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当土匪投奔张佐林 让防地初识刘伯承 1
话说大竹、达县、渠县三县交界之处,地势平坦,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可说是鸦片、烟叶、蓼蓝、黄花的盛产之地,因而有人称之为“金三角”。此处有一集镇名曰“百灵口”。
此镇正是渠江、嘉陵江汇集地,来去船只,成千上万,往返商客,数不胜数。沿江而上,可达通(江)、南(江)、巴(州)、达(县)、宣(汉)、万(源)等五州八县;顺流而下,可到广安、合川、重庆直至南京、上海。无论是由上往下运药材、竹器、兽皮、鸡、鸭蛋,还是由下往上运盐巴、百货、布匹、烟酒、糖,这里都是必经之地。上下转运,忙忙碌碌,热闹非凡,因而亦有“小重庆”之称。
却说这百灵口临江一侧,有一大赌场,当地袍哥,过往客商,地方豪绅,往来船帮,三教九流,进进出出,常来常往,生意十分兴隆。这赌场老板颇有权势,这“金三角”一带地大政小事全由他说了算。凡过往客商,去来船只必须“自愿”送礼。有钱送钱,无钱送货。若不知此“规矩”和不愿“送礼”者,这老板只需嘴一动,手一挥,一帮持枪地弟兄伙立即出动,船货、人一并扣押。
这老板为何这般凶险?因为一则这邻近三县警备大队均被他买通,若上面派兵围剿,警备大队里自然有人事先通风报信,他就率部潜至大巴山腹地,待上面人马撤离,他又率部杀回原地。二则他手下有弟兄伙七、八百名,长短枪五、六百条,心狠手辣,且个个都是神枪手。此乃何人?他就是远近闻名地袍哥大爷、土匪头子张佐林。
一天,张佐林带领众弟兄吃酒席回来,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一个弟兄慌忙跑到张佐林面前,席地而跪:
“报告大爷,外面有个年轻人说要见你!”
张佐林正昏昏欲睡,只见他肥胖的身体在太师椅上艰难地挪动了两下,又睡着了。
“大爷!大爷!”那兄弟放大了声音。
“嗯!”张佐林那肥大的蒜头鼻子里挤出了一点声音。
“报告大爷,外面有个年轻人要见你!”
“不见!”张佐林那肥厚的嘴唇终于启动。
“他说非见你不可。”
“难道他不想活了。”张佐林凶狠地一瞪眼睛,那弟兄吓得一哆嗦。
“张大爷,这样作未免太不仗义了吧?”
张佐林一惊,抬眼一看,一个五大三粗、腰阔背圆的年轻人,像座铁塔矗立在面前。
“有话跪下说。”张佐林微微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来了个“软中带硬”。
“跪下!”左右保镖对那年轻人怒喝道。
“告辞了!”那年轻人突然转身就走。
“慢!”张佐林地声音突然升高了八度:
“既然来了,何必又走?”
“明说,我是来当头儿的,不是来下跪的!”
一句响当当地话,使张佐林受到震动:“来当头儿的?!”
“不错!像我爷爷一样,一有权,二有钱。”
“你爷爷是谁?”
“清河镇袍哥大爷范积德。”
“呵!你就是被活埋的……”
“范哈儿!”
“啊,鬼呀——!”张佐林早听说范哈儿是被活埋了的,而今又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他被吓得魂不附体,翻身站起,拔腿要逃。
“往哪里跑,太不懂袍哥规矩了嘛!”范哈儿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张佐林的衣服,将其按坐在太师椅上。
“你到底是……?”
“范哈儿就是我,我就是范哈儿!”
“你不是被活埋了嘛,咋个又活了?”
“神仙保佑,谁也埋不了我。”范哈儿故弄玄虚。
张佐林越听越玄,心想,这家伙活埋不死,不是有神灵保护,便是星宿下凡,将来定有造化。留下他,必有依靠,口气马上就软了下来:
“范哈儿,你会做些啥?”
“跟你一样,一会抢人,二会赌钱!”
张佐林听到这句话,倍感刺耳,本想发怒,又忍了下去:
“好吧,你是哪个堂口的?”
