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小庄私人珍藏照
爱一定是以付出代价为前提的,任何渴望得到结果的事物皆然。
荷马史诗中,英雄奥德修斯奉命出征,以木马计搞定了特洛伊城后凯旋,孰知返回希腊途中却屡遭羁绊,好不容易才挣脱重重阻碍讨得一条命来,进乡之际,却是愁肠百结,因为故国臣民们宣扬他已经死去,觊觎他妻子美貌的人正把家里塞了个满。奥德修斯自己也觉得雾里看花、不明就里,迫不得已使出一招“扮乞丐”,潜进去打探清楚妻子没有变心,才撤下面具与其相认。
每每和闺蜜们聊到这个故事,我都会感慨万千,做英雄是有风险的,不仅有可能死在战场上,还更有可能被人趁火打劫骗走了老婆,是份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但有意思的一点是,古往今来,无论什么样的乱世末年,前仆后继去冲锋陷阵的还大有人在,不能不让人啧啧称怪。闺蜜们纷纷迎合,说此问题着实让人十分困扰:从表面看来,避而不战或者在战争中弃甲而逃,未尝不是一种更好的生存策略!这部分人就能回家娶妻生子直至子孙满堂了呀。但按照这个逻辑,逃兵的基因应该有机会更大程度地取代勇士的基因,则若干年后,世上将不再有勇士,英雄从此只是个传说……
有人悠悠叹出一口气:“唉,我那从小被武侠小说毒害了的心灵,只想嫁一个萧峰,如今却整了个游坦之,只能独自对着电脑看《银河护卫队》,真是时代的选择啊。”
这便扯出一个话题来,即利他基因或利他精神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利他,作为和自私相对的概念,指一个人能够做出自我牺牲去为同伴谋福利,关键时刻更要搭上身家性命。这玩意儿高尚得一塌糊涂,但对人有好处吗?我的回答是:有,而且很重要。
几年前,有斯坦福的演化生物学家对此感兴趣,曾创建了一个电脑游戏模型加以探讨。两位研究人员劳伦·莱曼(Laurent Lehmann)和马库斯·费尔德曼(Marcus Feldman)选取的情景是战争,假设角色身上有种极端的利他基因和斗争精神是绑定的,然后将这些基因随机安插在个体中,并允许他们分别组成团体,相互交战、互为影响。游戏过程中,大部分中坚战士都会战死,但生还者将被允许占有其所征服部落的女人,换而言之,他们身上勇敢和好斗的特征将通过征服所获得的利益而被充分传播。计算机演算显示,即便一个部落只剩下50个男性和50个女性,这一传播过程依然还在延续。
以上实验,可以部分地解释,为什么愿意为他人作出牺牲的战斗基因会在人群中永不没落,它们的生命力之强实在是不容任何小觑。
无数令人哑口无言的史实亦证明,人的“利他”特质,作为一种保家卫国的手段,能最大功用地在和谐社会里发光。而对两性关系而言,它更是“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心爱之人受苦,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让对方达成心愿”的美好奇妙品格,可以铸就不少如梦如幻的桥段,既丰富了文艺生活,也拓宽了现代人幻想的尺度。
一份2010年的社会学调查也许会让许多人感到异常欣慰,统计数据证实:在那些已婚人士之中,当问及幸福与否,具有利他特质的人比不具有这一特质的人回答“是”的可能性要高上十七个百分点。这无异于在告诉你我一种对婚姻关系来说非常正面的态度:倘若你选择像英雄一样去承受,回报就是高于常态的欢乐。所以,试想奥德修斯撤去伪装那一刻,内心的狂喜肯定不下于特洛伊人打开木马的瞬间,嗯,真是人生至高体验!
唯一让我沮丧的事实在于,这份调查也指出,就女性而言,家庭主妇的利他分值高于职业妇女,所以她们的幸福感也比后者来得强烈。鉴于我迄今看不到金盆洗手隐退江湖的一天,就只好低下头仍然继续一个职业妇女的自私生涯了,不快乐地,宛如杜拉拉状,自己high。
选自小庄新书《爱与性的实验报告》,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
(实习编辑:葛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