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作(左,1952——)与周大荒(右,1957——)兄弟经常在自己的美国庄园里招待朋友
周氏兄弟在纽约中国新独立电影节开幕式上泼墨作画
周氏兄弟,名列全球在世艺术家销售金额排行榜的前10位,是名副其实的最“贵”华人艺术家,单幅作品售价达到了500万美金。
在欧洲和美国,打上zhou.b(zhou brothers的缩写)名字的作品得到不可思议的追捧。在中国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因为他们早在20年前就离开中国,前往美国发展。从怀揣30美元去美国,到如今出入上流社会、交往政界名流;从最初懵懂的艺术朝圣者,到今天被全世界朝圣着,演绎着传奇般的人生。
◎周山作(左),美籍华人,生于1952年,壮族
◎周大荒(右), 美籍华人,生于1957年,壮族
【兄弟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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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3月,受邀到美国参加艺术展
-1987年,获美国现代艺术大展金奖
-1990创作《芝加哥之梦》和《生命的诱惑》,被收藏在芝加哥大厦的大堂里
-1996年,获得德国现代艺术最高奖: 海伦基金奖
-2004年,美国移民法律基金会向周氏兄弟颁发“美国杰出移民贡献奖”
-2006年,获得“美国林肯金质勋章”,是有史以来华人首次荣获象征美国最高国家荣誉的奖项
-30美元和一箱画,从“零”开始
1985年2月,周氏兄弟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人展,这在当时就已经是新艺术青年的大胆突破,个人作品各地巡展的形式,更是开当时之先河。幸运的是,他们的作品被刘海粟、李可染等老一辈艺术家青睐。那之后一个月,他们就收到来自美国,写着“中国周氏兄弟收”的邀请函。
青周:20年中间常常回国吗?
zhou.b:回过很多次,但时间原因每次只能待上三四天,没有办过展览。
青周:1985年的巡回展览,对你们迈出国门有什么帮助?
zhou.b:当时我们的个人巡展算是破鹨桓龈叱保苍诿拦艘欢ǖ挠跋臁:快就收到国际展览的邀请,我们也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国际舞台?lt;/SPAN>80年代中国的大环境还不能够实现一个国际舞台的梦想,于是我们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青周:在美国的生活最开始很艰难,是什么吸引你们坚持留下来?
zhou.b:物质、条件、环境都可以改变,但你最初想要的东西不能改变,我们想要的就是一个国际舞台。刚去的时候一切都是从零开始,一切。
青周:当时你们是被邀请到美国的,会是“零”吗?
zhou.b:对,完全是零。第一个展览我们没有卖出一幅画,那时候世界对中国的关注很少,不像现在。我们在国内已经做到的成绩,什么忙都帮不上。后来我们决定立即开始创作,卖给画廊10幅画只换来1500美元,然后用这钱置办简单家用,开始创作,没钱买画布,我们用得是床单!哈哈,好在后来这些床单都卖了出去,3500美元一条。
-为什么是我们,而不是你
周氏兄弟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从卖不出一幅画的无名画家,变成美国现代艺术大奖的金奖得主,这期间的艰难奋斗都被他们淡然略过。对于成功的原因,他们倒并不掩饰自豪之情,他们深信天赋加上经历是他们的本钱。
青周:你们成功了,很多人会想:为什么是你们?而不是我?
zhou.b:你说这个,我想起克林顿在职的时候也说过:why me?(为什么是我?)这个很难说。你做的事情、努力、经历,在别人身上没有发生过,而这些所有的东西加起来,就注定是你而不是别人。
青周:跟二位最早走出国门比别人早一步有关吗?
zhou.b:有关,也没关,现在不也有很多人走到国外去?我们一直比较骄傲的是,早在1985年时,我们的个人巡回展已经是很先锋的了,这些根本素养的东西很重要。
青周:80年代,西方还觉得东方文化很神秘。你们一直坚持的东方文化的元素是不是打动西方人的杀手锏?
zhou.b:这很有关。我不知道怎么表达,范迪安刚刚完成的艺术评论,就表达这个意思,你看看吧,他总结得比我们说的好。哈哈。(范迪安评论:“周氏兄弟的国外经历是一个从文化试探到文化征服的过程。”)
青周:现在还有人叫你们“华人艺术家”吗?有人强调你们的华人背景吗?
zhou.b:中文报纸偶尔会提,英文报纸会直接叫“zhou.brother”。
青周:背景对你们来说重要吗?