“小的没本事,嗨‘幺大’。”
“那好,就嗨‘幺大’吧。”
“不!不嗨不说,要嗨就当大爷。”
“啥子?”
“不当大爷,说话谁听?”
“你当大爷,我往哪里摆?”
“你也当大爷吧!”
“一个码头,怎能有两个大爷?”
“你年纪大了,跑不动,在家当赌钱大爷。我人年轻,跑得动,在外当抢人大爷。在家听你的,出外听我的,这有啥子不好?嗯?”
张佐林一听,是将自己的权力平分秋色,本不愿意,但他意识到,这范哈儿将来一定有大造化。倒不如这会给他递块过板桥,将来他记自己情也不亏。于是爽朗大笑:“好,哈儿,好样的,操得出来就这样定!”
在这里,又要给各位看官摆点古。关于“袍哥”从哪个时候发起的,祖师爷是谁,有种种说法和推测。反正到了民国这会,袍哥组织在各地都有自己的机构。但纵观各种组织也大都分为仁、义、礼、智、信五个堂口,就是人们常说的“仁字旗买田置地,义字旗买卖客商,礼字旗打条编筐”。这里面等级分明,一排叫大爷,二排叫二爷,三排称三爷,四排被认为不吉利,不设名分……最后一排称老幺,又叫幺大,是等级中最低等的一级。范哈儿在清河场读私塾时就在关帝庙里烧香磕头,入了“礼”字袍哥。但只能嗨“幺大”,心里总有些不服气,这是后话。
?范哈儿自当了“抢人大爷”之后,时常带着一帮弟兄,凭着人地两熟的条件,一时闹得川东一带人心惶惶,大户绅粮们一边上告官府,请求派兵剿杀,一方面修寨围墙,招募乡勇,加强戒备,留心捕捉。一连几个月,范哈儿和众兄弟都未得手,搞得买米的钱都没得了。眼看已近年关三十,兄弟们衣食无着,愁眉苦脸。
这时,哈儿派往达县的探子回来了,说是明天晚上亭子街上有一李姓财主过生日,请了不少人前来贺喜。范哈儿眼珠一转:“格老子送上门的财神不要才是哈儿,弟兄们今晚就好好睡一觉,明天大酒大肉满满地整一肚子,再绑他一个大肥猪。”
随着一阵“噼噼叭叭”的便炮声,几盏大红灯笼高挂在李财主家那两扇黑漆大门的上方,身穿一套黑色狐皮长袍的李财主笑容满面地在客厅里与来客寒暄着。外面这时传来一阵吵闹声,李财主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声交代了几句,匆匆地走出大门。
李财主脸色一沉:“出了啥子事?”
管家急忙说:“门口来了几十个讨口子,口口声声说要给你拜寿,我们不让进去,他们就动起手,连伤两个兄弟。”
李财主:“有这事?”
管家:“就是这个胖子带的头。”
为首的胖子转过身,弯腰道了一个万福,声音宏亮地说:“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哪有喜庆日子档客人的驾哟……”
李财主微微一怔,见为首的胖子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眉目之中却张扬着一股杀气,他心里一惊,倒抽了一口冷气,但他毕竟见过一些世面,很快定了定神,沉着地笑了:“弟兄们既然赏脸到寒舍,兄弟我哪有不请的道理,”说着一挥手命家丁打开大门,“请兄弟们赏脸。”
这一举动倒让范哈儿一行进退两难,正在犹豫,外号“骚鸡公”的兄弟范进财却一步跨上来:“大哥,怕个毬,进去把里面个个‘丢翻’。”
范哈儿一摆手:“不许乱来,今天是李大爷的喜庆日子,以后再来拜访。”
李财主匆忙跨前一步:“这位大哥,请留步。”
范哈儿一回头:“还有啥事?”
