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天旭
刚刚以1060万元和680万元版税收入而荣登“2007年中国作家富豪排行榜”亚军季军的于丹与易中天再掀风暴,两人首次合作,联手打造新书《从星空到心灵——易中天于丹演讲对谈录》。
今年7月,易中天和于丹应邀香港国际书展进行双人对谈。此行中,两人离开了“百家讲坛”的“规定动作”,在更宽松的环境里进行“自选表演”。有趣的是,在香港对谈中,两人首次换位思考,于丹讲起了易中天拿手的《三国》,易中天则大讲于丹熟悉的《论语》。据出版社介绍,该书集合了两大巨星的影响力,未经上市,便引起文化界、出版界强烈关注。
记者吴波
对话于丹:“要爱经典,但不要迷狂”
独尊儒术是急功近利
记者:你对《论语》的心得解读目的是什么?
于丹:我觉得两千多年来,我们曾经以不同的方式误读过经典,把经典的力量过分夸大。汉武帝时,是用主流意识形态的手段,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让这样一个哲学的思想体系,突然之间被提升为统治术,从某种意义上看似它居庙堂之高,半部《论语》可治天下,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急功近利。
后来儒学又被视作一个学术体系,让大家去尊崇它,膜拜它,它变成象牙塔里的知识专属。我做的事情就想让每一个普通人,只要是中华民族的后裔,知道它是存在于你血液里的一种文化基因,可以用你个人的感悟、体验去把它激活,让它回到你的生活。
以理性态度对待经典
记者:有人说提倡国学是盲目复古,对当代年轻人来说不合时宜,你如何回应?
于丹:国学热是好事,两千多年的历史中经历了那么多次的误读,惨痛的20世纪,我们又在社会意义上经历了两次全民性的颠覆,一次是上世纪20年代的“砸烂孔家店”,一次是上世纪70年代的“批林批孔”。走到今天,我们传统文化的血脉中,是有些断层的,且处于文化的迷惑中。
国学今天能够复兴,首先是好事。但另一方面,又不要过分夸大。
记者:你对当下的读经热持批评态度吗?
于丹:我特别想呼吁媒体,以一种理性的态度爱经典,不是一种迷狂之爱。我看《论语》的温度,既不烫手,也不冷漠,略高于体温,千古亘常,摸上去暖暖的感觉,是若即若离地陪了你一辈子,而不是把你裹得喘不过气来。
或许我们远离得太久,突然之间有这样一个热潮,大家都觉得很突然。我是相信孔子的那四个字“过犹不及”。那种过热,那种喧嚣,从我个人来讲,我是不想看到的。
记者:有人把《论语》视为“圣经”,你赞同吗?
于丹:读《论语》,不是读《圣经》,不必用信徒的姿态面对它。国学热中,现在还有些走偏了的东西,比如提倡孩子们穿汉服,有些祭祖的仪式,甚至很多地方出现私塾,说孩子可以不去正规的学校,自己编教材,只读那些经典。我觉得面对国学,需要每个人从生命角度对它作一次还原,让它成为一生相伴相随的成长元素,而不是一种实用工具。
[NextPage]贴什么标签都接受
记者:有批评说你多处曲解了《论语》,你如何回应?
于丹:我不作回应。我讲的是“心得”,人人都可以去体会。我承认有太多太多比我学问高的人在研究《论语》,我今天所做的是传播学意义上的对《论语》的解读而已。所以我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所有对我提出批评的人,我从心里感谢他们,说明人家在乎你,说明人家看了你讲的东西。我会认真地读一读他的角度,心里再参照自己的角度,仅此而已。
记者:有人说你讲的《论语》是通俗《论语》、生活化《论语》,这样的标签你能接受吗?
于丹:贴什么我都接受,过去半部《论语》都治天下了,这是孔子想到的吗?它跟道跟释都成为宗教了,这是孔子想到的吗?《论语》在历史上被贴过太多的标签,我这种“心得”再贴点标签又怕什么呢?如果不停去回应,多累啊,我宁愿腾出时间去干点别的事。
对经典的态度,应该是理性的、多元的和全方位的,我最不希望归结到文化一元论上。人的物质口味可以是多元的,精神文化源头为什么只能是一元的呢?儒家和道家是中国人生命的两岸,缺一不行。
我现在想做的事,是想透过这种讲解传递一种态度:文化应该多元,每个人都应该用生命去感悟。过去的人们,从来没有面临过今天这么多挑战,面临过这么多选择,讲儒讲道,就是希望使我们的生命能更宽阔些。
易中天:“积攒了十几年的怨气,当然要发泄一下”
于丹和易中天走红后,各种评价蜂拥而来。对于反面的声音,于丹总是既低调又谦虚。易中天却不。他说:“于丹看待批评,是三鞠躬一握手,我没有她那么好的脾气。我不介意批评,但对于有的媒体挑事,我也不怕。我只求媒体能公平客观,这辈子不公平待遇让我积攒了十几年的怨气,谁撞到枪口上,我当然要发泄一下。”
“总要分善恶忠奸是受了传统历史观的毒害”
易中天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整个《品三国》节目要传达的是这么一个观念,即不要像很多网友那样,非要站在哪个立场上,曹操立场的就要骂诸葛亮。其实,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人。一个人再好,也会有人性固有的缺点,一个再坏再恶的人,内心深处也会有人性中善良的一面。有些文人看不懂,总是认为我在给古人名人刻意做翻案文章,我抱着无限的同情去阅读那些批评文章。这是受了传统历史观对他们的毒害,总要分善恶、忠奸。”
易中天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为什么我讲历史与别人不一样,总是遭受非议,但却能赢得那么多观众和读者?“他自称犯了“游荡罪”。他说:“香港有个游荡罪,我和于丹以身试法,冒着游荡罪的风险在一座桥上走来走去。长期来,历史的传承,民间用民间的方式在传承,学院用学院的方式在传承。民间的传承和学院的传承,井水不犯河水,或者说风马牛不相及,当中缺少一座桥梁、一个中介,而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的贡献,就是搭建了这样一个可以让两种传承方式相互对接的平台。平台搭建了后,需要有人在中间走来走去。我和于丹不过是不怕犯游荡罪而走来走去的人而已,如果说我们引起了什么反响的话,那就是让历史从大众走向书斋,从书斋走向大众,大家发现原来还有这样的路可以走。”
(编辑: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