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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狐

2009-10-28 18:26:21来源:北京文艺网    作者:

   

作者:冉柳
 
  这是一个听来的故事,可每一个诉说者都相信它是真的。

    这个故事离我们现在的年代并不遥远。离我就更近了,不是时间是距离,它就发生在我们村子里。故事中的男主人公李青山所在的家族几代都在我们村居住,至今仍是村里的望族。可故事本身又确实很诡异,让我把它整理出来,让大家评议吧。

    那正是文革时期,中国大地好像集体感染了一场瘟疫,很多人的头脑都处于混沌状态,分不清东南西北,辨不清是非善恶。据从城里跑回乡下避难的一位老师说,城里好多老教授老专家都被打翻在地又踏上一只脚,甚至被罗列各种罪名家破人亡。“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啊”最后那位老师如是说,当然说这话时他已经是广大贫下中农的一份子了。

    而本文的男主人公李青山在当时是根红苗正的三代贫农的后代,是当时时代的宠儿,所以社会的动荡与他是没有任何影响的。只是他生性孤僻,爹妈又过世的早,一直独自一个人住在山脚下靠近树林的两间小茅屋里。

    可是最近几天,村子里突然盛传李青山家里窝藏着敌特人员的女儿!

    据说,城里话剧团有一个女演员被政治清查出是一名敌特人员的私生女,革命小将们去抓她时,她正穿着一身古装排练,竟让她逃脱了,还在通缉呢。而据本村的“好打听”陈秃子说他这几天就在李青山的小茅屋里看到过一个穿古装年轻女人,他并且把这件事汇报给了村长。

    村长是李青山的本家大伯,一听这事,赶紧把李青山偷偷喊来,私下严加盘问:“青山啊,你可得和大伯说实话,有没有这回事,这可是株连九族的事啊,弄不好大伯都得陪你蹲笆篱子啊!”

    在村长的一再追问下,李青山终于腼腆的开口了:“大伯,她不是特务,她是俺没过门的媳妇。”

    村长惊讶的睁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李青山于是说起他的奇遇。他说那天他赶着驴车从城里赶夜路回来,走到半路上,突然有一个女子拦住他的车,想请他送她一程,他看她一个女子孤孤单单走夜路挺可怜的,就答应了。一路按她的指引七拐八拐把她送到一个村子,她说,谢谢大哥,我到家了。就下了车。

    他好不容易顺原路回到了家时,天已经大亮。打开虚掩的院门一看,大吃一惊,昨晚那女子正在院里等着他呢。那女子说:“大哥,我孤身一人来这里投亲,可是亲人早搬走了,我无处可去,就认识你,觉得你是个大好人。我看你也是单身,如果不嫌弃,就收下我吧!”

    李青山仔细打量一下面前的女子,只见她细细的眉,大大的眼,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尖尖的下颌,白白的皮肤,真是一个难得的大美人啊,一时架不住诱惑,就答应了。

    最后,李青山对村长说:“大伯,我也没别的亲人,正想和您商量这事,劳您操心给侄子操办操办吧。”

    把个村长听得一愣一愣的,说:“青山,你没发烧吧!这哪跟哪啊!太诡异了吧,你莫非遇到狐仙了?蒙我呢吧!”

    李青山郑重的说;“大伯,是真的,不信你到我家看看她。要不我回去把她带来给你看。”

    村长眨巴眨巴眼睛,一拍大腿说:“好,我就去你家见见这未来的侄儿媳妇。我可告诉你,青山,这年月乱的很,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必需弄清楚这女人的来龙去脉,否则被敌人利用了,大伯我都得跟着吃挂落!”

    李青山连连说:“是是,要不就请大伯去给我把把关呢!”[NextPage]

    说着,村长带着两个民兵跟着李青山来到家里。

    进了院子,李青山就喊:“小谢,快出来,大伯来看你了!”

    等了一会,指着对面对村长说:“大伯,这就是我跟您说的您的侄媳妇,叫小谢。小谢,这是大伯。”

    村长睁大眼睛前后左右瞅了个遍,连个影子都没看着,发毛的盯着李青山问:“人在哪呢?”

    李青山笑着说:“大伯,你真会开玩笑,这大活人就站在你面前行礼呢,你怎么会看不到?”

    村长再次柔柔眼睛左右前后转了个圈,还是没有人啊!眼睛盯着坦然笑着的李青山,突然对院门口站着的两个民兵大喊:“你们俩进来!看看到底是我有病还是他有病!”