李财主一抱拳:“不能让弟兄们白跑一趟。”回头高喊一声:“抬出来。”
只见管家领着几个家丁抬着一箩筐白花花的银洋往地上一放。范哈儿和弟兄们都一时不知所措。
李财主爽朗一笑:“弟兄们既有难处,拿回去解点急。”
范哈儿醒过神来,对李财主一拱手:“李大爷真是宋公明再世,算弟兄们开了眼界。从今年以后,我们兄弟伙决不打扰李大爷。”
李财主摇摇头:“人哪个没得点难处,弟兄们今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
范哈儿领着兄弟们向李财主辞行:“李大爷,后会有期。”
范哈儿一行回到百灵口,仔仔细细地向张佐林大爷禀报此事,张大爷连声夸道:“哈儿作得对,咱们袍哥义气当头,处事处社会离不得罗。”
范哈儿一抱拳:“张大爷过奖了,弟兄们听到,李大爷家的事就是我们自己的事,平时多关照着点。哪个敢去招惹的,就莫怪我哈儿不认黄罗。”
众弟兄迭声地说:“那是,那是,范大爷说了就是。”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二回:当土匪投奔张佐林 让防地初识刘伯承 2
一晃几年过去了。这会外面的社会正闹热得很。先是广东一带闹革命党,接着四处都传革命党要闹事。官府的满人们成天心惊胆战,四川这天高皇帝远的远天远地也不太平,成都省城里一些官府的人和一些学生哥为了四川修铁路的事,扯起了“四川保路运动”的大旗,去衙门请愿,遭到满人军队的袭击,死伤众多。
这一血案惹怒了四川各地人士,官逼民反,一个名叫“尹昌衡”的娃娃军官率众杀了四川总督赵尔丰,自己当了总督。消息传来,范哈儿看准这个机会,满清的江山十有八九坐不稳了,不如立即公开扯棚子造大清的反,将来也好论资排辈。范哈儿的想法与张佐林的想法一拍即合,立即联络大竹、渠县、达县、广安一带的袍哥兄弟,打出“川北革命军”的旗号。
不久,满清皇帝垮台,范哈儿以为自己的出头之日到了,谁知四川招讨使熊克武担心这支队伍不好管教,以收编的名义将范哈儿等人遣散回家,怕张佐林东山再起,又派人诱杀了张佐林。范哈儿一气之下,重新扯棚子在好头尖占山为王,不久又率队投奔了早年的朋友、时任靖国军团长的王维舟,一起参加了大大小小的他也弄不清楚的战斗,因范哈儿作战勇猛晋升了团长,驻防夔府。
夜幕降临。夔府城内到处张灯结彩,鞭炮声声。县府大门口扎起高高的牌楼高悬彩灯。院内搭起数十丈的席棚,摆了丰盛的酒席,夔府各界知名人士纷纷备着厚礼,前来为该地最高驻军长官恭喜晋升。从早到晚,贺喜的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把个范哈儿乐得个心花怒放,一边招呼着来人,一边吩咐手下:“记下来人送的礼厚还是薄,如果是大户人家的就多要点,反正都是吃的百姓钱,让他龟儿子多吐点出来,大家分着吃。”
堂屋里。范哈儿眯缝着眼睛在太师椅上哼着川戏“阳河堂”中的词儿:“千不该万不该,阳河堂不该把薛刚差……”突然一阵密集的枪声把范哈儿吓了一大跳,他迅速从身上抽出手枪,大叫一声:“骚鸡公,快出去看看,是哪股水发了?”
一转眼,骚鸡公从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团长,团长……不得了罗,打起来了……”
“哪个打起来了?”范哈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河南侉子和湖北佬打我们来了。”
“啥子?”范哈儿不相信。
这是咋回事?平地里又冒出个鄂豫联军?这里面的曲曲折折,一时难以说清。用四川清末一位落魄文人的话来说,那就是“乱世枭雄称霸,信手雨覆又云翻,保住地盘要紧,穷兵黩武民遭难。
从1917年至1933年止,四川军阀混战断断续续绵延达17年之久,大小战事共400余起,其时间之长,次数之多,为祸之烈,堪称全国之最。这其间,各路军阀拥兵自重,为了各自利益,一会联滇,一会联鄂,或是川军内部自相残杀,故当时四川的驻军就有鄂军、豫军、陕军、黔军等。
这夔府城里就驻扎着滇、鄂、豫军各一团。过了两天,滇军奉命撤离后,鄂军黎天才部和豫军王天从部见驻地川军范哈儿团力量单薄,便联合商议武装缴械。
范哈儿一听,气得往桌上猛击一掌:“骚鸡公,立刻传命下去各自突围,明天早上在云阳城门外集合。”
范哈儿乘黑夜率众偷偷溜出了城,急慌慌地赶到云阳城,城内袍哥及川军旧人忙为他摆酒压惊,范哈儿一言不发,闷头喝酒,众人见范哈儿不高兴,都不敢吭声。
范哈儿将手中的酒碗一扔:“格老子,拉屎拉到老子头上,气死人罗。各位,我哈儿平时对你们如何?”
