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

　　采访者：徐宁

　　受访者：李健

　　李健日前发行同名专辑《李健》。通常，歌手只有在首张专辑才会用自己的名字，但，这已经是李健的第六张专辑了。他说这里有任性，还有自恋。说这话的时候，李健的眼神分明写着——舍我其谁。

　　《李健》的封面很与众不同，是其好友、画家王迈在17年前为他所作的一副肖像画。在暗红和深蓝交织下，画中李健的目光望向一方，神色略显凝重。李健说，这张画恰恰抓到了他的神态：有点冷傲、生硬、不知所措——那是他一贯的神态，17年后再看，并无多大变化。自《我是歌手》之后，李健被捧上神坛，到各地与歌迷亲密接触的机会较以往多了起来，一举一动自然也会被人拿着放大镜检视。日前，李健来沪参加活动，并接受了晨报记者的专访。在成为男神前，人们对李健作品的评价是“与时代潮流逆行”；成为男神之后，无人再说“矫情”，李健的诗意成为女孩们人生的甘霖。

　　“讲话不是我最擅长的”

　　李健越来越多地出现在荧屏上，也以几何数量级的方式“收割”着粉丝。其好友钟立风曾说，李健的一些老粉丝其实并不乐于见到他突如其来的“火”。因为粉丝心中总有些许私心，希望偶像是“专属”于一小群人的。曾经的李健是小众的，而当李健奔向荧屏后，“小众李健”便成为了“大众情人”。

　　是电视改变了李健的轨迹。1974年出生于哈尔滨的李健正是在电视陪伴下成长起来的一代儿童，而后，李健的人生也和电视相关。大学时就读于清华大学电子信息工程的李健曾笑称自己是“学电视的”，毕业后他来到国家广电总局成为“管电视的”。直到试水真人秀节目之后，李健才真正成为电视产业链上的一分子。

　　李健一直给人口才不错的感觉，时有灵光乍现的惊人之语，一些冷幽默名句更被津津乐道——“你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对，我是一个姓李的人”；“你很难体会在《动物世界》里看野生动物，你更多体会到的是赵忠祥老师的声音”；以及他最近形容自己的“枕边人”是“美如大自然，容貌似春天，心灵似花园”。但是，李健却强调自己并不爱说。很多艺人不愿参加唱歌比赛，他们更愿担任真人秀节目的导师，像“好声音”的梦想导师，在一年前便有艺人开始向节目组预订，因为在他们眼中，那是乐坛地位的象征。可在李健看来，虽然接下梦想导师的工作，也只是受好友那英之邀，并非心甘情愿。比起当导师，李健更愿意去当真人秀节目选手，“从歌手角度来讲，当选手会更有意义，因为要去展现自己的音乐。导师仅仅是讲话和点评，不是我最擅长的”。

　　“克制才是最恰当的恭维”

　　李健答应上《我是歌手》，出乎很多人意料。但也有人叫好，因为李健开始思考音乐以外的事，比如名利。

　　李健说：“我常面对我终究会战胜的困难，但有时需要给自己‘为难’。‘为难’会让你激发更大潜力，这个是必要的，因为在长期松散的生活中，需要给自己一种约束力和激发力，这是一种自我向上的提升。通常我是不愿意竞赛的，包括运动会我都不爱参加，我本身就不爱竞争。这次为什么要去？还是要给自己一些压力，我很久没给自己压力。说得好听点，这是给自己40岁生日残酷的礼物，在之前它不但遥遥无期，而且遥不可及，我通过努力实现了，有一种成就感。说得不好听点，40岁是个危险的年纪，你的体力和心智有可能会维持得很好，但也有可能会步入老化、固执和狭隘。有些人觉得40岁已经没有悬念了，他可能会被淘汰；　有些人觉得40岁是人生的转折点，他可能会如日中天，也可能就这样步入中年。”

