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洪波
一些老板委员“钱是很多,但不懂议政”,这是广州市政协副主席郭锡龄的一个说法。这算是批评,但话是在广州市工商联检查工作时讲的,大概也确实算是爱护。
接着有寄语,“不单是挣大钱,还要有水平”。水平,当然指议政水平,而非赚大钱的水平。赚大钱的水平,工商联出身的委员,应该算是够了;就像运动员委员跑步的水平够了,演艺委员演艺水平够了,专家委员知识是够了一样;而议政水平,都有够不够的问题。
这样一讲,好像官员的议政水平就必然地“够了”一样。但也只是猜测,没有确切资料。我想,官员对“政治”两个字应该是弦绷得很紧的,估计也只有这两个字还有一点让官员头皮紧张的功能:“政治高度”、“政治敏感”、“政治觉悟”、“政治意识”、“政治问题”,都意味着性质上非同一般。
但这些是不是议政中的政事,还是另一回事。一般地说,政治就是公众之事,中国语境下,“政治”说的却可能是立场、观点、思想、原则的正确与错误。所以从政的人、走仕途的人,虽然大多能够“讲政治”,也因为各有权力,能够决定公共生活,但是不是能有水平地商议公共事务,也说不清。
议政上不能表现出水平,有可能是“不懂”,也有可能是“不敢”或者“不愿”。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利益有感受和判断,任何人至少议起与自己有关的政事来,不可能“不懂”,再无议政水平的人,也不可能议出一个对自己不利的政策。
现实生活中,我们每个人几乎每天都会“议政”,但未必有机会议到人大、政协或者报纸上去。在报纸上议政是个人性的,与个人的写作和认知能力有关,但实际上未必如此。人大和政协,议政议得如何,与代表或委员的身份由何获得有关,直言之,就是与代表性有关。代表或委员之产生,来自于选举,则代表性清晰可见;来自于选拔,代表性就不清晰。
敢不敢议政成为一个问题,潜在的意味是“议政有风险,言论须谨慎”,特色民主制度被赋予“风险”色彩,值得刨根问底。不过,如果代表委员来自于竞争性选举,往往也由不得他敢与不敢。而指定的身份则不然,多数情况下他将服从于指定者的意志。愿不愿议政,既与敢不敢相关,也与个人兴趣相关。探险家是很少的,是人都知道“惹不起躲得起”。但不愿议政也有可能是被指定的人根本没有议政的愿望。挑没兴趣的人去议政,他不议,完全不是他的错。如果是竞争性选举,他可能根本不会参与竞争。
某种程度上,一个产生于荣誉选拔的人员,将议政席位视为单纯的荣誉职务,势必难以改变,而且这种情况下议政机构也将被视为荣誉机构。以为议政席位靠选拔,却能够通过“使命感学习”而产生选举所带来的议政能力、议政兴趣以及议政勇气(如果必要的话),恐怕不现实。
既然是一种代表官方肯定的荣誉,议政席位通过“派位”来发放,或者变成买卖(包括金钱交换、知识沽售或者人格交易),就都很正常了。谁不喜欢荣誉加身呢,何况参加“荣民俱乐部”利益也不会小。像韶关老板朱思宜那样,1000万元买个全国人大代表,还姿态活跃,实在是不简单,但这是在履行代表职责,还是在充当自己的利益代表,表现荣誉感和表演欲,变政治舞台为免费的形象广告平台呢?谁说得清?
(编辑:罗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