基金会相比显得十分不同。
今年年末，基金会将在巴黎左岸的蒙帕纳斯为贾科梅蒂学院（Institut Giacometti）揭幕，这距离贾科梅蒂之前的工作室很近。这个机构会成为一个研究中心，也会与贾科梅蒂图书馆及文献库一起合作来重现这位艺术家的工作室，其中包括他原来使用的家具。
“我们想鼓励对这位艺术家或者现代艺术有兴趣和想做深入研究的人，”Lecuyer 说，这个机构将会举办一系列的讲座、出版刊物、并且让贾科梅蒂的文献可以更加便利地为学者服务。
阿尔贝托·贾科梅蒂与自己的雕塑，1956年威尼斯双年展。图片：Courtesy of the Giacometti Foundation
藏家的蜂拥而至
同时，基金会还为贾科梅蒂作品的鉴定提供意见。委员会每年会召开5到7次会议，“大部分要根据销售日程，”据Lecuyer介绍：“很明显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艺术家的）市场价格上升了很多。”她说假货“很容易辨认”;基金会还会依靠大量的文献资料来确认某件特定物品的真假。
贾科梅蒂的雕塑、绘画、手稿、以及装饰性艺术品全集画册都以阿尔贝托·贾科梅蒂数据库（AGD）的形式发行。每件作品都由贾科梅蒂联合会（Comité Giacometti）鉴定并颁发AGD编码。“这是一个持续性的项目，编码是根据作品的鉴定日期而非制作的技术和日期制定的，”Lecuyer说。
基金会所带来的信心也反映在了市场上。贾科梅蒂价格排名最高的100件作品当中有86件在2003年及之后被纳入文献记录。虽然不能说基金会的内乱严重影响了贾科梅蒂的市场——长期以来它都保持着稳健的增长——但是很明显混乱还是限制了学术研究的开展并导致全集画册的迟迟不能出版 。
阿尔贝托·贾科梅蒂，《Chariot》，1950年完成，1951–2翻铸。图片：Courtesy Sotheby’s
基金会还与两家画廊合作：高古轩以及巴黎的Kamel Menour。
2010年，贾科梅蒂成为了首位打破1亿美元拍卖价格纪录的雕塑家，《 L’homme qui marche I》以6500万英镑（1.039亿美元）成交。这次交易对于这位艺术家来说至少象征着某种市场的巅峰。据artnet价格数据库显示，在此之前贾科梅蒂雕塑最高的价格是2750万美元，创造于2008年5月的佳士得纽约拍卖，作品为《Grande femme debout II》（1959-60）。
现在，贾科梅蒂重要的作品往往会在拍卖上获得高价。即将于6月21日启幕的苏富比伦敦印象派于当代艺术拍卖当中，《Grande Figure》（1947）这件罕见的着金雕塑将会以1500-2600万英镑（1900-3200万美元）的预估价上拍。苏富比这样形容这件高度超过3英尺的雕塑：“这代表着贾科梅蒂职业生涯当中最重要的时期”，同一年这位艺术家还创作了《 L’Homme qui marche》和《L’Homme au doigt》。上个月，一件1957年前后的Diego半身像（六件之一）在佳士得以1090万美元成交（估价为1000-1500万美元）。
阿尔贝托·贾科梅蒂，《Man Pointing》，1947图片：courtesy of Tate. Alberto Giacometti Estate，ACS/DACS， 2017
势头上扬的雕塑市场
除了精心的资产管理之外，贾科梅蒂也从大市场的趋势中受益。在过去的10年中，越来越多的藏家喜欢一掷千金购买雕塑。
私人经纪人、前苏富比印象派于现代艺术部副总裁David Norman说，这一媒介一直被当成是“次要”的。他说2014年贾科梅蒂的雕塑《Chariot》版本之一以1.01亿美元成交，不过1980年代初的价格只有大概140万美元，这也是当时雕塑作品的最高价格。不过，印象派油画在1990年时就已经基本都达到数以百万美元计的水准了。
