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高原》、《嫂子颂》、《大漠敦煌》、《千手观音》,还有《北方森林》……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系列令人耳熟能详的作品就已经让我对“张千一”三个字产生了一种仰慕;后来,得知了张千一竟是上音校友,更让我对他产生了些许亲切之感。然而,当我在西音5号教学楼715教室里见到他的时候,却还是有些吃惊:作为著名作曲家、作为将军,他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子和止高气昂姿态,恰恰相反,并不高大的身材,平头,很普通的衬衫,还有脚上那双略微发旧的布鞋,甚至包括说话的声音,也毫无过分的抑扬顿挫——然而,恰恰是在这随和而平实的讲述中,张千一却毫无保留的向我们展现了他的歌曲创作的斑斓世界。
讲座的中心主题是“歌曲”,然而张千一却是从歌词入手。作为作曲家,张千一总结自己的歌曲创作的第一条经验,就是以挑剔的眼光选择歌词。他深谙歌曲之所以打动大家的主要原因——“好歌词的艺术魅力”,所以,一直以来对各自的选择极为严格和苛刻。他认为作为一个歌曲创作者,不能什么样的歌词都写,一定要选择高质量的歌词进行创作。他告诉我们,一次委约方曾提供了9首以抗洪救灾为主题的歌词供他选择进行创作,然而他却对这些歌词都不满意,最后,在他的建议下,委约方聘请屈塬重新创作歌词,最后才有了今天的《诺言》这首作品。听到这里,我在心中暗暗为张千一严谨的艺术态度而叹服。
张千一的歌曲创作,最大的特色之一,莫过于其精良优美而又各具特色的曲调。在谈到曲调写作时,张千一总结自己的曲调写作原则,为追求“艺术品味”、坚持“雅俗共赏”以及富于“时代性”。同时,仍然是为了写出好的曲调,要花很大的心思琢磨歌词。诸如在创作《嫂子颂》时,他就对关键词“嫂子”进行了反复的推敲和研究,最终选择将“嫂子”两字以大二度为发展动机,从而构建全曲的旋律特色。就这样,原本一个很普通的称谓,由于在乐曲中反复出现——在强调的同时又不失变化(“嫂子”二字分别配以1、2及2、3等音),很好的体现出了一种带有呼唤与感激的浓浓情意。
音乐是以时间为展开的,它的陈述因时间“转瞬即逝”的特性,而需要将音乐的主题不断的重复,以便给人留以较为清晰、深刻的印象;然而,作为艺术,却又以不断的变化为贵而反对单调乏味的简单重复,于是,转调就成为作曲家们在辩证的解决“重复”与“变化”这对矛盾中最常用的手法之一。然而,作为声乐作品,限于人声音域的局限,往往不能过多使用四、五度的转调。于是,既要产生变化的新意,又要使演唱尽量的容易,张千一在他的创作中便常常使用“换调”,用他的话说就是“不使用中介音、和弦,而直接进行2、3度的调的转换”。另外,仍然是为了使自己的歌曲充满变化的新鲜感,他还常常使用大小调交替等手法进行创作(诸如《相逢是首歌》等作品),也起到不错的效果。
整场讲座,就是这样的质朴而又极具实用价值。在张千一毫无保留的结合自己的创作实例真诚的讲述中,时时带给我们有益的启迪。而在他的所有叙述中,有两点尤其令我赞叹甚至感动。
首先,在说到关于旋律的写作中,他对自己的总结就是“用心去揣摩一个音到底该唱多长”。在大家最为熟悉的《青藏高原》中,我们会发现当唱到“我看见——”和“一座座青山——”这几句时,最后一个音的拍子常常是自由的,即乐曲并没有被固定的“2/4”或“4/4”拍所限定,而是根据感情的需要,在句尾的最后一个字如“见”或“山”时,做了相对自由的延长。这样,才更符合演唱、特别是情感表达的需要。相对于大家所一贯的以固定的节拍甚至小节来严格的限定自己的旋律时值,这样的创作经验是多么的可贵,而这样的经验不正是来自于作曲家的“心”吗?其次,在说到采风的问题时,张千一讲到自己原来采风,总是带着录音机录当地的歌曲、旋律,甚至生怕错过了、漏掉了一首歌、一支曲。可渐渐发现,自己所录的旋律,很多曲集、民歌作品集中早已经收录了,那么,自己采风,究竟是在做什么?最后,他明白了,在采风的过程中,固然曲调、旋律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用心去感受当地的风情”,而不机械而简单的记录旋律。只有抓住当地音乐或是民风中最具特色的气质,才能创作出真正好的作品。
由此,我明白了张千一之所以能够写出如此众多而又优秀的作品的关键——技术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是,他是“有心人”,始终带着“心”来创作。
讲座即将结束,张千一给大家播放了他新创作的作品《香格里拉》,并真诚的鼓励大家说:“每个人的心里又都一个‘香格里拉’,只要我们不懈的努力,不断的追求,相信大家也一定能够找寻到属于自己的‘香格里拉’。”
我想,只要有“心”、有“情”、再加上恒常的追求,“香格里拉”就会展现在我们眼前。
(编辑:子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