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量福

     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没太有时间关注国内学术界的动态。这几天到网上一看，觉得真是令人不可思议。教授骂学生、“拘押”学生；教授体罚学生；教授之间污言秽语；剽窃、引文不规范、相互借用，等等，怎么给人一种中国高等教育的屋顶要塌下来的感觉。更有甚者，有人还将本应是学术抄袭、批评方面的问题弄到法庭上去，真正成了“笔墨官司”。中国的学术界到底是怎么啦？

     原打算写上几个字，又怕弄不好被人告上法庭。我每年回国，每次只能小住几日，实在是不能被卷入这类事情。可看到国内学术界的这些事情，不讲几句吧，心里又着急。就来写点体外的话，供大家饭后一读。事先声明：我不是搞法律的。下面的例子仅仅是“讲故事”，没有评论的成分。我也没资格评论。

     我的正职是在美国一城市的市政府中当干部。美国是个官司满天飞的国家。政府花纳税人的钱为百姓提供服务。纳税人对政府稍有不满，除了到市议会上抱怨政府工作人员的工作不好，就是到法庭上去告政府工作人员的“违法行为”。这类案子中最多的，就要算市容执法和交通方面的争执。

     每次一有这类的案子，我们市政厅法律部的律师都要再三嘱咐有关人员，到法庭上一定要实事求是，100%地讲述实际情况。因为，按照美国法庭的“习惯”，在作证时，你说一千道一万，只要有一句谎话，你全部证词就会被认为是假的。说谎、做违证，犯法。就连你说“不知道”，都应该是你真的不知道才可以。

     美国学术界也有类似的“文化”。从学生到教授，写论文，全文中有一观点“抄”来的，整篇论文就完了，甭管论文中提出多少自己的新观点。

     再看美国的法律系统。美国的法庭也有被滥用的时候。有人动不动就到法庭告一告。那天开会，我们的警察局长讲了这么个案子：一个人到民事庭告他的邻近。事情是这样的。原告买了一些大麻，偷偷种在自己的后院。他的邻居看到后，就对他进行讹诈，“强迫”从他那里卖了一些种在地下室的花盆里。买是买，但这个邻居一直不付他钱（当时双方谈好的价钱是两三千美元）。原告到法庭求一个公道。哪知道，还没等到原告陈述完毕，法官就案子驳回（dismiss），并将此案移交到刑事庭。警察局长讲完后，律师部的人为大家解释这个案子。美国法律中有一条原则，就是“净手原则”（也被译为“纯洁的手原则”）。这条原则的核心是，原告本人在案子里不能有违法行为。种植、贩卖、吸用大麻在这个州是违法的。为此，原告实际上是“自投罗网”。

     律师部的人又为大家讲了另一个例子。大麻的例子涉及刑事犯罪，比较明显。这第二个例子是民事案件。某男，中了彩票，额度不大，才六七千美元。可他自己没有到到彩票中心去兑奖，而是请他的一位邻居代劳。他答应事后分给那邻居一些钱。哪知道，那邻居拿到钱后，却分文不给他了。他几次讨要，未果，最后将邻居告上法庭。在庭审当中，法官三问两问，就将实情搞明白。原告三年前离婚。离婚后，他每月应该向前妻支付孩子的扶养费。但一连几年，他都拒不支付。前妻将他告到法庭，法庭就在他的“档案”上加了“红点”。在全美国，无论他走到哪里，只要一工作，就会从他的工资中自动扣除他所应该支付的扶养费。此人无大能耐，但是个滑头。只是打一些餐馆类的零工，好偷税漏税，逃避交扶养费的责任。几年下来，他所欠的扶养费已上万。他心里很明白，他只要到彩票兑奖中心（州里的机构）一露面，就那几千美元，他一分钱都得不到！他自己不去兑奖，是为了逃避追究。他状告邻居“违约”的案子立刻被法官驳回。被告都不用说话。其实，被告的行为也是很不道德的，违背了“口头契约”。但因为原告的“手不净”，被告占了这个便宜。

     根据我对美国法律的这一点点理解，如果我是前不久“天津外语学院沈某学术剽窃一案”的当事人，如果我是眼前“沈木珠、张仲春教授状告杨玉圣、李世洞一案”的原告，我根本不会到法庭去。因为，在案件涉及的那么多文章里，只要有一个观点是“抄”来的，我的整个状子就不能成立了。弄不好，还要在法庭上被法官数落一番。

     也许，沈木珠、张仲春教授那么些篇论文中，没有一个观点是从别人文章里抄来的。

     也许，中国的法律中没有“净手原则”。

     我们广大的学者自己，是不是应该遵守一个类似的原则呢?

   (编辑: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