“大师级的雕塑作品价格相对大师级的油画来说，已经有着大幅的追赶，”Norman为《Chariot》做出了唯一的胜出报价，后来他透露这件作品的买家是超级基金经理人史蒂夫·柯恩。这件作品是至今为止价格排名第三的贾科梅蒂雕塑，排名仅次于2015年5月同样被柯恩在佳士得以1.413亿美元拿下的《L’homme au doigt》（1947）。
Norman说，藏家们不再因为“多版本”而并非孤版作品的原因而蔑视雕塑。他说部分原因是“一大批与传统对抗的超级富有的买家”，对于他们来说作品的独特性相比名气来说并不那么重要。
阿尔贝托·贾科梅蒂，《Woman of Venice V 》，1956。图片：Collection Fondation Alberto et Annette Giacometti, Paris, Alberto Giacometti Estate, ACS/DACS, 2017
改变著作权观念
近年来，贾科梅蒂的市场还反映出了对于艺术家死后翻模作品的价值观念的变化。贾科梅蒂1966年去世之后，他的兄弟按照法国法律规定，在1985年去世之前一直对他的作品进行翻铸。他的妻子Annette也进行了一部分他死后作品的翻铸。
Diego在自己兄弟的创作当作扮演了重要角色，他帮助制作雕塑框架并为雕塑制作模具，为青铜翻模进行加工准备，并且雕刻了大部分的石雕。James Lord曾经写过，Diego就像是给了阿尔贝托“四只手”。
考虑到这对兄弟如此的亲密关系，这让“死后的定义变得很不一样，”经纪人Nick Maclean说。Norman说，多年以前：“艺术家死后的翻铸根本卖不掉。但是近年来，因为市场对货源的需求，死后的翻铸更容易受到欢迎。”他估计一件死后的翻铸价格大概是艺术家在世时候翻铸作品的60%，不过对于那些重要的作品来说，价格差异也许会更大。
阿尔贝托·贾科梅蒂，《Grande Figure》（1947）。图片：Courtesy Sotheby’s
价格趋势
Maclean说除了那些被大幅报道的创纪录数字外，贾科梅蒂的市场在过去几十年当中一直在稳健上涨。“如果排除那三个最高的价格，所有的雕塑大部分都是在5000万美元的价格区间成交。价格波动并不那么大，”他说。
据artnet价格数据库显示（排除3件价格超过1亿美元的作品）：有两件半身像作品均以5000万美元以上在拍卖中成交;一件超过3000万美元;4件超过了2000万美元;另外还有23件在1000至2000万美元之间。近200件贾科梅蒂作品（总共188件）成交价格在100至1000万美元之间。artnet价格数据库里总共有近5000次贾科梅蒂作品的拍卖记录。
在贾科梅蒂的作品当中“有些作品主题明显比其他类型的更有吸引力”，Maclean说。藏家们对消瘦、孤独的形象——行人、坠落的人、站立的女人（不过相比而言男性价格更高）—以及半身像和Diego、Annette的肖像、以及诸如手臂和拉长的鼻子等身体部分感兴趣。“人们都会做功课，”Maclean说，所以稀缺性、颜色、铜锈等有极大个体差异的元素，会最终决定一件作品的受欢迎程度。
Lecuyer说已知的贾科梅蒂油画作品有540张（100多张属于基金会）。她估计有500多件不同版本的雕塑，很多件的版本都超过6件，外加1至2件艺术家版本。专家们说Diego有时候会说死后翻铸的版本一文不值。
“装饰性艺术以及图像作品——几乎无法估价，”她说。市场上还有数以千计的版画及手稿，这里面也包括了基金会的藏品——他们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该媒介藏品的拥有者。
对于贾科梅蒂持久不衰的吸引力，苏富比的Simon Stock说：“我认为他是一位经得起时间考验的艺术家，因为人们就是对他非常痴迷。虽然他在国际上享有盛誉，但是他不追求名利。他经历了不同的职业生涯阶段，经历过挣扎，但是依然创作出了非凡的作品……他是一位完全沉浸于自己事业中的完美型艺术家，对他来说除了追求完美之外一切都没有意义。”
（编辑：杨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