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城管越发成了一个高风险、高难度的职业，除了要时不时地打人和被打之外，如今还需要上演“碟中谍”和“无间道”。武汉一城管摆摊照曝光，在获得多方的同情以后，官方称该城管实为“卧底”，目的在于“换位思考”深入了解小贩们的实际情况，便于提升管理水平。

　　“卧底”一词太过戏剧化，根据当事人的描述，这种体验式执法方式勉强可算是参与式观察，虽然两位城管的日记和观察的准确性未必能如怀特的《街角社会》般生动和详实。但对于这种“换位思考”是否真的能够提升管理水平我表示深深地怀疑。如果说城管们不知走夫贩卒的不易我不相信，更多的情况是城管就算心有同情，小贩就算理解城管执法，二者在日复一日的冲突中，耐心和同情心很可能早已被耗尽，具体到执法的时候恐怕觉得自己比较不容易的心理又占了上风，就算商贩也能来个“换位思考”体验城管生活，二者的根本矛盾始终未变，冲突还会继续。

　　要我说，城管真是一个高难度职业。首先这个职业的口碑很不好，城管总被与夺人生计、暴力执法联系起来，在这个岗位上无论怎么努力，他们的工作都几乎不会获得社会的尊重和认同，人们甚至将一个不好好执法、追商贩时跑得较慢的城管视为一个好城管，可见这一职业的尴尬和难度。对于体制外的临时工而言，这份差事不仅收入不高，而且每天要处理的都是社会敏感度极高的城市化问题，面对的又是无生活保障的低收入人群，不得不说，这工作别说是一个临时工做不好，就算是一个高素质人才都不一定能够胜任。奇妙的是，城管制度似乎成了一个机器，一个人在经历了这个职业之后性格中最暴躁、最粗野的一面都会忍不住挣脱出来。

　　然而城管这个职业设置的初衷是为了城市美丽、秩序井然和市民生活，如今它却与这个初衷背道而驰，成了不和谐的制造者。自从城管这一职业发明以后地方政府就轻松多了，卫生、环保、秩序这些城市化带来的问题，一股脑都丢给水平参差不齐的城管和临时工来解决，而在城市管理法律法规不健全的情况下，城管和临时工只能参照法制不足人治补齐，他们对自身的权力的边界都不见得了解，更不用说去分辨人治的分寸要如何拿捏，在面对这些各部门都棘手的城市管理问题时，下意识的反应自然是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如果他们干得好那便是当地政府政策到位，做得不好那便是临时工和城管该死，于是尴尬的城管稀里糊涂地挑起了城市的重担、粗笨地解决问题，也自然而然成了替罪羊。每当暴力事件一发生，舆论的矛头一致对准城管，他们被视为是暴力事件的挑起者，是缺乏同情心的恶符号。当然了，对于看客而言，同情弱者没有任何道德风险，而口诛笔伐众矢之的的城管俨然就成了正义的化身。

　　城管暴力执法我们愤怒吗？当然！但是，不要让愤怒阻碍我们思考。就算把城管们批判来批判去，小贩的流动摊点照样是非法的，这些流动的低收入人群照样缺乏其他的救济渠道，城管照样担着补足法律和政府对城市管理不足的大担子，只要这些条件不变，那不管地方政府如何创新，猫和老鼠的游戏还会上演，城管执法还会激起小贩的极端反应和不理性行为。

　　城市基础设施滞后、规划的不合理、城市管理法规不健全和缺乏人性化使得暴力冲突一再上演。城市是一个系统，缺少了任何一个环节都无法正常运转，包括小商贩，我们在爱城市带来的现代生活的同时我们也要接受它带来的问题。小商贩虽然一方面造成道路的拥堵但也为市民的生活带来了便利，更多的时候，城市规划者应该将小商贩的存在考虑到城市规划当中，注重城市功能的完善，而不是采取一贯的先规划后治理的方式，允许小商贩在合理的范围内摆摊。除此之外健全对低收入者的救济措施，让城管这么一个具有历史性的角色随着历史的推进逐渐成为历史，也是必须迈出的一步。

　　在参加一次中欧城市创新研讨会中，一个欧洲的教授在发言中提到最近她喜闻乐见的新变化，如今欧洲的市中心兴起了很多菜市场，一些商贩和农民得以在这些市集中交易，这样城市居民每天能够吃上有机的蔬菜和水果，农民和小贩也有了生活来源，城市比以前更加和谐。

　　（编辑：陈家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