　　李健并没有一味“诗意地活着”，他丝毫不掩饰对物质的热爱。“我年轻的时候，老有这样的幻觉，就是有一天我赚钱了，就去秀水街买皮鞋，买高领羊毛衫、牛仔裤，当时最流行的打扮就那样。有一次我赚了点钱，去秀水街，碰到了李亚鹏，当时我还在广电总局上班，他刚演完《京港爱情线》，我一看，他就穿着那样一件衣服，特精神，我还挺羡慕。当时我对富裕的概念是，随便买唱片、买书，买一些自己喜欢的衣服，就这三样……刚做水木年华，半年就火了，我跟卢庚戌挣到第一笔一万元的时候，迅速用这钱买了冰箱、电视、洗衣机，还给我姐买了台洗衣机。《传奇》火了之后，物质一下就丰富了，我去英国买了一大堆衣服……”

　　李健说，理性是外界给他扣上的高帽，而“克制”才是最恰当的恭维，比如他规定自己不逛街，“物质享受很容易一下就到顶点，精神生活才是无穷无尽的。靠物质来激发一个人的快感实在太短暂了”。他也不用智能手机，“现在有智能手机，几乎每天都有二百次以上的‘打断’，你不可能不看手机仨小时连续干一件事”。

　　“人到死都是充满疑惑的”

　　李健和画家王迈认识已经快20年。王迈从圆明园画家村被迫流浪到清华北门，没钱请模特便会画李健。“以前以我为原型的画都被买走了，这个就送给我收藏。当时我觉得不像，开玩笑说这幅画名字就叫《一个长得有些像李健的人》。这么多年容貌发生改变，我也快42岁了，看这幅画还是觉得他抓到我的神，有点冷傲、生硬、不知所措——那是我一贯的神态。实话说，很多漂亮帅照都不是我自己，在别人眼里面目不清的画，却保持我的真实神态一直到今天。因为我是亲历者能想很多背后的故事，他们教会我很多，他们老说一句话，大概意思是，当代青年胆太小，太害怕生活，生活没那么难，都被生活吓怕了。”

　　李健的内心是清明的，放手一搏的竞争，突如其来的荣誉，让他更加清醒。“所谓世俗的成功和名利，好处是让你有更多的选择权利，身不由己的时候是没有选择权利的。名利对于好的歌手只会帮助你，让你做你想做的事。我通常说，我幸运的，我到40岁的时候面对一切有足够信心能力把握自己，不至于翻船。小名小利都是水坑，不是大海。名利一定会带给人生活的改变，但这些都是暂时的。就像烧开水一样，烧开之后逐渐就变为温水。”

　　人说四十不惑，但李健却认为在当今社会，人没有不惑的时候，到死都是充满疑惑的。这个年纪倒是越活越开阔，能容纳更多的事情。“年轻人在不成熟的时候充满偏见，看不得这个，不允许这个，现在这个年纪早就见怪不怪了，没有太多不能容忍的。人都是在和过去的自己说告别，有些人坚决，有些人优柔寡断……”

　　“写歌是件越来越难的事”

　　专辑《李健》刚推出，人们将它形容为一张可以循环播放一整天的专辑，这是对李健前几张专辑收获的“矫情”“乏味”等评论最好的反转。当然，这张专辑未必比之前五张优秀，但是李健把它包装得很好：禅意、玄学、自然、人类……一如上到舞台的李健，他也会紧张，但是他会用专注等方法掩饰紧张，这点常人很难看出来。

　　“我们的初级阶段是听歌，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前奏和间奏。”李健说，这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他的制作如手工艺人，能看到针脚，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也有人会说，李健写词的功力相较于作曲编曲还稍显牵强，他不太注意押韵，但是他擅长驾驭文字，并养成了一套用浅显易懂的歌词表达诗化意象的习惯。现在困扰李健的是，跨入40岁，再写早期的校园歌曲定与这个年纪不相配。在李健看来，这是真实存在的尴尬，尤其是他被架到一个高度下不来，会有一些歌不能成型，因为他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表达，导致有很多他认为有分量的作品未能收录其中。“我越来越觉得，写歌是一件越来越难的事情，不断地要让自己满足、满意，而且尽量要寻找一些让自己惊喜的句子和音乐上的想法。原创歌手比较难的地方，是既要掌握音乐的法则，还要掌握文字，因为这两个都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来学习。”

　　李健说，自己是个眼泪匮乏的人，“老流泪的男人身体好不了”。可他看电影《假如爱有天意》还是会热泪盈眶，而且是看几遍哭几遍……所以，他不是男神，只是个好歌手——而在他眼中，配被称之为好歌手的人，寥寥。

　　（实习编辑：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