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舞蹈学院编导系当学生的时候,在剧目欣赏课上,看过基利安这位舞蹈编导大师的作品,音乐和舞蹈都有些沉重,略带一丝淡淡的忧伤。记得当时肖苏华教授讲解他的作品时,给我们分析:双人舞出现时,他们动作开始是简单的,男女面对面比肩站立,身体各自前后稍倾,是错落的,不一致,到逐渐和谐一致,表达了他们的情感,由不和谐到和谐一致的过程。那时在脑子里有了一个深刻的印象,不表现剧情、相对抽象的动作是可以表达情感的,基利安的名字也深深印在脑海里。
在演出中,除了第一个作品是由思迪·拉尔比·切尔克奥伊编舞外,其它3个作品都是基利安的作品,在荷兰因特洛舞蹈团的保留剧目中有很多他的作品,这次带来的是《晚歌》、《六首舞曲》、《深蓝色玫瑰》,动作编排都极其流畅,如行云流水,保持了大师的一贯风格,然而同时,作品又都很轻松,甚至具有幽默色彩,令观众爆发笑声,服装舞美基本上都是他本人设计,由此我更加觉得原来大师的才能是多面的,编舞风格也多样,思路宽广。
在《六首舞曲》中,服装道具的使用就如同年代的符号,仿佛回到18世纪,展现在眼前的舞者装扮却喜剧化,男演员白色卷发束在脑后,赤裸上身,穿着齐膝的白色衬裤,女演员头发蓬松地向上拢着,着白色的轻薄衬裙,男女演员脸上都化白色底妆,面颊上夸张地涂着圆形腮红,嘴唇也都涂成红色。动作强调夸张变形,引人入胜的是在17分钟的作品里,每一篇章或在篇章结尾处都会设计一些令人意料之外的细节,如群体从黑色的挡板后跑出,掉下许多白色的脂粉,舞段结束时他们掸掸身上,无奈地耸耸肩:也许走进社会意味着要涂脂抹粉,如同戴上面具般?华丽礼服总是连同规矩礼仪一起加身,文明需要以约束自己为代价?还是想繁华似锦、高贵典雅与轻松自如同行?
《深蓝色玫瑰》大幕开启时,映入眼帘的是从舞台后右侧空中自上而下划到舞台左侧的一道斜线(是绳索),只有一个舞者,在有点低迷的舒缓乐声中独自起舞:人在旅途,恍若人生的独行侠,走不尽的路,何处是归途?正当我也逐渐跟着伤感时,顺着斜拉的绳索“哗“的投进一幅巨大的白幕,音乐陡然变成欢乐的快速节奏,幕布后面出来一群快乐的青年,那道白幕刹那间像升腾的白帆,迎风远航,朝气勃发;当一些人到了幕后,突然灯光把他们的舞姿投影到白幕上,舞蹈并没有特别多接触的动作,但使人看到人与人的交流,两性的情感交织——生活原来如此美丽愉悦!当心还被快乐悬在空中,灯光竟暗转下来,舞台又回到最初的状态,低迷舒缓中人在旅途,伴着孤独,远行……
在基利安的作品中,结构看起来似有似无,但内在又好像有一条线不经意地存在着,他用“唯美与智慧”向你阐述他对生活的理解;“他对人作为肉体、思想和灵魂整体的亲近体现在作品每个奇妙的瞬间” 。也许每个观者的感受会不同,基里安——这个在2010年第六届威尼斯当代舞蹈节上荣获了终身成就奖—— “金狮奖” ,继皮娜·鲍希、凯若林·卡尔森之后第三位获此殊荣的艺术家,不得不让人佩服。
我试图寻找答案,在本杰明·哈卡威(美国朱丽亚学院前舞蹈系主任、荷兰舞蹈剧院创建者之一)对基利安的采访中,他说“曾经有人跟我提过希望从我的作品中提炼出一些东西,形成一项技术,这样有利于舞者们学习和了解我的作品。但我不喜欢这种技术存在。因为我喜欢自己的作品有不同的方向。我认为,作为编导,我们的职责是寻找我们灵魂里最极致的东西” 。我们知道,基里安除了有古典芭蕾的背景,学过玛莎·格雷姆技术,当过爵士芭蕾舞团成员,跳过大量民间舞,并对土著人的舞蹈有过研究……即使基利安自认为自己的创作更多的基于直觉,但如此丰富的专业积累和背景,多少还是说明了他之成为伟大艺术家的某些原因。
(编辑:邵钰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