zhou.b:别人怎么看我们不重要,来自哪里不重要。你的艺术如果没能代表你自己,那其他这些全都没有用。
-一起作画 但“梦中对话”
他们的画最初的灵感来自于壮族聚居区的花山岩画,这奠定了他们的作品大气古朴的基调,巨幅的画作更是屡见不鲜,他们的创作,经常是拖着拖把一样大小的画笔完成。
周氏兄弟作画的最大特点是,俩人同时画一幅画。并且在画之前没有任何一句的交流,连“今天我们要画什么”都不沟通。西方人惊讶于他们这样的合作方式,起了个名字叫“dream dialogue”。
在上大学之前,他们跟同龄人一样经历动荡的年代,但对绘画的执著一直没变。之后二人有机会上了大学,执着的梦想可以实践,是件激动人心的事情。
青周:不用语言怎么沟通画什么?
zhou.b:我们的作品一切都从合作那一刻开始,表达你当时那一刻的感觉。很多观众是想看到周氏兄弟同时出现在舞台上,至于画什么对他们来说似乎不重要了。
青周:但毕竟是两个人,真的不会有分歧吗?
zhou.b:也会有,但舞台上很少有,某些冲突和不一样才是最有价值的。
青周:会有人模仿你们这样的形式吗?
zhou.b:有的,但我们合作30年了,默契程度很不一般。
青周:你们俩分开之后还会有价值吗?
zhou.b:物质上的价值,我们分开了可能会打折,因为大家现在认识的都是zhou.bro的东西,这是个品牌。但分开后并不意味着单个人艺术创作上的质量会降低。
有时候在宴会上,会有朋友把我们介绍给别人说:“这是我的朋友大荒、山作”,然后对方就会很友好地打招呼:“你好”。过了五分钟之后,那人突然跑过来说“你们就是zhou.bro?”我们说是的,然后他就突然非常激动地再打一次招呼。
青周:1978年上大学,俩人都选择读艺术专业,为什么?
zhou.b:这个可能是命运,是热爱和热情。我们一直都喜欢自由的,这个比较符合我们的性格。
青周:最开始并没有打算一起作画吧?
zhou.b:没有,所以第一次偶然作画之后就发现,这个形式是非常值得纪念的,这之后确定了以后三十年的工作形式。
-买下德国前国王行宫当工作室
在美国,周氏兄弟拥有大庄园,经常宴请朋友开派对。往来于欧洲各国,也有各地的工作室。周氏兄弟成立的基金会会定期捐款扶持年轻的艺术家,早在他们刚刚“脱离贫困”的时候就捐款80万美元给当地小学,捐赠和花销对于他们来说一半是追求,一半是冲动。
青周:听说你们买下了德国前国王的行宫做自己的欧洲工作室?
zhou.b:对,这就是个心血来潮的事情。
青周:你们筹划的雕塑公园要放1000件作品呢吧?现在有多少件了?
zhou.b:我们很早很早就有这个幻想,这个雕塑公园是一个艺术幻想的天堂。当时想设在法国南部、瑞士和德国,后来机缘巧合还在美国,2005年开始的,现在有200多件。
青周:建成会免费开放吗?
zhou.b:还没想好,现在只想创作东西放进去。那里原来是美国国家网球队的训练中心,以后我们可能会把它变成一个庄园。
青周:我听说2005年二位给瑞士诺特威尔截瘫中心设计的《生命之环》,图纸上只画了一个圆圈,设计费却要了100万美元?
zhou.b:对。我们当时的灵感是这样的,就给他们画了那个圈,但他们知道我们这个设计背后的意义。果然,最后出来的效果很好。就是这张。(配图)
青周:在美国的庄园派对,你们常请什么人?
