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西安·弗洛伊德的画作《Benefits Supervisor Sleeping》
失敬地说,对一名非艺术工作者而言,凡·高离奇如精神病患者般的生活比他的画作更诱人探索。尤其是割去右耳这样的举动,令人不禁感叹艺术家独特的个人气质。所以当我知道凡·高失去的只是耳垂时,敬他如神明的心情就多少受到了些影响,恰好同时电视上播一条新闻,讲的是湖南一位老太太金耳环被人扯掉了,连同掉的也有一只耳垂。
凡·高一生郁郁不得志,终于等到画作有人赏识时又自行了断了生命,这样的经历换个名字也成立,但只有凡·高的让人百听不厌。
从商业行销的观点来看,凡·高传奇的人生、独特的画风乃至画作对象都赋予了这个品牌独一无二的辨识度,说白了,这个名字就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品位。
不论是有人理性指出其艺术地位被过高神化,还是部分画作在日本艺术品泡沫中下落不明,都挡不住《向日葵》在凡夫俗子心中摇曳生辉——他早已被定格在历史中了。
在世的不如辞世的,艺术品的“盖棺论定”就是奢侈品的限量标签,人走茶凉通常仅限于官员笔墨。当代及战后艺术品市场再火爆,要越过古典油画、印象派的高峰依然有难度,若是离开了推手的扶持净身出户,再遇上经济危机就更难以推测其走向。
为了第一时间争取到遗作的代理权,画廊经纪人、拍行人士要充当全天候的灵通人士,尽管如此,还是时常听到某家拍行人士登门拜访时,对手已经端坐多时了。甚至有传闻说,国外某顶级拍卖行的一家合作公司,专门在市场不景气时人造限量版,谋杀那些最具市场潜力的艺术家。传说再热未必当真,但用来说明艺术品市场看重遗作,这个足够。
不过,凡·高只有一个,甚至想找第二个罗斯科也不行。
几乎成为资本主义社会物质文明代言人的安迪·沃霍尔,对名利有着超出常人的渴望,他曾说,如果给他二十万美元就把它贴满房间。安迪爱绿色的纸币,可惜不能自己变身印钞机。他生前积累的财富并不惊人,直到1987年病逝后黄金滚滚才真正到来。如今人们购买他的作品,不仅是体验着消费式文明的病态狂欢,还一同消费着他白似病患的假发、皮肤,硕大惊人的眼镜,以及不知真假的同性恋传闻。
《圣经》说,你们要进窄门,得永生者,门是窄的,人也少。遗作是道窄门。它并不造就艺术家,它只将生前传说塑为身后传奇,正如我们也可以大胆预测鲍伯·迪伦身后将会成为下一个约翰·列侬那样。
今年夏天有两位国际顶尖艺术家逝世,一位是卢西安?弗洛伊德,一位是被称为波普艺术之父的汉密尔顿。
卢西安·弗洛伊德的画作《Benefits Supervisor Sleeping》早在2008年就以3360万美元卖出,创下当时在世画家画作的最高纪录,如今更加受到英国政府的厚爱,最后十年的作品展将于明年2月在伦敦国立肖像画廊开幕,并成为2012伦敦奥运会倒计时活动的一项,地位愈加巩固。
汉密尔顿的离世在某种程度上则被视为波普艺术一个时代的终结,可惜身处大陆另一端的我们总是后知后觉。纵使时光倒流,依然会在2006年双年展时将大师挤出展览场馆,放到莫干山路上一家画廊,但这似乎正是世人一再抱憾求画的理由。
汉密尔顿并不因为中国的缺场乃至世界的喑哑而缺失了什么,对我们来说得到的是一个晚来的波普普及,而矫枉过正的事依旧会继续发生。大概最开心的就只剩下卖画人了。
(编辑:邵钰杰 符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