    俩民兵应声进来,村长指着对面对他们说:“这儿站着个女人,你们看得到吗?”

    俩民兵扑哧都笑了:“村长,您别这么逗俺们小辈呀!”

    “笑什么!说!看到看不到?”

    俩民兵笑得更厉害了,说:“村长,您没事吧!这哪有人啊?”那画外音就是:“你见鬼了吧”

    村长这才缓过口气来,瞪着李青山说:“你小子耍我是吧?”

    李青山委屈的说:“大伯,两位兄弟,你们是怎么了?怎么大活人站在你们面前就是看不见呢?”

    又看着对面说:“小谢,你别介意,大伯他们跟咱开玩笑呢!”

    然后,又一副满是爱怜的摸样说:“小谢,你别只是笑,饭准备好了吗?快请大伯他们屋里坐吧!”

    然后伸出胳膊好像拉住了一个人的手的样子对村长说:“大伯,小谢就是活波了点,您多担待。”

    又会心的笑着说:“哦,小谢,你说包饺子给大伯吃?你找到面了吗?厨子里还有点鸡蛋和兔肉。”

    “啊,都找到了,你真行这几天就把我家摸这么清楚了!”

    然后对目瞪口呆的村长说:“大伯,快进屋啊,没听小谢要给你包饺子吗?”

    村长和两个民兵看着这情景,像三个木桩一样张大嘴巴呆立了好一会,终于一致得出鉴定结论:李青山,疯了!

    村长带着俩民兵恹恹的往回走时,碰到了闻讯赶来的“好打听”陈秃子,陈秃子兴奋的凑上来问:“村长,怎么样?看到了吗?抓住了没有?”

    村长生气的瞪着陈秃子不耐烦的说:“陈秃子,你也有病吧!那有什么特务的女儿?害我听了一通鬼话!告诉你,李青山疯了!”[NextPage]

    “不可能!村长,我那天明明看到他屋里有一个穿着古代衣服的大美人儿啊!”

    村长不可思议的瞅着他:“这都是怎么了?你也疯了!”

    说完不再理他,背着手闷闷的往前走去。

    俩民兵也上下打量他一番:“嗯,都疯了!”跟着村长走了。

    陈秃子张了半天嘴:“哎!你们。。嗨,这叫什么事啊!我明明看的清清楚楚的……”

    他自然不甘心,到处去说他的所见。

    最后,经好事者多日窥探,都证明李青山屋里没有任何女人,但他总是对着空气连说带笑的,好像真在和一个知冷知热的媳妇说话。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李青山不正常了。但陈秃子总是大喊冤枉,说他的确在李青山的屋里看到过一个古装大美人儿!

    鉴于陈秃子的言行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精神病患者,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有一个传说悄悄兴起。那就是“李青山遇到狐仙了!而狐仙却不小心被陈秃子看到了!”人们一传十,十传百,津津乐道。最后,连陈秃子自己都有点信了。至于特务女儿的事,早就被人们淡忘了。

    后来,李青山突然失踪了有两年多,人们又都悄悄的传扬说,他准是被狐仙带走了。

    两年以后,中国的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四人帮被粉碎了,文化大革命结束了,许多冤假错案得以平反昭雪。

    李青山也又奇迹般的回到了村子,仍守着他的小茅屋孤独的生活,只是人们经常看到他坐在门口拿着一只碧绿的竹笛发呆。人们又私下揣测他可能是又被狐仙放回来了,只留给他一支笛子作纪念。当然,有这段“传奇”,李青山再也没有媒婆的光顾,一直孑然一身。

    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人们忙着空前丰收的喜悦,没有时间再记起李青山的事了。又过了几年,李青山在一次上山打猎中失足坠下了山崖。他毕竟是李氏家族的人,于是死后被埋在李家的墓地里。

    故事本应到这里结束了,可是,后来又出现了一个令人费解的事情。

    十年后的一天,一辆宝马车开进了李家墓地,一名风韵犹存、衣着华丽中年美妇来到李青山的墓前献了好大一束鲜花,又拿出一直碧绿的竹笛吹了很久,那笛声哀怨凄凉让人悴不忍闻!

    有好事者,躲在一旁窥听,还听到她边哭边诉说:“青山大哥,多谢你在艰难岁月里对我两年的保护和照顾,可是,为了我却害了你一生啊……”


    (编辑:李明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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