zhou.b:乔丹他们,还有些电影明星和导演们。
【周氏兄弟创作之最】
-观众最多的作品:
1987年,《芝加哥之梦》,目前仍然被收藏在芝加哥大厦大堂中,评委从全世界120幅作品中挑中了这个,至今公开展出整整20年。
-最大的作品:
1994年,应芝加哥国际艺术大展之邀,创作了大型装置艺术《风*智慧》,画面覆盖了芝加哥的整个海军码头,这也是世界上目前最大的室外油画。
-最“无价”的作品:
2000年,300名政界领袖、一千多名经济界巨头参与的“千禧年达沃斯世界经济高峰会”上,周氏兄弟受邀作了题为《新的开端》的现场绘画表演。周氏兄弟认为,这个作品对他们非常有意义,屡次拒绝了天价的购买要求。
-展览名称:周氏兄弟三十年艺术回顾展
-展览时间:2007.08.30 至 2007.09.17
-主办单位:中国美术馆
-展览场地:1、2、6、8号展厅
-门票:20元
延伸阅读:周氏兄弟画梦 摘自《南方周末》
周氏兄弟(zhou brothers)名列全球在世艺术家销售金额排行榜的前10位。
“与‘大汉族’文明过度成熟后的衰败相比,少数民族仍保持着其率真、骁勇、富于创造性的生命力。所谓内在动力,也许正来自这血缘的召唤,并由此可一直追溯到那古老的壁画中。”
———摘自北岛文章《话说周氏兄弟》
故事的开头总是大同小异,和所有在异国他乡发展的中国人一样,周氏兄弟也经历了最初的困顿,他们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来到芝加哥……
《芝加哥之梦》
1986年11月,连降大雪之后的芝加哥,广阔的密歇根湖和整个城市一片洁白。行人寥寥的湖滨大道上,每天都有两位华人青年冒着严寒沿着湖岸散步。
这两位华人青年是来自中国广西的周山作、周大荒兄弟,他们应芝加哥一家画廊的邀请来此举办画展。这是他们在国外的第一次展览,但是事与愿违,一幅画都没卖出去。
兄弟俩住在画廊提供的公寓里等待转机。公寓紧临密歇根湖,他们每天都到湖畔散步,考虑下一步该干什么。
他们的饮食起居每天都有人伺候,但一个月后,兄弟俩待不住了,他们决定自己找一个空间进行创作:“我们家的人是不太那么容易服输的,怎么可能刚过了两招就认输呢?”兄弟俩身上只有从中国带来的30美元。为了筹措租房,他们将自己的10幅画卖给画廊,换得1500美元。
山作问开车带他们找房子的当地朋友,在美国生存艰难吗?朋友看了他们一眼:对你们来说不难。山作不明白朋友为什么这样断言,那时他们刚到美国,语言不通,一无所有。
搬家时,他们的全部家当就是两个皮箱。租来的房子没有床,也没有家具。第一天晚上睡觉时没有被子,兄弟俩裹着从中国带来的两件大衣睡在冰冷的地板上。尽管有“风之城”之称的芝加哥冬天出奇地寒冷,但他们听说暖气很贵,就咬牙不开暖气,忍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山作病倒了。为了与外界联络,大荒出门去买电话,那是他们添置的第一件物品,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电话的价格:7美元9角9分。回来的路上,大荒又在旧货店花4美元买了两床旧棉被。而旧床垫是一周以后朋友送来的。
买不起画布,兄弟俩又去了旧货店,买回来的是床单。他们用床单当作画布,把颜料直接涂抹在床单上。房间不够大,他们就分开画,画完了再接在一起。“那个年代是没有钱的,但是那个气质是在的,那种高贵气质。其实你从来没有高贵过,只是精神上是这样。早期我们看过中国的很多电影就是暴露中国很落后的一面给外国人看,我们不喜欢这样。”
一天晚上,兄弟俩接到画廊打来的电话:他们终于卖掉了第一幅画。那幅名为《岷江之梦》的画是在中国带过来的作品。“这是一个信息,就像进球的那种感觉。”兄弟俩的创作激情持续高涨,每天晚上灯火通明。
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周氏兄弟连续办了五次画展,最后一次画展上的17幅画卖出去15幅。1987年,周氏兄弟获得第69届美国现代艺术大展金奖,这对来自中国的兄弟艺术家终于为美国的艺术圈所承认。此时,距离他们来到美国仅仅一年。
初来美国时画在床单上的作品,后来都以3500美元一张出手。
山作开车带着南方周末记者来到他们最早租住的房子,一条僻静街道上的一座两层公寓。一切还是原样,当年兄弟俩住在楼上。在一部关于兄弟俩的记录短片中,面容清癯的山作就在这里用生硬的英语讲述自己的创作经历。
1987年,周氏兄弟创作了名为《芝加哥之梦》的大型油画作品,他们说,这幅充满了激情和梦想的作品就像他们的自画像。1990年,这幅作品被人收藏,一直悬挂在芝加哥市中心一座大厦的大堂里。
很多时候,兄弟俩打算搬到纽约或者柏林。但是,芝加哥早期奋斗的记忆,再加上后来的工作组越来越大,使得他们一直留在芝加哥。“有时候是命运的一个安排,就像风吹着种子,吹到哪里,就在哪里发芽。”
《新的开端》
当年邀请周氏兄弟到美国的画廊早已不复存在,而周氏兄弟(zhou brothers,他们的联合署名)不仅在美国站稳了脚跟,而且名扬世界。
1994年,德国丹姆斯现代艺术博物馆、柏林现代博物馆、路德威格现代艺术博物馆联合举办周氏兄弟大型艺术巡回展,从此奠定了他们在国际现代艺术领域的重要地位。
同年,正值芝加哥国际艺术博览会15周年,周氏兄弟应邀创作一件大型装置艺术作品,他们选择了芝加哥的地标性建筑海军码头作为创作场地,作品的标题叫作《风·智慧》。总面积达3.
