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彭远文
还是接着说“金蛋儿”(被锁在街头的两岁男童),最新的消息是:昨天,房山良乡北潞园爱贝艺术幼儿园园长提出免费接收小金蛋,遭到其父程传六拒绝。附近商贩说,近两三年因为有两个孩子养在街头,程传六通过路人施舍所得每日经常超过50元。而且城管看在孩子的面上,平时也基本上不管他,所以他揽活比其他黑车司机容易。
老实说,上面说的这些,我相信是真的。正如我在《死几个智障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一文中所说的:于是在生活的折磨下,他们开始自我折磨和互相折磨。
还有一个例子是郭之纯提到的:一包工头要扣掉几十名农民工每人3元工钱,农民工们推举了两个代表去“理论”,结果发生争执被杀。郭之纯说:“如果3元钱便能成为穷人生命的筹码,富人的安全则根本无法被保障——从古至今,这样一条铁律似乎还没有失验过:如果辛勤劳动者得不到公正的待遇,最终全社会将为此买单!”
再摘一段在《死几个智障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的话:“我们经常恐吓富人和权贵:要善待穷人,善待穷人就是善待自己,要知道总有一天穷人会伤害到你。这里我想说的是:在此之前,受伤害与被侮辱的人会先彼此伤害和侮辱。”
我又想起了我所喜欢的鲍曼,想起了他写的另外一本书:《被废弃的生命》。他说“经济进步和对秩序的追求是现代性的特点,而对‘人类废品’的制造则是这两者的必然副效应。”请注意,现代社会制造的废品不仅仅是我们放进垃圾箱的那些东西,还包括生命。如果是我来翻译这本书,我会用“废物”作为书名——我们不是经常用这个词来骂人吗?写到这里,我突然想到贵州弑亲案,七人被害,包括凶手的妻子和儿女在内,而诱因不就是妻子骂了他一句“无能,多年在外打工不拿钱回家”吗?
鲍曼说他们也许能找到食物住所,生命能够维持,但这只是生物意义上的生存,找不到归属感和尊严。因为,他们被认为不适应这个社会,只能被扔掉(当然了,现在是文明社会,所以不会杀死他们)。鲍曼还说,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我们相信未来会更美好,这些代价是应该付出也是必须付出的。和农业社会几乎不会产生废弃物不同,我们这个社会总是会产生废品,甚至,废品会越来越多。这句话扯远了,词语越宏大,疼痛感就越少,比如说我们就可能把“金蛋儿”忘记,我就此打住。
怎么办?
传递了这么多消极的信息,下面想告诉大家一个积极的:我们的代课教师地图今天上午终于推出了。这一次,我们比搞“台湾八八风灾募捐活动”慢了很多,因为帮助代课教师和救灾缓急确实有所不同。我们得一步一步得来,但可以明确告诉读者的是:虽然慢,但我们一直在行动。
有些人被扔掉了,这不公平,我们得捡回来。
很认真地说,虽然我老在谈那些灰暗的事情,那是因为现实如此不容回避和涂抹;但我从来不悲观,因为相信世间有爱、功不唐捐。
(实习编辑:崔婷婷)