众人忙说:“情同手足。”
范哈儿:“既然是袍哥兄弟,就该伸手拉扯一把。我范哈儿这口气吞不下去,兄弟们你们咋说?”
众人一拱手:“听范大爷的话。要钱出钱,要人出人,要枪出枪。”
范哈儿:“那好。这帮侉子欺负我们人少枪少,这回老子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兄弟们,今晚摸夜螺丝,杀回夔府。”
天近拂晓,鄂豫联军正在睡梦之中,毫无戒备,范哈儿率部突然冲进夔府城,一时间枪声大着,喊杀声不断,鄂豫联军摸不清对方虚实,损失了五个营,其余残兵败将趁乱逃出城,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出了一口恶气的范哈儿喜气洋洋在县城内大摆酒席庆功,范哈儿多喝了几杯,一时高兴,夸下海口:“这次为我夺回城池的所有兄弟伙,一人一件皮大衣,外加三百块大洋。”
大家一听乐了:“范大爷操得漂亮,大家听你的。”
不料,骚鸡公神色慌张走近范哈儿低声说了句什么,只见范哈儿突然脸色变了,气哼哼地一扔帽子:“格老子,刚刚赶走一只狼,现在又来了一只虎,熊老倌踩住肩膀往头上拉屎硬是欺负人,老子遭河南侉子打,他狗日在旁边看笑神,老子这会打赢了,他狗日的又派人来摘桃子。”
众人议论纷纷:“听说是熊克武派刘伯承来驻防夔府,队伍都快到城门口了。”
“这明明是在抽范大爷的底火!”
“唉,一寨不容二主,一山不容二虎,又要打恶仗罗。”
范哈儿怒气冲冲,嚯地一声站起来,亮出双枪,大吼道:“罗驼背”。
副团长罗君彤急忙答道:“团长,有啥指令?”
“把机关枪架上城门,把四面城门都给我关死,不许任何人进城,谁敢违抗,给老子杀。”
“团长,这……?”罗君彤大吃一惊。
“咋个,怕了?”范哈儿一瞪眼睛:“老子今晚杀出城去,让熊老狗看看我哈儿也不是好惹的。”
“团长,这个仗不能打。”
“不能打?等他站稳脚跟再来打我,亏你想得出。”
“团长,刘伯承有胆有识,用兵如神,乃川军名将,而我们刚刚和鄂豫联军大打了一场,弹粮消耗很大,弟兄们一个个疲惫不堪,假如这会对刘伯承开战,恐怕是利少弊多……”
范哈儿一拍脑袋,不吭声了。对罗君彤,他是相当信任的,这个罗君彤早年入过同盟会,在讨袁护国战争时期当过石青阳部第六路指挥官。他饱读经书、见多识广,与范哈儿一见如故。范哈儿正苦于自己的队伍底子大都是由袍哥绿林兄弟组成,平素自由散漫惯了,急需请一位懂军事及队伍管理的内行来整训队伍,故请上司任命罗均彤为自己的副团长,主管团内一切事务,自己落个两手清闲,成天和一班赌友们混在一起吃花酒,泡戏院。
“那你的意思是?”范哈儿迟疑地。
“不仅不打,而且还要……”
“要啥?”