1998年,周氏兄弟应奥地利萨尔茨堡国际艺术学院的邀请,担
2000年,瑞士达沃斯,为期七天的世界经济论坛,新世纪的首次重要聚会,全世界250名政治领袖、1000多名经济巨头、600多位传媒界人士聚集一堂。论坛的开幕式邀请了周氏兄弟现场作画。世界经济论坛将由两位华人艺术家定下基调,他们创作的作品标题和世界经济论坛的主题相同,都叫做《新的开端》。
一块
偌大的画布上,笔墨酣畅淋漓,整个作画过程为45分钟。之后,克林顿代表政治领袖发表演说。后来有人开出天价求购这幅大画,均被周氏兄弟婉言谢绝。
《浪》
周氏兄弟原名少立、少宁,山作、大荒只是艺名,壮族人,出生在南宁市武鸣县一个书香门第的家庭。外祖母周锦华是武鸣县第一所女子学堂的创校校长,外祖父担任过武鸣县教育局长,也是当地首屈一指的文化人。但是,当外祖父纳妾之后,外祖母毅然带着独生女儿离家出走,开始独立的生活。周氏兄弟在艺术上的启
山作、大荒的父亲也是文人,曾经担任武鸣二中的校长,善饮,喜诗文,好交际。1957年,他们的父亲由于“外行领导内行”的言论被冰冷的镣铐带走,投入监狱,从此与家人断绝音讯二十多年。孩子们不得不随了外祖母的姓。
艺术成为他们惟一的选择,“我想上天要造就我们,第一是不给我们太多想法———这条路也不行,那条路也不行,你只能搞艺术。现实中很多想法是很难实现的,只有在艺术中才能实现,没人能阻止你的幻想。”
周氏兄弟第一次合作作画是在1973年。当时,全家都被下放,山作在农村插队,大荒被赶到另外一个地方。有一天,久别重逢的兄弟俩回到外祖母的家,外祖母的家以前曾经开过锦华书店,楼下是书店,楼上是住家。他们在那里从小长大,有过很多童年的记忆,他们在花园里坐在老人的藤椅上看书,花园有金鱼池、柚子树……那年回家时,花园里的荒草比人还高,楼上都是尘土,他们的画具上结满了蛛网尘土。
“我们都不说话,眼里含着泪水,默默地拿出一个画框在里面画。这幅画就是我们合作的第一幅作品《浪》,当时两个人很默契。”
在这幅现在看来创意和技法尚不成熟的作品中,桅杆被压弯的扁舟驶过惊涛骇浪,两个青年正在奋力摇桨,远方的地平线上曙光初露。也正是这幅作品奠定了兄弟俩联手创作的基本形式,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分开过。
山作和大荒先后被借调到广西彩调剧团和广西壮族自治区歌舞团担任美工。但是,他们的艺术的道路并不顺利,山作两次报考艺术院校,都因为出身问题被拒之门外。
1980年,兄弟俩的作品《依俚和古卡》参加全国首届青年美展,因为其中有人体和没有鲜明的政治主题而落选。
周氏兄弟将自己的作品放在宾馆代售。按照程序,卖画给外宾,要单位盖章。但是,规定极其苛刻:被宾馆抽成70%之后,单位还要再抽70%,心有不甘的兄弟俩在一块切开的生红薯上“私刻公章”。结果被单位发现,受到严厉的处分。
大荒报考艺术院校,美术专业成绩出类拔萃。但是,却榜上无名。原来,广西歌舞团在大荒的档案上写下了这样的评语:此人目无组织纪律,自由散漫,为了获取收入,私自卖画给外宾……
1978年,山作来到上海戏剧学院舞美系进修。不久大荒也来到上海戏剧学院当旁听生。兄弟俩近乎疯狂地学习绘画,他们合睡的一张床利用率极高,一个白天睡,一个晚上睡。晚上山作把钥匙交给大荒进教室画画。
1980年,家乡附近绵延数百里的花山壁画一下子抓住了兄弟俩的眼睛。他们风餐露宿,画了几十本速写。“在任何领域,神秘总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最大的征服力,它会征服人类,但是这个原始东西一定要有现代版本。”
1982年,一路坎坷的周氏兄弟终于遇到贵人,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张仃十分欣赏他们的作品,安排在学院画廊展出。
画展结束后一个月,周氏兄弟收到一封来信,信封上写着“中国周氏兄弟”收。这封通过文化部转交的信是美国的一个画廊写来的,信上说他们看到很多有关周氏兄弟的报道,就写来了邀请信,于是有了本文开始兄弟俩终日徘徊在密歇根湖畔的一幕。
(实习编辑:关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