“迎刘伯承进城。”
“让地盘给他,老子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轻而易举就让给熊老狗。”
“团长,你有所不知,据探子报,熊克武另两个团正昼夜兼程赶往夔府与刘伯承部会合,意欲攻打咱们。与其吃败仗,让熊克武赶跑,不如咱们体体面面让出夔府,这样不仅不输面子,刘伯承也好往上面交待。”
“气死我了。”范哈儿余怒未息,伸手从桌上拿起一瓦罐酒,满满装了一肚子,众人屏住呼吸,紧张得心里直发抖。
范哈儿掀起衣襟,擦了擦嘴:“格老子,你们站起一砣像个哈儿,还不快请刘团长进城。”
众人松了一口气:“这就对罗。”
却说到了晚上,范哈儿在罗君彤的陪同下,到城内关帝庙刘伯承团部拜访。门岗不认识范哈儿,不让进。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本地驻军。”范哈儿答得很干脆。
“请问姓名?”
“范哈儿。”
哈儿?啥子哈儿?门岗不解地看着一身便装的范哈儿。
“这是我们范团长,前来拜访贵部刘团长,请小兄弟通报一声。”罗君彤解释说。
?“好好好,请你们等一哈,我跟倒就去。”门岗忍住笑走了。
一会,一位瘦高、白净、衣冠整洁的青年军官迎出来:“呵,范团长、罗副团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得很。”
“你是哪个?”范哈儿不解地。
“鄙人就是刘伯承。”刘伯承谦恭地回答道。
“你就是刘伯承-刘团长?”在范哈儿的想象中,刘伯承应该是一位身材魁梧、性情鲁莽的豪爽汉,不由地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哎呀呀,久仰久仰,刘团长远道光临,我们因公务缠身,来不及拜访刘团长,敬请谅解。”范哈儿生硬地模仿着刚从罗君彤那里现炒现卖的外交词令。
“哪里哪里,我部刚到贵地,还未来得及拜访二位兄长,望两位兄长海涵!”刘伯承接着做了个迎宾姿势:
“请!”
刘伯承将范哈儿和罗君彤迎进团部,亲自端上两杯热茶,诚恳地说:
“二位兄长,伯承我初来乍到,人地生疏,往后还望你们多加关照!”
“好说,好说。”范哈儿满口答应道。
罗君彤用眼光向范哈儿递点子,谁知范哈儿并未看见,只管讲他的:
“刘兄,你我初次相见,你还不知我范哈儿的德性。只要你对我好,我范哈儿衣裳裤子都可以脱给你穿;假如你对我歹呀,我范哈儿天王老子都不认!”
罗君彤担心范哈儿再往下说会惹祸,便用脚尖偷偷地踢了一下他的脚跟,示意让他扯上正题。
范哈儿被罗君彤这一踢,突然敏感起来,说话速度也慢了下来:
“我这个人么,是一根肠子通屁股,直心直肠,扛着竹竿进城,直来直去,有啥说啥,说话算话!”
“范兄有话尽管讲。”
“夔府这块地盘,我范哈儿愿意让给刘兄,就这样定了。”
“呃,范兄,这成啥话?我刘伯承不是来这里唱‘逼宫戏’的呀!”
“刘兄见外了,我范哈儿确实是真心实意呀!”
“范兄,情意我算领了。不过……”
“不过什么?看不起我范哈儿是不是?刘兄,说清楚,这地盘么,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反正我范哈儿让给你了。不过,入过老兄手上松活的话,可以给我点子弹。”
“好,你爽快,我也爽快,就给你5万发吧!”刘伯承见范哈儿爽快,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感谢感谢!”
“应该感谢你哟!”
“刘兄不必客气,小弟告辞了。”
“范兄何必这般匆忙?”
“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后会有期!”刘伯承紧紧握住范哈儿的手:“我立即派人将子弹送进贵部。”
范哈儿收下子弹,二话不说,下令部队立即开拔,移防大竹。
队伍陆续进入梁平县城。这时,天色已晚,明朗的夜空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范哈儿仰望天空,想到马上就要回到家乡和家人团圆了,心中感到十分高兴。
“今天是什么日子,月亮这么圆?”
“八月十四日,明天就是中秋节了。”罗君彤说。
“啊?”范哈儿大吃一惊。
“团座,出了啥事?”
“立即传令,部队不得在县城停留,今夜急行军,务必明天一早赶拢大竹县清河镇!”
“团座,这两百多里路呀,恐怕……”
“执行命令!谁敢误事,老子杀他们脑壳!”
“是!”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编辑:王怡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